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凡感觉到门外有巨大的法力波动,他不知道仪止要干什么,担心蓁蓁有危险,心里慌张。一脚踹开大门,仪止的动作也骤然停止。
祁凡把蓁蓁护在身后,对着仪止说:“你连一个孩子,一个女子都不放过。在你眼里,凡人不过是蝼蚁。”
仪止只是看着祁凡身后的蓁蓁,阴险的笑道:“这个小傻子果然把你藏在这儿。”他又上下打量了屋子,“这么破,真是委屈你了。”
祁凡没有理他,自顾自的问:“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是的,昨天的村庄距离这里有几条街,仪止不会那么轻易找到他。
“我可是这里的守护神,我对这里可比你熟悉多了,我假装被你打败,然后在你身上下一个追踪咒……”
“不可能。”祁凡肯定道。“追踪咒这样初级的法术,你下在我身上,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仪止:“……”他也在好奇,这样简单的咒语,怎么就失败了呢?
“就算我没有下追踪咒,你也肯定要去我烧过的地方。既然那里没有,我也只好一个一个的找了。”
“那你岂不是找一个就烧一个?”赵实问道。所有人的脸色皆是一变,毕竟如果这样,杀的人可太多了。赵实接着问:“这么多地方出现火灾,你就不怕天帝陛下起疑吗?”
仪止一声冷笑:“陛下最近很忙,没有时间管这种小事。”说完,他掌心溢出法力。
祁凡按住他的手腕,打断他施法。接着抬起头,脸上尽是坚毅,“别再这里打,我们去小树林。”
将死之人,愿望其实很简单,仪止自然满足了。只是这一村子的人会怎么样,谁也不知道。
树林里,仪止对着祁凡挥出杀招,祁凡拔剑挡在前面,还是后退了几步。仪止的招式完全不给人反应的时间,瞬间又是几道光剑围绕着祁凡。祁凡剑法超群,挑开周围的光剑,还抽空还了祁凡一剑。
仪止毫不费力把这一剑打散,但他因为轻敌,没有料到。因此,他的节奏被打乱了。
祁凡想趁着机会出现在仪止身后偷袭,但仪止反应迅速,他被打倒在地。
祁凡打了个滚顺势起身,仪止的招式打在草丛上。祁凡掉头逃跑,他身后的地上跟了一剑又一剑。
他突然飞身上树,朝着仪止扔了几根树枝,他趁着仪止打落树枝的时间,踩着树跑到仪止前面,把自己的剑也飞了出去。与此同时,孙六顺悄然拔剑,刺向仪止的心口。
仪止感应到了什么,他的身后陡然出现了和他一摸一样的人。
“傀儡术!”祁凡和孙六顺大惊道。
傀儡面朝孙六顺,挥了一剑把他打倒了。孙六顺受了严重的伤,无法站起。同时仪止抓住祁凡的剑,简单的欣赏了一下,手指抚摸着剑,在祁凡一声:“别碰我的剑!”中,剑变得粉碎。
祁凡呆愣在原地,那是他的剑,他师父给他的剑,就这么碎了。
“师兄,接剑!”一声大喊,让祁凡回过神来。林松涛拿下自己的剑,扔给祁凡。
祁凡把接到的剑拿在手里,轻轻地抚摸着。伴随着剑鸣拔出,刺向仪止的方向。不管冲动不冲动了,就当是输死一搏。
他没有成功,仪止一挥袖子,他撞到树上。
祁凡从树上滚落下来。“咳咳,咳咳。”嘴里好像有什么液体,是咸的,还有腥味,是血吧!
