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五套折叠桌椅很快摆好了,在阴凉处整齐连成一线。

    安家外摆小摊开业。

    作为早一天的元老级人物,穆柯拿起餐盒给后面的人示范。

    一勺碎碎鸡,一勺冷吃猪肝,一勺拍黄瓜,再舀上一勺满满的丝瓜汤,盖子封严实,侧着从栏杆里拿出来。

    队伍后面的人如法炮制。一长溜弯弯曲曲的队从安珀那连到操场拐弯的地方。

    钟芜西几个人排在最后,等她们打完菜,折叠桌早就满了。

    几个人也不嫌弃,找个不烫屁股的位置就地坐下。

    掀开盖子,钟芜西第一筷子贡献给了冷吃猪肝。

    猪肝比她不久之前吃的更入味。

    麻麻的花椒香融进猪肝片里。老板应该考虑到了本地人的口味,花椒只放了一点点,丰富猪肝的口感。

    主味还是辣。

    和外面死命增加辣度的纯辣不同,吃第一口就能感觉到干香在口腔发散,几秒后,舌尖上的甜反上来,中和了辣味。

    猪肝在油里泡了不少时间,竟然还保持刚出锅的脆度,咔嚓咔嚓。

    钟芜西一连吃了好几口,才扒口饭。

    米饭油油润润,上面沾了点碎碎鸡的汤汁。

    辣辣香香,鸡肉的香气在米饭间跳跃,勾得人吃了一口又一口。

    汤汁这么好吃,鸡肉又是什么味道?

    钟芜西夹了一筷子,皱着眉头把肉咽下去。

    空口吃碎碎鸡有点偏咸,拌在饭里刚刚好。

    钟芜西把碎碎鸡全部划拉进饭里,拌了拌。

    红椒圈和褐色的鸡肉混在米饭中,把米饭也染成了金黄带棕的色彩。

    一口把用料丰富的饭塞下去,鸡肉紧实,边缘椒香。偶尔吃到一块带骨的,舌头一卷就能吐出来,完全不会中断吃拌饭的快乐。

    吃着吃着,一股隐隐约约的酒香在鼻尖萦绕,完全分不清是闻到的,还是口里冒出来的。

    钟芜西埋头扒饭,周围人也不逞多让,吃腻了还会夹一块黄瓜解腻。

    软软脆脆,黄瓜的清香和酸味占了上风,瞬间冲刷掉嘴里多余的油腻感。

    “这猪肝怎么做的?好像在吃熏干的肉干。”

    “碎碎鸡的大小特别适合拌饭,辣味吃起来刚刚好,鸡肉也好多。我快分不清吃的是鸡饭还是米饭。”

    “配上拍黄瓜解腻,绝了!”

    “胡说,明明丝瓜汤更适合去油腻。”

    两人干脆以哪道菜配碎碎鸡更合适展开辩论,钟芜西好奇也去尝了口丝瓜汤。

    她猛地瞪圆眼。

    甜的!

    而且是丝瓜自带的蔬果甜,完全没有其他人工调料味。

    丝瓜汤足够黏稠,清甜在口里大爆炸,时不时有嫩嫩的丝瓜籽经过,钟芜西嚼了嚼,又被惊喜到了。

    这不就是珍珠奶茶里的珍珠吗?

    她终于吃到爸妈嘴里念叨的没有水气的丝瓜汤了!

    钟芜西准备学着爸妈平时的样子来泡个饭,扒拉扒拉碗里,全是碎碎鸡的影子,她懊恼捧起餐盒。

    早知道就留点饭出来。

    钟芜西掐了掐腰间的游泳圈,挣扎了一两秒,毅然决然站起来,端起丝瓜汤去添了点饭。

    下午还要军训,她这是提前存点能量。

    再说了,她前两天压根没吃饱。

    能量平衡,能量平衡。

    钟芜西毫无负担吃了口丝瓜汤拌饭。

    油润的米饭配上黏黏糊糊的丝瓜汤,更软糯了。别提两边的味道都是甜的,甜味加倍,像是在吃蛋糕店出的甜品新款。

    钟芜西呼噜呼噜扒饭,周围也是同款的扒食声音。

    空旷的操场上有吱吱的蝉鸣、树叶的沙沙声,各种声音交织一起,共同谱写出一首睡前疗愈曲。

    突然,一道咋咋呼呼的声音打破了片刻的宁静。

    “没了?都没了?”钱飒余拿勺子在保温盒里舀了舀,七零八落的辣椒碎从勺子里抖下来。

    安珀摊摊手,“真没了。”

    她备的菜就比昨天的分量多了一点点。

    今天来的人完全超出了她的预料,没看到还有一些同学蹲在地上吃吗?

