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阆湖》

    出场人物：赵文先，钱夏，孙树洋，李珊珊，周勤，吴也秋，李如音

    正文

    第一章

    车子盘旋在盘山公路，初春的天气还是高寒，一车的人有五个睡着了，偶尔能见到的窗外繁花多是一样的状态。

    树不一样，漫长的年岁里树是很有精气神的，有生命力的沉默我称之为养精蓄锐，或者蓄势待发。

    我和树平视。

    飞快掠过窗的树影像连续翻开的连环画上孙悟空练功的样子，高低起伏，疏密有度，大风不能摧之。

    这里的风景宁静，年岁仿佛是不会流动的固态琥珀琉璃。

    生物有自己对环境的回应，人的路过、风动或动物出没，他、她、它，百年如一日似定海神针一般守护着山与神灵。

    我们乘坐的车是七座商务车，开车的师傅是本地人，常在江原和澄阆湖之间奔波，闲的时候去江原的酒吧喝酒，忙的时候盘山公路水泄不通的开车师傅都是他的朋友。

    他很健谈，是晒得有点黑红的裕田人，裕田两个字这是他们的族人骄傲，是他们世代对于他们族人的极度认同。

    他们的起源是在他们世代生活的地方，他们纯净极浓的情感献诚世居高原上那片与他们同生的澄阆湖。

    他们对于澄阆湖是郑重的珍视。

    刚出发的时候我们不知道此时的路程遥远，经过一段时间的攀谈后师傅告诉我们按照当时路况要开六个小时左右。

    窗外的风景是很美的，只是早起的疲惫和路途遥远让聊天的声音逐渐低了下去。

    我坐在后排，头靠在车窗上没有睡，我是除了开车的师傅以外唯一清醒的人。

    车内很安静，这已经是旅途后半程，我也对于神秘的净土有着接近痴迷的任性。

    时间过了中午，没有下雨，阳光高照。

    终于快到了，有例行检查，车子降低车速，停车。

    有人来向我们检查证件，我拿出身份证，上面的信息显示我的名字是钱夏，8月满26岁，女，汉族。

    身份检查结束后没有人有问题。

    很快，车子开动，我们一车的人除了开车的师傅一共有六个人。

    赵文先是我大学的学长，学的是民俗，这次也有为自己的著作收集资料的准备想法。孙树洋是他的邻居，这一次是来放松旅游，熟人相行。李珊珊是一个戴着眼镜的活泼小女孩，一路上很活跃。周勤很神秘，我只听李珊珊说他假期很长，他也许是一名学生。吴也秋不清楚，大概是老师。

    很快，目的地到了，坐在副驾的李珊珊先跳下车，其他人陆续下车。

    我睁开假寐的眼睛又被阳光刺回，我从包里掏出墨镜戴着，缓缓欣赏像张开白天鹅翅膀一样洁净的天空，蓝绸缎随风起，涌动阳光的澄阆湖永恒拥吻世人。厚白的云随着我的视线流动，我将这一切留在我的眼睛，要震撼和喜悦入住我的灵魂。

    男士们有喜欢摄影的拿了设备已经抓拍几张，由于此地是停车的地方，我们拍了最初印象留下纪念品不作逗留。

    大家都很高兴，拿着行李准备去酒店前，赵文先问了开车师傅联系方式，约好回程时间，我们商定是七天以后。

    酒店是出发前提前预订好的，六个人，我和李珊珊一间，其他四个人赵文先和孙树洋一间，周勤和吴也秋自动分流到一间。

    三个房间在同一层楼，201-203，我们性格在车上看，除了李珊珊活泼一些，其他都比较内敛不喜欢说话，估计不会出现吵闹。

    我睡眠一般，所以带了睡眠耳塞，李珊珊活泼不过有礼貌，我们相安无事。

    大家在出发前建了一个聊天群，会互相发一些澄阆湖的资料，所有人发的都经过自己用心整理，不是废话箩筐，所以很宝贵。鉴于此，彼此印象都不错。

    我整理了一个文件夹，着重存下了赵文先的民俗笔记和他拍的澄阆湖照片，他来过澄阆湖，大概是两年前的秋天。

    睡前我的隐形眼镜已经放好，此时大概还有半个小时左右到十点，李珊珊在洗澡。

    我打开收藏夹看澄阆湖的照片，群里有人发了明天的行程。

    李珊珊洗完澡出来，准备关灯，隔壁的邻居们也没有吵闹，我很满意。

    沉睡，万物静籁。

    夜里，外面传来有很奇怪的物体拖动的声音，我吓了一跳，条件反射看门外，发现李珊珊也在看着门口，此时她回头看我，我望着她，两人沉默的恐慌着。

    第二章

    外面的声音越来越远了，我舒了一口气，李珊珊如释重负躺回床上，我拿起手机，发现群里没有人发信息。

    大家睡的太深了吗？

    我将身体侧回靠窗的方向，窗帘拉得紧紧的，不见月色。

    我忽然心里很烦躁，几乎是迫切的希望黎明在我眼前，这都什么事，睡也睡不着，屋外还可能有什么奇怪的事情。

    屋里很安静，李珊珊已经睡着了，我的睡眠耳塞不管用了，一眼睁到天明。

    八点，群里的大家道早安，没人提到昨天的事，六个人聚集在餐厅，赵文先已经预订自助早餐。

    裕田本地的特色：浓稠的米糊、当地新鲜树叶包裹的糍粑、改良过的炸果和线面，芋头和玉米等原材料做的形态各异的糕点、糯米捏成的圆团、还有一些常见的饺子、面食等，传统的一些当地的鱼类、贝类、蔬菜水果等都有，太丰盛的没有，诚意也足够了，还有当地的果酒免费赠饮。

