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铃铃。。。叮铃铃铃铃铃。。。”

    床上的人听到铃声后将被子裹得更紧了，似乎这样铃声就不会传进耳朵了。

    “叮铃铃。。。叮铃铃铃铃铃。。。”

    铃声又响了一遍，声音比第一遍更响亮，似乎是知道了无法“掩耳盗铃”，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出被窝，“啪嗒”一声，闹钟完成了它今日的使命，将视线转向那只手的主人，被子被主人带着些许的怨念掀起，然后坐起身，靠着床头，双手盖住脸庞，几息略粗重的呼吸声从指缝中倾泻而出，最终似乎接受了一般，双手缓缓放下。

    环望着有些阴暗的房间，落地窗被厚重的窗帘盖住，看样子窗帘很好的起到了它的作用，只有边角上的几缕光顽强地照进来，但也很是微弱，窗户右边是空调运转的沙沙声，现在已经是冬日了。

    徐徐的暖风飘向整个卧室，左手摸向床头柜上的手机，点开屏幕，早上八点，于是匆匆登开被子，穿上拖鞋跑向洗浴间，当左手一杯水，右手一支挤上牙膏的人出现镜子前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今天已经不用早起了。

    嗯，确切的说，是三年前就不用早起了，水杯缓缓放下，牙刷接着也放置在上边，看向镜子里的人，已经是不再年轻的模样，近日来的失眠让他眼眶下呈现出青黑色，眼角出又在岁月的侵蚀下多生出几条细纹，胡子也有一周没刮了，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细看下也能看下几缕银丝，看来去年染的发过几天还得再去染一下了，这幅模样出门，小朋友见了可真要喊一句“爷爷，你今天要去公园晒太阳吗？”想到此处，不禁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重新拿起牙刷，薄荷柠檬味瞬间充斥着整个口腔，咕咚咕咚，水在喉咙处旋转几圈后吐出，打开水龙头，从柜子里拿过刮胡膏抹上，在拿起刮胡刀慢慢刮着，绵密的泡沫，嗡嗡的声音过后，是干净的下巴，伸手取下架子上的毛巾，浸湿后一把盖在脸上，微热的感觉蒸发在脸上，感觉很舒服。

    拉上浴帘，转动浴头调节到适合的温度，热水从头顶洒下，乱糟糟的头发瞬间服气地贴在额头，一手逆着水流往上撇去，头发便成了大背头的发式，热气蒸腾下呼吸略微不畅，大口大口地在这狭小的空间呼吸着，歪过头按了两泵牛奶味儿的沐浴乳，泡沫盖住肌肤，眼睛瞥见旁边柠檬味的沐浴露，放在这有多少年来着，三年？五年？还是十年？

    哈。。。熬夜熬多了，这记性也变差了，郁闷地吐了口气，才不会承认是年龄问题呢，冲干净泡沫，从旁边的架子上抽过一件浴衣穿上，再拿过一条备用的干毛巾将头发擦干，原来的时候还会用吹风机吹，但是印象中的那人总是会在一旁念叨“吹风机吹会伤头发，别到时候你的头发比我少了”那欠揍的语气，然后一手却拿来一块干毛巾温柔的擦着，喉咙处想怼回去的话瞬间就咽回肚子里，转口说了句“啊，到时候我变成秃头大爷了，你就嫌弃我了么？”语气带着七分自信，三分试探。

    擦头发的手微微顿了一下，然后继续着动作，带着磁性的嗓音从背后响起：“是啊，可嫌弃了，所以，你可得好好保护你的头发，我呀，就在一旁盯着你，你可不能耍赖哦。”

    “你这个人呐，说起温柔话来从来都是不动声色的，不就擦个头嘛，还搞得人心痒痒的，不行，你要补偿我。”他按下心里的悸动，明明都是穿秋衣秋裤的老年人做派，随便的话语却仿佛大学里的小年轻，明明都年纪不小了，却还是颇为感动。

    背后的人停下了动作，改为从背后搂着，下巴靠在怀里人的肩上，抱怨道“你可得多吃点，最好多长点肉，你这肩膀都怪硌下巴的，我心疼。。。”然后温热的鼻息喷洒在耳旁，脖颈一串湿润的触感，一路向上，耳垂被碾得通红。

    他忍不住转过身去，扑进他的怀抱，在那人的怀里大口吸着气，然后又揉住那人的脖子，向前一带，最柔软的部位相触，彼此都惊了一下，那是双方柔软的心啊，带着三分温柔的动作，力量中又感受到了三分粗暴，脖颈处的呼吸声里还带着三分的挑逗，以及内心里几不可察的一分脆弱。

    镜子里的人眼眶微红，似乎要哭出来，擦头发的动作粗鲁起来，直到感受到疼痛了才放过自己，毛巾放在一边，弯下腰，低下头，声音喑哑，“你可真是个混蛋，旁边的牙刷，柜子上的刮胡刀，架子上的毛巾，淋浴处的沐浴乳，床头柜的小王子书籍，哪一件不是展示着你的喜好，哪一处不是你留给我的回忆，我甚至粗鲁自私的想，要是当初互不招惹多好，以至于现在，以至于今天，以至于此刻，脚步所到之处，目光所及之处，全是你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