    “不然你将就吃一点,这顿不扣你们钱。”安珀见他们铁了心留在这,提议道。

    辣椒拌饭挺好吃的,她刚刚也吃的这个。

    钱飒余点点头,快速舀了饭,打点边角料盖在上面。

    打菜的动作幅度很大,手上不免带了点气。

    今天好像吃碎碎鸡、猪肝……物理老师什么时候改掉他拖堂的坏习惯,不然他已经在小食堂吃上饭了。

    而不是一勺辣椒油、辣椒丝、辣椒圈。

    焦黄的块块混着辣椒一起滚进碗里,钱飒余眼睛一亮,勺子在盆里搅了搅。

    大蒜!

    炒得微焦的大蒜粒。

    安珀见他神色骤然轻松,笑着补一句。“大家好像不太喜欢吃大蒜粒,打饭的时候都挑出来了。”

    钱飒余嘿嘿一笑,不喜欢正好,他喜欢啊!

    盆里剩余的大蒜粒全被他抄底。王肃和徐度视线飘到他身上,又默契移开,同时往旁边跨了几步。

    钱飒余浑然不觉,喜滋滋端碗跑到空了的折叠桌坐下。

    晚点来也挺好的,至少有位置坐,还有大蒜粒吃。

    短短时间里,钱飒余已完成自洽。

    后面来的人没有什么菜挑,也就无所谓一口一口试试菜的味道。

    钱飒余学着吃猪油拌饭的架势,找安珀要个大点的碗,边角料全部混在一起,再一口塞。

    唔——

    好香。

    大蒜没有全熟,保留了些生蒜的刺激口感,吃起来嘎嘣脆。外皮焦脆的部分更是一绝,舌尖尝到些微苦,很快被腌入味的辣味掩盖。

    钱飒余加快咀嚼速度,大蒜粒一颗颗在嘴里爆开,蒜粒特有的臭味喷出来。王肃憋住气,端起碗找到一个离他最远的地方蹲下吃。

    钱飒余懵懵抬起头,含了一口的大蒜说话。“怎么走了?有位置不坐?”

