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9 章

    少年笑得残忍。

    孟迟菀的世界却崩塌了:“你说什么?”

    她怀疑自己听错了。

    “要不要猜猜看,云羡清打得什么算盘?”

    “我送你的那把剑,可还好用?也曾跟着我征战多年。”

    少年紧接着道。

    孟迟菀却还沉浸在震撼之中,她看着少年不可置信道:“你说什么……父亲?你?我看你得唤我一声姐姐才对。”

    “哪有人在修真界还用皮囊来判定一个人的年龄的。”少年似乎被逗笑了,眉目弯弯,整个人看起来太过无害,“说不定我就是千年成精的老妖怪呢?”

    孟迟菀还是道:“不管你几岁,你都不是我父亲,我又不是没见过我阿爹。”

    少年打断她:“谁说生了就得养?谁有说养了你的就一定是你生身父亲?”

    孟迟菀震撼:“……不养你生出来是为了什么?”

    “孟修贤。是叫这个名字对吧?”少年不回答她,反倒笑眯眯道。

    孟迟菀心脏瞬间提了起来。

    “是她赋予他的名字吧?”少年垂下眸子,说起这话时不知为何竟然显得有些落寞。

    孟迟菀想说些什么,少年却忽然又恢复了正常,不等她回答便自顾自地道:“真难听。这么多年了,取名字还是这般难听。”

    孟迟菀虽然没怎么听懂,但也大致能猜到一些:“你说的是我阿娘吗?你见过我阿娘?”

    少年眼帘轻轻抬起,漆黑的眼眸中透过了些光彩,他听到她的话像是觉得很好笑,轻笑一声道:“我是你父亲,为何会没见过你阿娘?”

    孟迟菀无语:“不信。”

    少年轻嗤一声:“信不信随你。反正……”

    孟迟菀道:“反正什么?”

    不知为何,孟迟菀虽然从未见过这个少年,也觉得他说的话太过无厘头,但整个人却没有之前那般紧张了。

    她对于少年竟然提不起丝毫的畏惧之心。便连她自己也觉得太奇怪了。

    少年裂开嘴笑了,唇红得有些艳,看起来坏坏的:“反正……”

    他刻意停顿一下,而后笑容更加恶劣了:“反正你活不了了。”

    孟迟菀:“能不能放了我。”

    她有些无语。

    少年似乎被她的直白搞得愣了一下,而后伸手拍拍她的头道:“不能。”

    于是孟迟菀被少年拉着衣袖带着向前走。

    期间她无数次想要逃跑。可这座城到处都是灵体,而她身上又有置命灯,跑了也立马被抓回来了。

    于是在第五次被逮住抓回来时她整个人都麻木了。

    少年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乖,听话,别跑了。”

    又不知走了多久,孟迟菀的耐心早就被消磨殆尽。

    她幽怨的停在原地不愿接着走,蹲在地上等少年拉她。

    少年也蹲下来,眉眼弯弯,声音听起来没有丝毫的不耐或者生气:“在拖延时间吗?可是,云羡清不会来的。”

    孟迟菀蹲在地上瞪他一眼:“我累了。”

    虽然被戳穿了计划,但她没有丝毫的心虚。

    少年拍了拍她的脑袋,而后慢悠悠站起身,也没说话。

    孟迟菀视线一直落在地面上,唯有余光能看见少年的衣角,见他半天不说话刚想抬头看看他在做什么。

    结果一抬头,便见到少年人头落地的一幕!

    鲜血滴滴落在她身上。

    她震惊地睁大双眼,而后站起身拔腿就跑。

    但不知为何,从她站起身的一瞬间,浑身的血液都像是凝固住了一样,整个人动弹不得。

    而后她便听到一声轻笑声:“小迟菀,叫一声阿爹听听。”

    她整个人还是动弹不得。

    之后有人走到她面前,还是那张熟悉的脸。

    孟迟菀闭了闭眼。

    方才他不是人头落地了吗!

    “你怎么直接抛下我走了。”少年的声音离得像是很近,可又像是很远,“就算是身首分离,也可能还有抢救的可能吧?”

    少年相当理直气壮。

    孟迟菀在心里崩溃大喊:人都没了,还怎么救啊!

    “知道为何动不了吗?”少年问道。

    下一瞬,孟迟菀便发觉自己的头颅可以转动了,但还是说不了话。

    少年道:“点头或者摇头。”

    孟迟菀不想动,可是下一瞬间头便不听使唤地左右摆了一下。

    是不知道的意思。

    “真乖。”少年笑眯眯道,“我不是说了吗,你是我的女儿。在我们魔族,你合该因为血脉被我操纵。”

    话音落下的一瞬间,孟迟菀发觉自己可以动了。

    她轻轻喘了口气,索性也不跑了,不再做无用功,道:“你的意思是,我是魔族?”

