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庄验尸

    “苗妮,你的宝儿呢?”苏珍宝看了眼苗妮的腰间的位置,往日那里都挂着一个小竹笼,今日那里却空空如也。

    话问出口,她便察觉苗妮挽着她胳膊的手僵了僵,苏珍宝眸光微动,她对着苗妮璨然一笑:“我听祁……大郎说,你的宝儿有一对极漂亮的翅膀,我还从未见过长翅膀的蜈蚣呢!”

    “啊!是、是么?”苗妮怔愣一瞬才反应过来苏珍宝在问什么,她看向苏珍宝的眼神带着疑惑与惊诧,毕竟苏珍宝刚才还指着屋檐下挂着的竹风铃与她说笑。

    “是呀!我自从来到南疆后,才知此前有多孤陋寡闻,南疆蛊虫一道,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原是如此。”苗妮不好意思的笑笑,随即又撅着嘴不高兴的嘟囔,“师父怕我惹祸,出门前让我把宝儿留下了。”

    苏珍宝细眉微蹙,她好奇的询问:“我听闻蛊师的蛊虫都需随身带着,以防精心饲养的蛊虫遭遇不测,你怎放心把宝儿留下?”

    “还未养成的蛊才需时时看守,我的宝儿早已养成,寻常蛊虫可不敢靠近它。”苗妮提起宝儿便双眼放光,下巴微扬,神情中满是得意。

    苏珍宝见此莞尔一笑,做出一副惋惜模样,“可惜了。”

    “可惜什么?”

    “可惜我没有眼福,没能瞧一瞧带有翅膀的蜈蚣,唉!怕是要抱憾终身喽?”

    “这有什么,姐姐若是想看宝儿,明儿我找师父拿回来,届时再带给苏姐姐看。”

    “当真?”

    “当真。”

    “多谢苗巫成全,如此也算是了在下一大憾事!”苏珍宝摇头晃脑的模样逗得苗妮咯咯笑了起来。

    一直默不作声跟在身后的祁安隅,看着行为迥异的苏珍宝,他虽高兴苏珍宝有个能说笑的姐妹,可看着仰头大笑的苏珍宝,他总感觉有一丝怪异。

    这边苏珍宝话题一转,又道:“刚才那小商贩说桑老爷的女儿病重,不知是何病,还有此前你与我说过的那几起命案,可侦破了?”

    “还未。”苗妮脱口而出,随即她歪头望向苏珍宝,“苏姐姐怎么忽然对命案感兴趣了?”

    “刚才听那小商贩提了一嘴,有些好奇。”

    “唉!”苗妮叹了口气,手指习惯性的摸向往常挂着竹笼的地方,她声音低沉暗哑了几分,“桑小姐的病如同前几个死去的女子一样。”

    “还未查出是何原因么?”苏珍宝脚步顿住,她回想一番道:“我记得距离上回你跟我说此事,已过半月有余,这么久还未找出原因么?”

    “还未。”苗妮摇头,神色黯然下来,“这一次白巫族与黑巫族各来一位长老,可她们好似也没能看出。”

    “连她们也没能看出么?那……”苏珍宝顿了顿才道:“若长老们都未能看出,是不是可以排除中蛊一说,若是被人下了毒,或是得了某种怪病,我或许可以去看看。”

    “姐姐懂医?”

    “略懂一二。”

    “可这不是一般病症,若……”苗妮欲言又止,眼中满是疑虑。她虽未明说,苏珍宝却已了然。

    但那些姑娘们的死因已困扰她多时,如今既到临县,岂能错过这个机会?

    可没有苗妮的引荐,单凭她自己贸然登门,桑老爷也必不会信她。

    苏珍宝盘算着,心中暗道:“既然不能为桑姑娘看病,那便从死人身上找出线索。”

    “那些不幸离世的姑娘,如今葬在何处?”

    “还未下葬。”苗妮闻言,蹙起了眉头,她不解地望向苏珍宝,“苏姐姐为何有此一问。”

    “你不是说她们的死因还未查明吗?我想着去看看,可能查出着什么。”

    苗妮呼吸一窒,松开挽着苏珍宝的胳膊,她后退一步,惊疑的打量着苏珍宝,“苏姐姐你莫不是在同我说笑?”

    “没有说笑。”苏珍宝见苗妮神色怀疑的望着她,她轻声道,“我没告诉你吗?我是一名仵作。”

    “仵作?”苗妮惊呼出声,忙又捂住嘴,慌地四下看看,见没人注意,才不可置信的道,“姐姐莫不是诓我,姐姐看上去,可没有一点像是仵作。”

    “如假包换。”

    “我、我还是不信。”苗妮说着下意识望向慧仁,慧仁作为出家人,在苗妮眼中,他的话更为可信。

    “苏姑娘是仵作。”慧仁对上苗妮无声的询问,淡然点头,“她很厉害。”

    苗妮嘴唇翕合,一时惊得不知说些什么,她看看苏珍宝,又看看慧仁与祁安隅,“那,那我带你们去看看?”

    “你知道她们安置在何处?”这会换成苏珍宝惊讶了。

    “知道,尸体就放在义庄内,如今也没个人看管,当然也没人敢去看管。”

    “为何没人敢看管?”

    “都怕被染上病了。”

    苏珍宝点头表示了然,她回头往身后跟着的人看去,见祁安隅点头,苏珍宝便道,“那就去看看吧!”

