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

    回到自己的宿舍,这个房间狭小,逼仄。南边三平方米的空间是阳台,平时晾衣服,放打扫工具,北边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洗漱台,一部分是厕所与浴室,东西两边摆放床,桌子,中间是一块空地,是王珍和巧克力一起嬉戏打闹,她们喜欢躺在床上,说心里话,说一些无法开口的“秘密”。

    大学毕业王珍就来到大城市打拼,其实王珍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来到这座城市,可能是同学们都向往大城市,也可能是希望离家乡远一些,离父母远一些。

    王珍与父母的关系如同万千普通家庭情况一样,彼此有争吵,彼此之间又爱着对方。可父母实在太“保守”,他们想:只要学习成绩好,将来就能找到体面的好工作,以后自己就会享福。父母除冬季外,每天都匍匐在地里,用体力和汗水浇灌种子,期待有一个好收成,迎来持续不断的丰收。

    事与愿违,王珍的成绩注定让他们失望,王珍和聪明,天才这些词天差地别,甚至有些呆。且不是那种拼命学习,废寝忘食的人。等到高三王珍想努力时,别人已经努力三年,自己脑子不开窍,又赶不上别人,只能拿一个超本科线60多分的成绩,读一个公办本科,为家里减轻负担。现在可不是以前的日子——一个村只能出几个大学生。这个年代别说大学生,双一流的学生都不罕见,真是遍地大学生,不值钱。

    以前读小说,王珍看到主角不学习都能考高分,或在最后关头冲刺冲刺,心仪的大学手到擒来。王珍只觉得扯,这种人,王珍不否认他的存在,但这种人要是出现在她的高中,收获的评价是:你是不是偷学了?你以前是不是装的?不够意思啊。

    妈妈经常问王珍:“为什么你的成绩不能进班级前三十?年级前二百名?”

    “因为人家学习的时候我在玩,后面就赶不上了。”

    “你努力赶啊!”

    “凭什么人家三年的努力我一个学期就能赶上,我又不是天才。”

    这是妈妈的语气,悠长又沉重,“你要努力。”在父母这一辈,读书就意味着逆天改命。

    这句话是事实,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这句话有点虚幻,当王珍知道同学的实习证明在自家公司盖的章;知道有的同学一毕业就是脱离苦海,回到快乐的家;知道万分之一的幸运是别人一句话的事时,王珍不清楚自己是什么感觉。嫉妒,羡慕,愤恨,渴望,不屑,如一碗腊八粥,成分丰富。

    怀揣一点点希望,不切实际:万一我几十年拼搏打败三代从商,万一我能跨越龙门,成为我们家最有前途的人,王珍来到这个如雷贯耳的城市——苏州。发达地区是梦想的摇篮,也是希望的粉碎机,王珍像一个入侵者,进入不属于她的世界。

    苏州很美,到处是湖泊,王珍站着湖边,绿水逶迤,杨柳依依,是大脑给予眼睛的反馈。

    王珍大学读了一个毫无用处的专业,哪怕不上大学,寻找这份工作轻轻松松,没有专业壁垒,谁都可以干。王珍在招聘网上看了许久,反复琢磨,思考。去外地,首先解决吃住问题,王珍认为包吃管住的工作,她很在意,工资低点就低点,反正没有大开销。王珍来到一个五星级酒店,当楼层服务员。工资三千,但吃住,交通不用发愁,这很不错,毕竟王珍的学历,没有出彩的东西,像地上的杂草,路人经过都不会看一眼,人一般只关注能开的花,不管什么花,能开,便可吸引人。王珍恰好属于不能开花的人,无法让人眼前一亮,留下想入非非的印象。

    上了社会,王珍才渐渐意识到外面带来的好处,长的漂亮的,就可以去前台或餐饮接待VIP,像王珍,只能当楼层服务员。

    入职前一天,王珍坐在镜子前,细细打量被她忽视二十二年的外貌,大脸盘子,小眼睛,塌鼻梁,还有比路面都要脏的皮肤。王珍又自卑了,她回想起曾经看过爸爸妈妈年轻时的照片,父母长的可以啊?为什么自己居然这么丑,我……王珍露出笑容,笑完,我为什么会笑?有什么好笑的?自己不漂亮,不早就知道嘛。

    在中学时期王珍也爱美,当时班上有很多皮肤光滑的女孩儿,她们用一个塑料卷卷刘海,上课随时随地掏出和吧唧一样的小镜子,看自己的脸庞。这时王珍就会通过镜子欣赏同学的美貌,光路是可逆的,王珍看同学时,同学也通过镜子和她对视,王珍缩回视线,眼睛慌乱看课桌上书本,上什么课,书上讲什么,王珍已经不记得了,但同学的美貌,清晰刻在脑海里。

