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敏

    季云风不悦的皱眉,没多说什么,抬手准备将这杯茶水给倒掉,陈钦制止他:"云风,这可是好茶,倒掉未免太可惜了吧。”

    季云风白他一眼:“混了红酒还留着干嘛!倒了!”

    “诶,云风,别啊,不要浪费了。”

    下一刻,陈钦将眼前这杯茶水倒进了自己的高脚杯里。

    一眨眼的功夫,苏瑶面前多了杯红酒。

    “你喝了吧,别浪费了。”陈钦说。

    苏瑶此时已经有点呼吸急促,手颤抖的接过酒杯,咕噜咕噜,喝完了这杯酒。

    陈钦眉梢一挑,没想到苏瑶喝得那么干脆,有些意外,拍了拍身边位置:“这么能喝,那就留下陪哥几个喝几杯吧。过来,坐这。”

    苏瑶没吭声,默默走了过去。

    陈钦是北城里头出了名爱玩的公子哥,往日私下里风流浪荡,但平日跟一帮朋友聚在一起,知道分寸,很少让服务生陪酒,今天太过于反常,季云风看出端倪,没吭声。

    站在谢景琛身边的陆之衍完全跟看戏似的,一脸玩味:“这年头,服务生心思真多。”

    他偏头看向谢景琛,见他站着不动,表情严肃,马上冲里头喊了句:“陈钦,你悠着点,这里是二哥的地,别太过火。”

    陈钦没应他的话。

    站在阳台的谢景琛将里头正在发生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坐在陈钦身边的姑娘不停喝酒,一杯接一杯  ,不要命似的。

    没一会,嘴唇变得泛白,脸颊浮起两团胭脂色,身躯微微颤抖,眸光开始迷离。

    季云风和陆之衍没有开声劝阻陈钦。

    陪酒这种事在圈子内见怪不怪,他们不是没有叫过女生陪酒,没必要为了一个服务生开口伤了兄弟感情。

    一杯又一杯。

    陈钦递来的酒,苏瑶没有拒绝,都喝了下去。

    谢景琛脸都黑了。

    “你这小妞酒量不错啊。”陈钦揽着苏瑶的肩膀,又倒了杯酒往她唇边凑。

    忽然。

    “砰!”

    谢景琛手里的高脚杯以极快的速度从阳台飞了进来,玻璃杯砸向地面的瞬间,炸裂出一声清脆的锐响,精准的砸在了陈钦脚边。

    杯身碎裂一地,殷红的酒液混着玻璃碴流淌,如同一场微型的血色雪崩。

    “啊!”女伴婷婷惊叫一声,站了起来。

    陈钦递酒的动作顿时停住,嘴角笑意沉了下去。

    “陈钦!你闹够了没有!”

    谢景琛压着胸腔怒火沉声质问。

    陈钦脸色表情瞬变,他深深吸了口气,收回手,不情不愿的放下酒杯。

    谢景琛走到苏瑶身边,拽着她的手往外走。

    季云风和陆之衍一脸懵。

    还没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怎么突然拽着人跑了。

    “二哥,你去哪里啊?”

    “景琛,你要带这个姑娘去哪啊?”

    谢景琛没应话,一味带着人往外走。

    “砰”的一声。

    门被谢景琛一脚踢开,又关上。

    房间内恢复安静。

    陈钦看着一地玻璃碎,给自己倒了杯酒。

    “砰”!

    装满红酒的水晶高脚杯重重砸在大理石地面,宛如冰棱断裂,原本完整的杯身瞬间化作星星点点的碎芒,在地面上绽放出冰冷的花。

    高脚杯摔在地上,女伴婷婷吓得脸色发白,摊靠在沙发旁。

    陈钦低头。

    锐利的目光射向她,没有了丝毫之前的柔情,勒令道:“清理干净!”

    “好…好…我…我清理!”女伴吓得全身发抖,支支吾吾。

    季云风和陆之衍对视一眼,面面相觑。

    这哥俩大晚上发什么神经!

    ————

    光影闪烁,眼前一暗。

    几秒的功夫,苏瑶就被眼前男人带到了另一个房间内。

    “放开。”

    “你放开我。”

    苏瑶边走边挣扎,右手掰着他的手腕,想要挣脱他那双强硬有力的双手,可无论他如何挣扎,眼前的男人就是死死抓着她的手腕不放。

    门关上后。

    两人一拉,一推。

    后背撞向门板。

    苏瑶疼得闷嗯了一声。

    下一刻,仿佛有一颗子弹在耳边掠过,门发出剧烈的抖动,耳膜狠狠一震。

    她急速闭上了眼。

    没有躲避。

    两秒后,声响停止,房内恢复寂静,没有人出声,静得她能够听见耳边那道温热的呼吸声,一起一伏。

    苏瑶鼓起勇气,慢慢的睁开了眼。

    低头看向他的手。

    五根手指的关节处破皮渗出了血,垂在身侧的拳头缓缓收紧,指节泛白得近乎透明,虎口处青筋如树根般盘虬。

    她抬眼看向他的眼睛。

    金丝边眼镜后边,是一道要吃人的目光。

    整个人没有了半点往日的温和从容。

    眼前男人不停深呼吸,眼圈都红了。

    “为什么要来这里,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为什么?为什么要作践自己!为什么!”