    一股股生蒜臭味喷发,对面的徐度痛苦闭上眼,也端起碗撤了。

    “好好吃你的饭。”不要说话。

    两人走了后,钱飒余再去把盆底的蒜刮干净,一个人占个桌子吃得无比欢快。

    悠扬的音乐声在操场响起,折叠桌渐渐空了。吃饭的同学自发将卫生收拾好,倒是省得安珀再翻过去打扫一遍。

    店里的碗筷,洗碗机洗洗刷刷很快就完成了。

    安珀正好空出手处理那些多余的黄瓜。

    备菜的时候,黄瓜皮已经被她洗干净晾干了。

    两头发苦的蒂去掉,黄瓜对半切开,用勺子将里头的瓤刮出来,再把黄瓜切成一指厚的横片。

    咚咚咚——

    刀片有节奏地切在案板上,安珀手速飞快,没多久,一条条短圆的黄瓜变成厚片堆在盆里。

    新拆开一袋盐,均匀地洒在黄瓜片上。

    白皙的盐粒裹住黄瓜片,慢慢地和它融为一体。清爽的汁液滴出来,几十分钟在底下聚了一大滩嫩绿色的水。

    安珀双手包裹住黄瓜片,朝中间使力,大股水液吱地喷出来。

    黄瓜片蔫蔫嗒嗒,缩成一团。

    无水的簸箕抖抖,架在椅子上,黄瓜片均匀铺开。

    正午的太阳很毒,刺得安珀的眼睛睁不开。她估摸着,一个下午差不多晒好了。冬天蔬菜少的时候可以加到食堂的菜单里。

    一眨眼,安栗的军训结束了。

    安家小食堂的人流稳步上升,原来的折叠桌根本不够使,安珀又在系统商城秒杀了好几次,才堪堪满足同学们的需求。

    如今,放眼望去,一角操场俨然铺满了折叠桌,俨然一个操场大排档。

    周末放假,折叠桌显然不能堆在学校灌木丛,安珀翻过去翻过来,终于将折叠桌收拢堆在店里,然后在卷帘门上贴上一张a4纸。

    【店主有事外出,周末不开门。】

    是的,她要去安茯苓家掌勺了。

    正式的搬家宴会在明天,但她们这边正宴前一天,同村的人还能在吃一顿晚餐。

    安珀得提早去做准备。

    采购的事安珀不用担心,有专人负责。自从上次陈大厨的吞回扣的事情爆出来,这边办席就不让厨师经手菜品了。

    安珀乐得轻松自在,不然让她同时处理店里和宴席上的采购,她真忙不过来。

    最后再检查一遍店里,安珀拿上些需要的东西,骑三轮车载着安栗去安茯苓家了。

    安茯苓新家小区离村里不远,2公里。开发商当初在学校周围建房子,把安置区的位置一起规划进去了。

    小三轮突突突,花个几分钟就到了安茯苓家小区楼下。

    安珀到的时候,两栋楼之间的广场正在搭棚子。

    “安珀,这儿。”

    剪着呆萌短发,戴着一副无边框眼镜的女生正朝安珀招招手。

    安珀扬起嘴角,甩下电动车飞扑过去。两人搂一起,在原地蹦蹦跳跳。

    “嗷嗷——”

    压抑的狗叫艰难从腿下传出来,安珀低头一瞧。一只毛长卷曲、形似拖把的小狗,奋力从两人腿间缝隙挤出来。

    安茯苓后蹦一大步,抱起拖把狗,摸摸狗头。“对不起,把你忘了。”

    拖把狗舌头耷拉在一边,呼哧呼哧喘着气,狗眼白翻上天。

    不知为何,安珀从里面读出了强烈的歧视的味道。

    后面好像也有……

    安珀一卡一卡僵尸扭头,一个范围更大的眼白直冲冲出现在她的视网膜里。

    三轮车后座,安栗大佬姿势躺在轮椅里,嘴角溢出一声声冷哼,眼底写满了讥诮。

    我倒要看看你什么时候把我放下来!

    安珀拍了拍脑门,立马跑回去把安栗抱下来。

    这下没有漏的了。

    安珀和安茯苓一边去后厨一边聊。

    “怎么又养了只狗?”

    提到这个,安茯苓镜框有气无力垮下来。“上班路上缠上来的。”

    安珀露出一副早料到是如此的表情。

    安茯苓这人有些神奇,动物缘好到爆,无论猫狗见到她都会夹着嗓子上来贴贴蹭蹭。

    因着这个体质,她从小顺手救过无数只小动物,现在还有几只被她养在家里。

    她长大后也就顺理成章学了动物医学专业,毕业后在镇上的兽医站上班。

    上班后,安茯苓更张狂了。别人不要的动物都往家里搬,俨然一个流浪动物兜底站。

    以前住村里,地方大,随便一个角落都能安置。现在搬到小区里,安珀不认为安茯苓爸妈能继续容忍她往家里捡猫狗。

    果不其然,

    安茯苓上下打量了安珀一眼,把拖把狗举到她面前。“要不,你收养拖把。”

    “求求你了,帮帮忙。我爸妈明令禁止拖把进家门,我骗他们拖把是兽医站住院的狗,他们才让拖把住阳台住两天。吃完席,拖把就得被送走了。”

    安珀干呵呵两声。她也想,但她是剧里躺边上的丈夫,有心无力。

    如果说,安茯苓天然亲近小动物,那她就是天然讨动物厌恶。

    路上,她碰见标记地点的狗,一时兴起嘬嘬两声,那狗当场翻了个大白眼,还蹬几下土,扬长而去。

    安珀想了想,面朝拖把清清嗓子。“嘬嘬嘬。”

    “嗷嗷嗷——”

    拖把奋力往前拱,白牙光亮锋利,唾液四溅。

    安珀摊开手,脸上古井无波。她早料到了。

    安茯苓:……

    去后厨的路上,安茯苓再也不提让安珀收养的鬼话了。

    两人一言不发到了后厨,安珀一只脚踏上厨房门槛的时候,里面传来一声爆呵。

    “饭菜干了黏在碗上,你让我家的客人怎么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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