宋清如合上笔轻轻磕在了桌子上，转头看向窗外。

    棉服帽子上的绒毛蹭着侧脸很舒服，顺势想把手踹进棉服兜里但又意识到自己正在考场上。于是只是搓了搓手，又往袖子里缩了缩。

    一停下笔，身上燥热的细汗立马止住。窗外的风呼呼地吹着窗缝，玻璃时不时震动着响。

    天气好像更冷了。

    走出考场门，宋清如觉着楼道里的灯要比门外的天空更亮，于是身体更沉了，不想动。

    只想回被窝儿里待着宋清如想。

    身体虽然只是随着人流晃着，但是明显大多数人的脚步都很快。所以宋清如很快就走到了门口。

    宋清如看着身边的人只是低头赶路想起来当年从高考考场出来的模样。整个城市都是吵闹的，所有人都在哄着那帮十八岁的孩子，庆祝着他们即将开始的新生活。

    像是刻意的一样，考研恰恰相反是一年中最冷的时候。

    天空果然灰蒙蒙的，像是要下雪。身边的人只是走路宋清如听不到什么交谈声，仿佛这场重大的考试也只是同往常下课一样。这节课结束了还要赶往下个教室。

    不远处有市电视台的记者逮着刚出来的考生做采访。

    “同学你好，请问感觉今年的题目难么？”

    “我认为难度肯定是有的。但是我觉得发挥还可以。。。”很没劲的回答，宋清如心里想。

    “姐！”有点耳熟。

    “姐！”没错了，第二声让宋清如确定了方位。

    宋清如抬头，堂妹宋语在马路边跳着朝自己招手。冬天黑白灰的色调中宋语穿着明黄的毛呢大衣，戴着大红色的绒帽与围脖。如同水墨画中的点点梅花，一抹胭脂红想让人不注意到都难。

    宋语怀里抱着一束和她同样明媚的向日葵。

    “你怎么来啦？”宋清如笑得很开心。

    “来接你呀！天气太冷了老人家受不了我爸妈和姑姑带爷爷奶奶先去饭店了。”宋语口里的姑姑就是宋清如的妈妈，宋清如随妈妈姓。

    “姐！恭喜你呀终于考完啦”宋语直往宋清如身上靠。宋清如想从口袋里抽出手去接住花，但宋语没给她这个机会一把将宋清如环在怀里，宋清如的手抽不开。

    宋语整个人扑在姐姐身上。姐妹两个本就漂亮，再加之宋语一身多巴胺穿搭两个人的动作吸引了吸引了周边人的注意。

    市台记者的采访还没有结束也忍不住扭头看过来。采访活泼漂亮的女孩子明显要比和一板一眼的书呆子嚼蜡来的有意思。

    宋家两姐妹也看了过去。宋语往那边瞟了而后一眼嘴角扯笑。宋清如看了一眼记者又回头看妹妹，一下子就清楚了宋语的那些小心思。

    十步外的记者拖着摄像走过来，留下刚刚接受采访的男生一脸疑惑。

    宋清如给了妹妹一个眼神，让她站好。

    “你好，我们是市电视台的记者，可以采访您几个问题么？”话筒被放到宋语面前。宋语手里还捧着向日葵，被记者误以为是考生。

    “当然可以啦，想问什么你问吧。”宋语不怵。宋清如在一旁站定发笑，只是看着她闹。

    “请问你有什么梦想？”宋清如无语“大哥，这个问题是这么用的么。。。”

    “我的梦想啊。。。”她居然真的在认真思考。此时宋清如对采访双方都很无语。

    “我要谈恋爱！要帅的！”宋语特意强调。

    “然后一起去环游世界！嘿嘿。”

    宋清如哭笑不得想着年轻果然好！虽然自己也没多老，差三岁而已。但是耐不住心老啊！

    “那环游世界的话，你第一站想去哪里呢？”他俩还问的有来有回，宋清如不知道是自己太敏感了还是这两人太大条了。

    “第一站啊。。。”宋清如看着妹妹，好像对这个话题也来了兴致，想看看宋语会怎么回答。

    “去南省吧！听说那里四季如春，应该不会像江城这么冷。”是的，南省地处西南边陲靠近热带，一年中有雨季，旱季之分，却没有明显的冬夏之别。宋清如想着。

    采访很快结束了，两人与记者告别后走在冷清的街道上。

    云层似乎压得更低了。冬天的江城天黑很早，加之天气原因路边的商铺已经亮起了灯火。宋清如随宋语挽着自己的胳膊小声聊着天。路灯猛然亮起的瞬间宋清如下意识地抬头，江城今年冬天的第一片雪花晃悠悠，不偏不倚的落在了宋清如的眉心。

