鞭炮声声，又是一年新年季，农村的过年仿佛设定好的程序，张连总是在腊月二十三蒸年馍，腊月二十四炸麻糖，腊月二十五闷糯米饭，腊月二十六大扫除，腊月二十七采购，腊月二十八带沐沐和燕子去澡堂洗澡，腊月二十九炸萝卜，腊月三十包饺子、贴对联。而李军的工作就相对变得比较简单，打打下手，做做鱼。忙碌的一年，就这样在鞭炮声中到来了。大年初一的早上，李军会早早的起来放鞭炮，张连也会在前一天晚上嘱咐沐沐和燕子要早早起床，新的一年，不能赖床，不然一年都很懒惰。

    初一早上，沐沐和燕子早早起床，换上新买的衣服，张连为她俩扎上美美的辫子。农村初一的早上还会吃饺子，张连会在饺子里包上硬币，一家人图个乐呵，图个彩头，吃完饭后，便是拜年环节了，每年大年初一，李军都会带着一家老小去父母家，直到下午才回来。沐沐不喜欢去爷爷奶奶家，为着她是个女孩子，张连明里暗里遭受了很多唾骂与白眼，李军兄弟姐妹五六个，父母对他也算不上重视，连带着对一家子都很冷淡，即使李军每天跑前跑后孝顺父母，也没有得到父母的认可。一如既往，大年初一的这天沐沐必然会见到大伯、大伯母、叔叔、婶婶以及哥哥姐姐，至于姑姑们，也只能在初二的时候才能见，毕竟习俗是大年初二闺女回娘家，这也是沐沐理解不了的地方。

    沐沐的大伯、大伯母性格像爷爷奶奶，自负中透漏一丝傲慢，仗着自己年长，便肆意指手划脚，哥哥姐姐也随了她俩的性格，刻薄、无理，每次见沐沐和燕子少不得一顿讥讽：“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天天不安分、没有文化”。但好在沐沐的叔叔婶婶比较和善，总会笑嘻嘻的帮沐沐说话“女孩子嘛，活泼点好，燕子虽然没上学，但却是孩子中最懂事的”。叔叔家的哥哥大沐沐一岁，跟沐沐关系最好，总是带着沐沐各处疯玩，一会儿爬山、一会翻螃蟹、一会捉蝎子、一会荡秋千。“

    李珩，来奶奶这，奶奶给你发压岁钱”。李珩应了一声，拉着沐沐欢快的向奶奶走去，爷爷奶奶总是对李珩偏心点，因着他是男孩子，因着他是最喜欢的儿子的孩子，沐沐虽然对大人的这些事情懂得不太多，但也能感觉到自己不讨喜，所以从不主动管爷爷奶奶要东西，压岁钱也从来都是给了才要，可能是李珩拉着一起来的，奶奶久违的对沐沐笑了笑：“来，沐沐也有，快拿着”。“谢谢奶奶”沐沐小声回答着。

    团圆饭就这样在相互调侃中开始了，大大的餐桌上摆着各色各样的美食，鸡、鱼、糯米饭、各色炒菜。奶奶负责主厨，张连、大伯母、婶婶打下手，也只有过年的时候饭菜才会如此丰盛。沐沐抬头看了一眼堂屋，里边摆满了各色各样的图画、彩带和蜡烛。爷爷奶奶信佛，屋里常年烧香，时间久了连家具也有淡淡的香味，沐沐不太懂这些神佛的事情，她只记得逢年过节的时候有很多人来看奶奶，都尊称奶奶一声“师傅”，村里有祭典的时候也会请爷爷奶奶去，奶奶会拿着一个木鱼边敲边唱，嘴里唱着沐沐听不懂的歌谣。果不其然，刚开始吃饭，就有四五个人来给奶奶拜年，恍惚中，沐沐仿佛听见爷爷也叫奶奶师傅，不过小孩子的世界总是过于简单，听懂听不懂都随着欢声笑语而去。

    大年初一，就这样平凡、简单又平淡的过去，年年如此，但岁岁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