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很多东西要收拾，半个小时左右两人就又离开了这栋破旧的楼。
宁烟黎全神贯注地盯着前方，把车开得又快又稳。
方向盘在她修长的手指下像一件精美艺术品，左转右转地勾人心弦。
纪皙妍自己都未意识到一直在盯着那方向盘看，放空地盘算着接下来应该做的事情。
红灯在黑夜里发着不详的光晕，宁烟黎向右看见纪皙妍盯着她看，温和笑了笑。
“还在紧张吗？其实没有很多需要伪装的事情，我第一次带人回家，她应该看一眼就明白我们的关系了。”
纪皙妍以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她，眼神里似乎带有很多情绪，有羡慕，抱歉，和隐忍。
红灯转变的很快，宁烟黎没来得及看到纪皙妍的眼神，汽车启动带走了她们。
“抱歉，我不得不这样做。而且…是你主动要我来的。”
纪皙妍没再盯着她看了，她缩在副驾，看着窗外疾驰而过的夜景，心里暗暗想着。
嘉林景苑很快就到了，四个大字在门口第一时间吸引了纪皙妍的目光。她轻声说，
“你住的地方真不错。”
“也只是最近这几年才搬进来，我最初做摄影师的时候都住阁楼。因为地下室潮湿，会损坏我的摄像机。”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纪皙妍站定，皱眉看着她，
“京城宁家，难道不是你家吗？”
“…是。”
虽然突然这么提问很奇怪，宁烟黎还是给了肯定的答案。
想到今天纪皙妍狼狈的模样也被她看到，作为交换她也应当给出解释。
她神色黯淡下去，
“我已经与家里脱离关系很多年了。在那个家里，没有人会承认我的才能。”
没有再多说什么，她拎起较重的装书的包，“电梯在另一边。”
纪皙妍的东西不算多，大部分都是书本类的教材，再有就是几件她见她之前穿过的衣服。
“你想在书房工作还是在你的卧室？”
宁烟黎出了点汗，回头问纪皙妍。后面的人一时不察，撞在宁烟黎背上，
“什么工作？”她表情不似伪装，一边揉着发酸的鼻子，一边迷茫地问。
宁烟黎拎起手里的书袋，“老师啊，好歹算个工作，就这么舍弃了？”
纪皙妍眼神一瞬间有些光亮，又黯淡下去，
“我随便找个箱子收起来就行。毕竟，用不上了。你都知道。”
“给你收在书房了，就你出门左边的房间。”
宁烟黎没有听她的，带她走进书房。
“不过不知道你有没有固定的整理顺序，就只能由你自己收拾了。”
书房宽阔敞亮，虽然外面黑天依旧不难看出这屋子采光很好。
纪皙妍本质还是读书人，见到这样的环境心里狠狠一动，有些移不开眼。
她克制自己的眼神，睫毛向下，形成一小片颤抖的阴影。
“这样太麻烦你，我只是来工作的。”
“然后这边是我的卧室，那边是客厅，对面就是你的卧室。”
忽视她的话，带她走到客卧，虽然略显空荡依旧比她这几年住的好很多。
房间被布置的很温馨，颜色都是暖色调，似乎在安慰着她这个被世界抛弃之人。
纪皙妍看着明亮的彩色，似乎照亮了一丝灰暗世界的角落。
她抱住宁烟黎，瘦削的身躯几乎可以被其全部裹住，哽咽着，
“谢谢你。我很抱歉，之前浪费了大家的时间。”
宁烟黎扑鼻一股清香，下一秒一个有些畏缩又轻轻的拥抱在她身上。
她下意识向后退，却停在半路，安慰着这个不知发生什么却命运苦惨的女人。
“好了，好了，都会过去的。”
次日清晨宁烟黎是被一股甜香味催醒的。她睁开朦胧双眼，有点分不清状况。