    “下雪了。”宋清如少有地打断了妹妹永远讲不完的话。

    宋语微微一愣，随即拉着宋清如的手在大街上转起圈来：“喔~”宋语低声欢呼着“开心点！姐姐。”宋清如笑了，两人一路闹着。

    饭局后，宋清如洗完澡躺在自己卧室的床上，长抒一口气。本想着考完试了要放松一下，但是这场考试好像没有让自己将之提升到这个高度上。只是突然觉得没有事可做。找工作的事儿宋清如不愿意去想。

    “开心点！姐姐”宋清如想着饭前宋语的话。宋语虽然看着大大咧咧的，但是说白了是个很聪明的人。是啊，下午采访完后宋清如的情绪有一点低落。但是任凭宋语心思再细腻也不可能知道其中的原由，宋清如也绝不可能去说。

    江城地处长江边，地理位置靠南。昨晚的初雪同往年一样来势汹汹，但根据宋清如从小到大的经验来看今年冬天的雪很难再掀起这么大的阵势了。

    所以早上起床看了眼窗外因没有云层阻挡而刺眼的阳光和地上还算厚的一层积雪立马跳起来化了个淡妆抄起相机就出门了。

    人行道已经看不到积雪了，宋清如印象里有几次夜里和朋友喝完酒回家凌晨两三点钟见到清洁工开始打扫路面。而昨夜整晚风雪，清洁工上班的时间只会比这更早。

    宋清如拿着相机一路走走停停，不知不觉走回了学校——江城大学。这个时候临近中下课了，可以喊着宋语一起吃午饭宋清如心想。宋语与宋清如相差三岁还在念大一，课程比较重。小姑娘又贪玩儿，所以虽然和姐姐一样都在本地念书，但住校时间要远比在家里多。天空中一架飞机低空划过声音巨大。引得路人不自觉抬头看，宋清如也不例外，抬头眯着眼睛看飞机往西飞去，渐渐的成了一个点直到消失。多年前父亲应该也是乘坐着像这样一架飞机一路向西，宋清如心想。

    大学校园面积大而且绿化较多，积雪难以及时清理。此时一眼望过去像是一片野景，如果把零散的行人换成飞禽走兽的话则更像了，宋清如心想。

    与宋语发过消息后，宋清如向教室走着。路过图书馆，布告栏里的海报隔着老远就泛着光。宋清如走近看，是各个社团的活动宣传。角落里有一张不大的海报，是徒步社团的活动通知。海报背景是一幅日照金山，虽然明显是是随手找的图片与活动内容无关，但是宋清如一眼认出来那是贡嘎雪山的照片。

    宋清如忍不住伸手去摸，叹了一口气后转头继续往教室走去。

    路上路过学校的梅园，雪地里的梅花更加摄人心魄，对宋清如尤是如此。宋清如只是撇了一眼，庆幸这景色吸引了许多师生围观。不至于对宋清如太过刺激。

    “姐！”宋清如站在教室门口看着宋语跑出来。

    宋语还是一如既往，小嘴巴嘚吧嘚吧没停过。宋清如时不时应两句。

    “姐，你说我俩寒假区南省旅游吧？”

    “南省？”

    “对呀，你不是喜欢花儿么，南省四季如春到处都是鲜花儿！”

    “可是。。。”

    “可是什么呀，这是我大学第一个长假，而且你刚考完研我爸妈和姑姑肯定会同意的！”

    “你看这个。”宋语又将手机举过来。

    宋清如顾虑太多，但是又不知道自己在顾虑什么所以反过来觉得宋语的话很有道理。宋清如一时间愣了神。

    “姐！”

    宋语又喊了一声，宋清如这才反应过来。急忙看向宋语的手机。

    是花儿。

    南省的街道两边的小商贩，各种鲜花星罗棋布，明媚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