    少年道:“这倒也并非我的主要目的,主要是……你看起来似乎相当不相信我是你父亲。我想让你知道我说的都是真的。”

    孟迟菀没说话。

    少年紧接着一字一句道:“尤其想让你知道,你对我,应该再放尊重些。”

    他每一个音节落下时声音似乎都变得更加成熟,直到最后一个音节落下时,声音已不再是少年的声音,与当初她在水镜中听到的声音一般无二。

    “现在,跟我去祭台。”声音像融化的春水,其中的冰凉几乎要溢出。

    少年缓步朝前走去,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串佛串,他用手盘着,一颗颗数着。

    孟迟菀一瞬间便认出了那是自己手腕上的佛串,挣扎着想要抢回来,可身子又开始不受控制,乖乖跟在少年身后走着。

    如他所言,带她去祭台。

    这一次少了孟迟菀路上的逃跑,也少了她的撒泼打滚,速度快了许多。

    不知为何,分明她体内的置命灯还亮着,可城中再也没人敢看她一眼。

    她一直不明白为什么。

    直到——

    她眼前不知为何黑了一瞬,再睁眼时,她站在祭台中央。

    祭台是一个硕大的圆台,像是戏班子搭建的戏台一样。可与真正的戏台不一样的是,戏台上不会有尸体,但在这,能见到的只有铺陈开的具具尸首。

    血腥味夹杂着莫名的花香一齐灌入鼻腔,她弯下腰,几乎要吐出来。

    戏台四周燃着的篝火似乎更甚了。

    迷蒙间,她睁眼,看见有人对着少年行了一礼,而后道了一声:“城主。”

    一瞬间,她便明白了。

    原来,没有什么来救她的人,她看见的那顶轿子,竟然真的是所谓城主的轿子。

    她再次尝试运转周身灵力。

    空空荡荡。

    竟是空空荡荡。

    惊澜也听不见她的呼唤。

    一次次尝试。

    一次次落败。

    少年望着她近乎有些绝望的模样,缓步走上祭台,对上她漆色的瞳孔,而后笑着道:“你是在找这个吗?”

    孟迟菀似乎被篝火炙烤地有些晕乎乎的。

    可她还是看清了少年手中的物什——

    惊澜。

    在他手中竟然显得如此温顺。

    风起。

    她被风猛地灌了一口,几乎要呛出泪水。眼眶突然变得有些红。

    难怪啊。这世界于她,哪里会有顺遂的事呢。

    “你要杀了我吗。”孟迟菀轻声问。

    “是。”少年语气坚定。

    可他望着她落败垂丧的模样,像是有几分可怜她,又道一声:“不会很疼,你莫要怕。”

    “你不是说,是我父亲吗?为何……”孟迟菀道。

    可话还未落,她便轻嘲一声,而后接着道:“是我忘了,你是魔,哪里会在意亲缘血脉。何况,想必你是诓骗我的,魔说的话哪里能信呢?”

    少年唇边的笑意忽然便淡了下去,不知是她说的哪一句刺伤了他,他竟然也又了几分落寞:“是啊。魔说的话,哪里能信。”

    孟迟菀不知道第几次尝试运转灵力。可次次落空。

    她抬头望天——她跑不出这方祭台。

    可要她等死,她也不愿。

    她在这样的境况下,终于懂得了,一旦自己无法救自己,那也不会有旁人救自己。

    置命灯大亮。灼热地烫着她心口,可却丝毫没法温暖她。

    少年望着她,攥紧了手心。

    而后声音冷淡:“开始吧。”

    他将瓶中的血滴在法阵上。

    四周篝火大盛。周围的灵体开始欢呼。

    孟迟菀血肉开始撕裂开。风好大好大。火烧到了她身上。好吵好吵。

    她咬着牙,拼命想要告诉自己不疼,可尽管止住了口,却没法不哭。

    好疼。

    有什么烧到了手臂上,她抬起手臂,却只能见到模糊的一道残影。

    好疼。

    脸上也开始疼了。

    可还是动弹不得。

    没有喊疼的权力。

    疼。

    疼。

    疼。

    不是说不会疼的吗?

    意识开始模糊了。她想到了很多东西。

    而后似乎有谁将她拥入了怀中。

    是木质香吗,她闻不到味道了。

    她眼睫边低垂坠下了一滴泪。

    而后有滴温热也落在她脸上,很烫很烫。

    “云羡清……”她呢喃了一声。

    死后,若能有人为她收尸,也是极好的一件事啊。

    这个人如果是云羡清就更好了。

    她天马行空地想着。

    她所看不见的地方,置命灯正从她体内开始剥离,而后停留在她心口之上,悬浮在天上,灯上飞出了一道残魂。

    那道残魂微弱而单薄,却决绝地埋入了火中。

    残魂眼边的泪痣亮亮的,似乎被水意浸染过了。

    置命灯亮到刺目,而后血肉开始生长,灵魂的缺口开始修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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