    沙哑的怒吼从胸腔迸发,声线里裹着砂纸般的粗粝,带着浓烈的质问。

    他不理解她如今的所作所为。

    不明白她的意图,

    弄不懂她这颗复杂的心。

    既然选择了消失在他生命中,为什么又要以这种方式回来。

    为什么!

    他看向苏瑶的目光里,夹杂着许多许多的情感,有痛惜,有恨意,有愤怒。

    苏瑶愣愣的看着他,他竟然说她是在作践自己。

    作践。

    这两个字像带毒的箭矢,每一句都精准射向她最脆弱的伤口。

    苏瑶忍着浑身的不适,哽咽道:

    “我没有。”

    没有作践自己。

    后半句卡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口。

    一句“我没有”,谢景琛的理智再也战胜不了情感。

    苏瑶只觉得胸口很闷很闷,脸颊热热的,想低头却动弹不得,一双手紧紧的捧着她的脸颊,迫使她仰头,唇上贴着他的薄唇,辗转撕啃,冰冰凉凉的。

    眼泪掉了好几滴,砸入口中。

    分不出是他的,还是她的。

    整个人就像是漂浮在海里,海水没过胸口,将她吞没,不能呼吸。

    全身开始发痒发疼。

    以至于意识开始模糊。

    四肢都开始无力,整个人完全软了下去。

    谢景琛察觉出不对劲,急忙放开了她,将她抱在了怀里,“苏瑶,苏瑶。”

    脑海忽然想起些什么,将苏瑶的袖子往上一撸,露出手臂,密密麻麻的红点浮现,皮肤肿起蚯蚓状的凸起。

    一看就是过敏了。

    谢景琛知道她容易过敏,下意识认为苏瑶误服了不该吃的食物。

    苏瑶呼吸变得非常急促,颤抖的手攥着谢景琛的衣襟,一字一句艰难开口:“忆,忆南。”

    她开口唤他从前的名字。

    谢景琛心脏像是被攥住了。

    “苏瑶!苏瑶!”他拼命唤她。

    “瑶瑶!”

    熟悉的昵称传入耳中。

    一滴泪从苏瑶眼角滑落。

    心松了下来。

    她这次的目的,达到了。

    几秒后,电梯门开了。

    谢景琛抱着苏瑶进电梯。

    “苏瑶,醒醒啊!”

    “苏瑶!”

    电梯下降的途中,谢景琛还在不停和她说话。

    苏瑶难受的样子让他忽然想到了以前两人谈恋爱的时候,有一次她误服了鸽子汤,全身严重过敏,送去医院的时候已经昏迷了,当时把他吓得都哭了。

    如今情景再现,他同样的害怕。

    害怕失去她。

    怀里的人紧紧攥着他的衣襟,谢景琛胸前熨烫平整的白衬衣被苏瑶攥得皱巴巴的,此刻的苏瑶浑身像是有一团火在烧着皮肤和心肺,呼吸道里仿佛一块石头堵住,发不出半点声音。

    眼看着怀里的人呼吸的越来越急促,谢景琛一颗心完全慌了,乱了,只能寄希望于他的一声声呼唤来让苏瑶保持意识清醒。

    “苏瑶!”

    “苏瑶!”

    电梯停到一楼。

    谢景琛抱着人从里面出来,拔腿往外跑。

    一楼服务生们惊呼,没想到谢总竟然抱了个服务生出来,还以为出了什么桃色新闻,纷纷举起手机拍照。

    八卦之魂熊熊燃烧。

    “我天啊,那不是今天晚上刚来的那个服务生吗?”

    “她跟谢总是什么关系啊?谢总怎么抱着她出来?”

    “救命啊,她不会是被—”

    听到那些不堪入目的话,领班侧过脸,凌厉的目光扫了她们一眼。

    几个女服务生立刻收起手机,不敢再议论。

    经理连忙跑到谢景琛身边,问发生什么事了。

    烧得满脸通红的苏瑶还没完全意识昏迷,睁开了眼睛,依稀看见有人在拍照,偏了偏头,整张脸深深的埋进谢景琛的肩膀。

    感受到苏瑶偏头埋在他怀里的举动,谢景琛松了口气,将她抱得更紧了些。

    他脚步不停,神色严肃,一边抱着苏瑶往外走一边吩咐会所经理:“今天晚上的事,不许透露出去半点。不然你这工作也不用干了。”

    这么一强调,经理便知道了事情严重性。

    “是。”

    秘书兼司机江枫提前将车开到了会所门前。

    “谢总。”

    江枫看见谢景琛抱着的人,吓死了,“苏…苏小姐!苏小姐怎么会在这?”

    “说来话长,快开车,去医院!快,马上!”

    “好。”

    白色宾利一路飞驰,赶往医院。

    ---

    半小时后,车子停在医院门口。

    “苏瑶!”

    “苏瑶!不能睡!”谢景琛抱着她下车,往门诊大楼跑去。

    此时的苏瑶已经失去意识,无论谢景琛如何唤她,都没有睁开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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