    她也想打扮,但家庭对于容貌无用论和学校以学习为重都让这个懦弱的女生缩在自己的龟壳了,不敢越雷池一步。王珍的观点是,那些化妆打扮的同学才不是“坏孩子”,她们是勇敢的,敢于做自己,敢于反抗,敢于有自我思想。对,自我思想,不像大部分同学,老师让干什么就干什么,像杂耍艺人手中的木偶,一切行动在控制中。王珍就是在命令里,不会思考,有何指令,她实行;没有指令,坐一边,看其他人的动静。

    每天工作好累,一天站八九个小时,除了吃饭,上厕所,王珍几乎没有坐下的时间,更何况休息,稍微休息会,或许赶不上晚上的班车,自己现在,能省则省。没用的王珍,做公交车都不会,姐姐告诉她可以用某某地图,公交卡在蓝色APP里。王珍找到公交卡,凝视公交卡密密麻麻的小黑方块,王珍想:“算了吧,万一上错了怎么办,还是不了。”

    王珍对新到的地方,有恐惧,有瑟缩,唯独没有好奇,有什么好奇的,不都是房子,车子,人组成的一个地方,叫城市。城市看不见或看得见的角落,是黑暗,美好是不会呆着角落里,它们天生拥有自信,会大大方方供人欣赏,因为社会要宣扬正能量,丑闻再冒出一点点,强大的实力直接掐灭。表面一副安定祥和,哭泣和呻吟埋在地下,不见天日,偶尔恰巧走漏风声,昙花一现,绝大部分人当个乐子看看,只有设身处地的人,才会记住自己的灾祸,其他人会庆幸,自己和这情况差不多,幸好不是自己。

    王珍遇到巧克力那天,是一个平淡无奇的晚上,王珍记得那天阴,无风。她下班回到宿舍,看到自己床上坐了一个人。这个人,可真好看,王珍和她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她梳着高高的马尾,淡蓝色短袖加阔腿牛仔裤,一身朝气蓬勃。像现代校园剧里备受欢迎的校花女主,她的脸谁看了都会喜欢,女生欣赏,男生想追,不是有攻击力的长相,夏日的冰激凌,温和绵软。王珍短暂的迟疑,眼神转弯,长时间盯别人看这种行为,会引发对方反感,王珍不希望对方讨厌自己。她目光在漂亮女生对面的床铺扫一遍又一遍,床垫上有几个方块,王珍来回数,屋里的沉默宛如秋季清楚的雾,浓密,粘稠。王珍实在忍不住,她本不是主动的性格:“你是谁?为什么要坐在我床上?你怎么进来的?”王珍回来时宿舍门是锁的,既然屋里有人,那她为什么反锁?难道不是从门进来的?

    漂亮女生回复王珍是用一双包含千言万语的眼睛,眼睛里有澄澈的湖水波动。看到她的“回答”,王珍停止提问,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想说的事,我不问了。

    王珍看女生眼睛,莫名其妙懂她的意思,“你问我叫什么?哦哦哦,我还没做自我介绍,我叫王珍,来这实习的。”

    对方眼睛弯弯。你想叫我珍子,“可…以啊。”王珍慢吞吞恢复,她好自来熟哦。

    “你叫什么?”对方安安静静看着王珍,王珍看见自己的身形出现在对方眼里,像电视剧播放连续剧,“你让我随便称呼?那……你觉得……巧克力……怎么样?”王珍正在苦思冥想想名字,她终于理解父母在面对自己孩子降世时的忧愁,她一下子想起自己最爱的零食——巧克力,这也是一种起名字的方法。也许受到广告的影响,王珍喜好巧克力在嘴里融化的感觉,纵享丝滑。巧克力的脸庞依旧温暖,看来没有异议,那就叫她巧克力了。

    王珍坐在对面的床上,:“你是谁?为什么会在我的宿舍?你怎么进来的?是新来的同事吗?”王珍不知不觉问了好多问题,毕竟有陌生人进入到自己的环境,在害羞,社恐的人也会问个清楚吧。巧克力没有回答,可那明亮的眼睛一闪一闪,是哭了吗?她不想回答,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王珍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我叫警察来?你需要帮助吗?”

    巧克力眉毛皱起,满脸都在控诉王珍,你要抛弃我,我不想找警察。

    王珍的心软了,自己在巧克力面前好像一个渣男,王珍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有了新室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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