    祁安隅抬手,一直不远不近跟着的青竹,便驾着马车上前。

    众人上车,马车缓缓朝着城外驶去。

    出了城,走过一段官道便岔上了一条小路,随着时间流逝,路越走越偏,越走越荒凉。

    “呱……呱……”鸟群飞过,苏珍宝盯着远去的乌鸦,她轻轻嗅了嗅,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臭味。

    路边荒草丛中,不时便露出一座土包,“这里是坟地?”

    “嗯,临县的义庄设在城外十里坡的坟地。”

    众人再次禁声,只余车辙碾压地面的声音,随着尸臭味越来越浓,义庄已到跟前。

    “苏姐姐,这儿味道大,你可还受的住。”

    “无妨,早已习惯。”苏珍宝提着验尸箱跳下马车便有些迫不及待的往义庄走去。

    忽的她脚步一顿,苏珍宝看着跟来的几人,她想了想从荷包内掏出药瓶,倒出几粒药丸递给几人,“这尸臭与人体无益,把药丸含在口中有清神之效。”

    祁安隅与慧仁半分犹豫也无,接过药丸便塞入口中。

    “苗妮,快吃呀!吃完咱们好进去。”苏珍宝瞧苗妮捏着药丸犹豫不决的样子,眼底闪过一丝狡黠,却故作不知地连声催促。

    苗妮见其余二人皆二话不说的含下药,褐色的药丸在她指尖转了转,苗妮皱巴着脸苦哈哈道:“苏姐姐,药丸苦不苦呀?我最受不得苦味了。”

    “放心含着便是。”苏珍宝忽然凑近,趁苗妮不备,迅速拿过药丸,手指一挑便撬开她的唇:“我也怕苦,特地加了好些甘草呢!”话音未落,那药丸便滚入苗妮口中。

    她又拿出药包拆开,倒出药草分给几人,“用帕子包好,捂住口鼻,能隔绝气味。”

    苏珍宝说着自己也蒙上帕子,伸手推门入内。

    宽敞的院子上头用黑布搭了棚子,棚子内横七竖八地放了好些棺材,又因黑布不透光,大白天的院子里也让人觉得阴森森的。

    苗妮见状,连忙往苏珍宝身边靠了靠,她顾不得计较苏珍宝方才的举动,双手紧紧抱住她的胳膊,整个人几乎贴在苏珍宝身上。

    苏珍宝对苗妮的小动作视若无睹,她全副身心都被院中那数十具棺材吸引,“义庄怎会停放这么多棺木?”

    “都是未破的案子!”苗妮声音发颤,越发贴近苏珍宝了。

    苏珍宝微不可察地蹙眉,她眼角余光扫过害怕的苗妮,一丝怪异从心底升起。

    不过此时她顾不得去想那丝怪异之处,苏珍宝看着院内的棺木,心中暗忖:“临县作为南疆边城,不该积压这么多悬案才是。”

    她定了定神,想起此行的目的,转而问道:“那几个姑娘的尸身,放在何处?”

    苗妮伸手指向深处:“都在那里边。”

    苏珍宝沿着狭窄的过道一路走过,见有的棺木严丝合缝的钉上了,有的半开半掩,像是故意露出一丝玄机引人前去查看。

    随着她走近,这才惊觉凡女子棺椁皆未封盖,只以草帘随意遮掩。

    苏珍宝强压心中不适,她打开验尸箱,拿出手套戴好。点燃特制的药香,插入一旁干净的地面。

    她缓缓呼出一口气,伸手掀开草帘,目光触及棺中尸体时,饶是她做了万全准备,瞳孔还是忍不住猛然骤缩,棺内尸身比传言还要可怖。

    “形销骨立,鹤发鸡皮,如耄耋老妪坐化之相。”慧仁探头看了一眼,双手合十低声念了声阿弥陀佛,“她们像是被瞬间抽干生机而死。”

    苏珍宝伸手轻按尸身,忽的蹙紧眉:“不止,这女子已死半月有余,可她的肌肤触之冰凉,按压松开还有回弹。”

    她沉着脸快步走至其余几具棺材旁,一一掀开草帘,发现所有死去的女子都一样。

    “南疆天气湿热,这尸身早该尸变腐坏,可她们不仅没有腐坏,甚至连尸斑也无,这并不符合常理。”苏珍宝说着望向躲在一旁的苗妮,“这些尸体可是做过特殊处理?”

    苗妮回想一番,摇头道:“并未听说做过什么处理。”

    “没处理过,为何死了半月有余,既不招蝇虫,也未有尸臭?”祁安隅疑惑道。

    “这就是奇怪之处了。”苗妮含糊道:“她们死前就是这副模样,没想到半月后,还是此样。”

    苏珍宝思索一番,她疾步走到那半合半掩的棺材旁,伸手用力推开棺材盖,一股浓烈的腐尸恶臭扑面而来。

    棺中的尸体,腹部鼓胀,头发指甲已自然脱落,脸上手上也已见白骨,棺底的尸液里满是翻涌的蛆虫。

    “呕~”好奇跟来看的苗妮,只一眼便吐的肝胆俱裂,慧仁虽面无表情,但早已退后数丈,不知从何处摸出一串佛珠,捏在手中快速的转动着。

    只有祁安隅眉头都未皱一下,他站在苏珍宝身边,提着验尸箱,已备苏珍宝随时可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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