一时之间没有适应家里多出一个人，看了眼手机发现才六点半，她趿拉着拖鞋走出了房间。
虽然刚装修时很理想地装了半开放厨房，但实际由于宁烟黎是厨房杀手而大半年未使用过的地方站着一个窈窕身影。
餐台上还摆着两盘无论是味道还是外貌都非常不错的早餐。
“你—你怎么起这么早。”
由于实在太早，严重不符宁烟黎的生物钟，她打着哈欠，抻着懒腰说到。
纪皙妍微笑转过身，
“怎么样，我这副打扮漂亮吗？”
反差实在太大，吓得宁烟黎困劲下去大半。
“你还好吗？漂亮是漂亮，怎么突然心血来潮？”
她皱眉摸摸纪皙妍的额头，有些冰凉，似乎不该是发烧没了理智。
手被拍打开，纪皙妍翻个白眼，把她按在座椅上，
“我不是什么忘恩负义的人，也没那么不知好歹让你白白帮我。你帮我，我报答你理所当然。”
早餐被端过来放在宁烟黎面前，她又从冰箱里轻车熟路找到牛奶，
“等我两分钟加热一下就可以吃早餐了，你先尝尝味道合不合胃口吧。”
松饼散发诱人香气，上面的糖浆还在慢慢向下流淌，让人食欲大开。
宁烟黎没有拒绝这份好意，她吃下一口，
“你不会还做过厨师吧？”
“喏，可以喝了。这算是对我的夸奖吗。”
虽是疑问句，可最后的语调却是下沉的。她对自己的厨艺很有自信。
牛奶散发着蒸腾雾气，白烟袅袅升起。
“我先回房间了。”
纪皙妍洗过手擦干净，又收拾好厨房，就要回到那个小卧室，却被宁烟黎拽住，
“一起吃，我看见你做了两份。”
她放下刚喝了一口的牛奶，嘴边留有一点奶渍，眼神却是不容拒绝。
纪皙妍挣扎了一下，却翘起嘴角。
她拉开椅子坐在宁烟黎对面，叉子叉起一块松软松饼。
对面状若无意，笑眯眯地问，
“做教授级别的应该工资不少了，是什么让你这样缺钱？”
叉子当啷掉在餐盘上，
“你这是什么意思？”她防备起来，说完这句话后就快速吃完早餐，没等宁烟黎回答就回了房间。
而宁烟黎本身也没打算阻拦，她眼眸幽深看着那扇被关紧的门，手机上是与裴之辰的聊天记录。
“你们学校有个叫纪皙妍的教授？”
“有，怎么了。”
“听说她被造谣了，我来吃个瓜。”吃瓜.jpg
“是有这么回事。如果你们熟悉的话，你还是劝劝她，不然这工作我早晚不能为她保住。”
“我为什么劝她，明明是你们学生的错。你这个校长怎么当的？”
“看来我们了解的事情有偏差，明天聊聊？”
“过几天吧，我很忙。”
聊天结束，时间就是昨晚宁烟黎在洗手间浪费的那三十多分钟。
她再看自己刚刚略微试探得到的反应，心里有了些许答案。
解决了这样一件大事后宁烟黎心情好了许多，边吃早餐边打开手机软件，准备观测一下实事以便早日拍出符合当下时势的照片。
热搜词条第一个却是深红色的加大加粗字体，“尚家尚航车祸去世”
这种世家事情即便是有人去世也不应该会在娱乐平台有这种热度，宁烟黎敏锐察觉到这热搜背后的古怪。
她点进去看见评论区都是在问尚航是谁，又被科普尚航，尚子英的关系，便知道这是谁的手笔了。
她正拨弄着手机，房门突然被推开，女人走了出来。
“这是一千块，还剩三万左右。”
“我说了不用你还。”
她又推回去那笔钱，拒绝到。
“你应该还有别的债要处理吧，拿去。”
纪皙妍看向宁烟黎，顿了片刻，堆起虚伪的笑容，
“那我就收下您的好意了。”
她又离开，回屋子前虚虚飘出一句，“尚子英不是个好惹的，宁摄还是专心研究自己的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