    李珊珊和大家道了一个早，拿起盘子就去吃她的元气餐，我想起她说的：“吃，就是味蕾喜欢什么，就去满足那样的渴望。”我笑了笑，真是天真可爱的人，我随在她身后，也拿起桌子上的盘子拿点心，路过其他人的座位我看到赵文先和吴也秋不在位子上，好像他们吃完了。

    没有问题，今天的酒是水果味的，赵文先和吴也秋也不知道喝了没，真希望他们有一个人不要喝，下午的船要有一个向导指路，醉醺醺的多不好。

    我打算吃完和李珊珊环绕餐厅逛逛。

    大家的活动从下午开始，主要是坐船去澄阆湖中间的小岛，赵文先在两年前的秋天来过澄阆湖，吃早餐的时候他们说吴也秋也来过澄阆湖，只不过时间大概在一年多前。

    今天下午的行程看他们两人的安排。

    我们租了一艘船，船上配有基本的游泳圈和绳索还有指南针和食物，出发前要把救生衣穿上，我们还带了帐篷。

    天气不热，周围也没有什么危险的动物，可以放松心情、专业研究。

    来的时候，大家很开心，拍照的、写生和看风景的，载着兴致我们无惊无险到了岛上。

    实在是很美丽的地方。

    船在澄阆湖停着，无风无浪。

    巨大的湖面，视线如今只能投映眼前阳光的切割线上。如三行情诗，浮动的星星萤萤让人心生欢喜之意。湖光如镜倒影蓝天，天空的浓度完全被湖水的蓝吸收。船漾水纹，粼粼光动，起不了艺术品的裂缝。

    搭好帐篷，大家随意在岛上行动。

    我在湖边坐着，静静看着澄阆湖，心得到很大的平静释放，所有的都与我无关，我在湖的对岸一般，只有我和我的意识在浮动，清风和湖面在我的眼底，纳在我的目光。

    从不显示的宁静。

    第三章

    过了晚饭时间，我们交换彼此的信息。大家围成一个圈坐下，孙树洋拿出一张照片，对我们展开：是一个女孩坐在凳子上，背后的风景很明显是澄阆湖，女孩抱着一只白猫，她耳朵上的长耳环金晃晃，阳光在她的脸上。她的生命力美好穿透照片来到我们眼前，她却笑得腼腆。

    李珊珊坐在赵文先和我的中间，几乎一瞬间站了起来，力气之大把我直接推到旁边。吴也秋抖得几乎软着靠在树旁，黑漆漆的夜晚月色找不到他，照明灯下他面目惊悚，赵文先的脸色也不好看。

    李珊珊忽的转过头，声音有点重，几乎咬着牙齿说：“睡觉了，一张照片别看了，我拿着。”她伸出她的手，孙树洋愣着将照片放入她的手。

    沉默找不到月亮，树影阴晴不定谁的脸色。

    谁也没说话，澄阆湖湖水宁静，只是大家都有落入陷阱的不安，偶尔潮水打浪能直舒缓我的紧绷，我扶着李珊珊回到帐篷，我睡在角落一言不发，李珊珊她坐了一夜。

    第二天天刚有点鱼肚白的时候，我翻过身看向李珊珊静坐的地方，我不讶异她的反应，每个人都有秘密，不必强迫大白。

    李珊珊听到我翻身的声音像终于听到我的动静惊醒了一般，她的身体在抖，声音像夜里的夜莺没有休息好却还是清亮的。

    她向我说：“那个照片，是我的姐姐的。”我惊住了，不打断她，“她在一年前出了一些事，现在已经离开我，长眠澄阆，我这次回来，也有一点看看她的想法，我们都是裕田人。”

    小女孩的声音清亮，眼睛一直看向澄阆湖。

    照片上的女孩名字是李如音。李如音她是李珊珊的姐姐，裕田人能歌善舞，热情大方，始终善良。

    澄阆湖是她们灵魂的具象化，一年多前吴也秋来到这里偶遇李如音，一次意外，他将拒绝他爱意的她推到澄阆湖底，从此李如音的歌声再也没有打动澄阆湖，她在澄阆湖永远安静沉睡。

    李珊珊不知道是谁推的李如音，当地没有监控，也没有目击的人，阴差阳错吴也秋的反应揭开了事实的真相。

    荒诞的一切，吴也秋自首。

    故事到此，再多的篇幅我也不想回忆。

    离我远去的澄阆湖已经对我拂去她的面纱，李珊珊心事重重的样子我怎么敢望去。

    澄阆湖还是在那里，我没有将圣洁拥入怀抱，只能祝澄阆湖清澈如初，吴也秋的投案自首洗涤了自己的灵魂，枷锁在他的一生。

    没关系的，我的笔头画出了李如音和李珊珊两姐妹的轮廓，善良纯净如她们会在那个四季如春的地方过好她们姐妹的一生。李珊珊将李如音的照片也放在江原，那个离澄阆湖最近的春天。

    春天的所有都会陪伴她，澄阆湖会，李珊珊也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