他拼着一口气,拄着剑从地上爬起来。闭上眼睛,细想自己的一生,静静等待着死亡的来临。“爹,娘,师父,我没有给你们报仇放,我还连累了不少人,还有弟弟……”
仪止的杀招是那把剑,通体玄青,长七尺,锋利无比,剑身处刻着“初心”二字。
神之一击,非人力可抵,五个人看着神剑一寸寸靠近大哥的心脏。忽然间,一道由法力形成的蓝色符咒疾来,由小变大,挡住飞驰而来的初心剑后消失不见。初心剑“当啷”一声,坠落在祁凡脚边。
祁凡睁开眼,他的脚下是神杀人的法器,神就在前面,面色苍白。祁凡看身后的兄弟,全部呆呆地看着他脚下的剑。
“怎么了?”他问。
半晌,林松涛回答:“是,是符咒。”
“什么样的符咒能把你们吓成这样?”
“可是,它挡住了仪止的宝剑啊!”
“什么?”
符咒的法力和画符的人息息相关,如果普普通通的符咒就能挡住上仙的致命一击,那画符的人一定强的可怕。
仪止缓过神,用低沉的声音问看不见的人:“阁下是谁?”
五个人中不起眼的小雪去掉伪装,变成另外一个人。她剑眉星目,眼神锐利,一袭白衣,分明是便服,却仙气飘飘。比衣着容貌更出众的是她明明孤身一人,却如同千军万马,这是战场上真刀真枪杀出来的气势。十五年过去了,她还是同以前一样,没有一丝一毫改变。
仪止这样的人在她面前自然的弱了一截,看到她也不知是该惊讶还是害怕:“殿,殿下?您不是……”
其余人看着他们的小妹瞬间变得陌生,听到“殿下”更是有些恐惧,可说他们的小妹是不顾苍生的天界公主,他们是生气的,不信的,这就是诬蔑。
颜慕没有看他,用漫不经心的语气说了句话,“先纠正一下,可能是我让你有些误会,但‘天界公主’是我最不想让人记住的身份。”
仪止嘴边的话咽了回去,想不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而颜慕顺着他的话继续说:“我不是怎样?死了?权宜之计而已。”
“那,殿下是……”
“我听闻上仙仗势欺人,随意屠杀百姓,特来调查。如今证据确凿,可捉拿归案。”
仪止更加不可置信。颜慕看着他,用捉拿归案时一贯审视的目光看着他,说道:“你在大殿上作伪证我就当你是被逼无奈,但如今你怎么解释?真相不会随着时间湮灭,仪止,你可想过会有今日,你可还记得‘初心’二字的意义?”
记忆涌上心头,仪止想起第一次杀害无辜之人的时候,那人害怕的眼神。他做过的恶在这一刻攻击着他,那一瞬间,他想起一个成语“因果轮回”。
颜慕看他的样子,说了解决的办法:“也好办,你只需要对自己下咒,从此以后不伤害任何人,不在人间作恶,不说出我的存在,不然内丹爆裂而亡。”
其余四个人不知颜慕是敌是友,毕竟在一个团队这么长时间,现在她又在帮自己,就当是友吧,可她这么轻易就饶了这个人,这是为什么?
片刻后,仪止想明白了原因,他冷哼一声,刚才的样子瞬间消失,有些嘲笑地看着颜慕,“公主虽然没死,但我猜您现在应该不方便在天界露面吧,所以你不敢杀我,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颜慕没有否认,“没错,但如果你不照做,我现在就可以杀了你。”
仪止恍惚了一下,半晌,他语气略微有些疯狂地问祁凡,“你不是说要弑神吗?如今天界最大的叛徒就在你身边,因为她扮演你小妹,你就要饶了她吗?”
颜慕怔了怔,她从不在意别人的看法,但她好奇祁凡的回答。祁凡犹豫片刻,由内而外的正气压倒仪止,他说道:“天界公主做了什么我不知道,但小雪是我妹妹,我相信她不会是一个不顾苍生死活的叛徒。”
仪止愣了,又问颜慕:“我那个下属是你杀的吧,还有我的追踪咒,也是你解的吧?”
颜慕默认了,但仪止实在话多。仪止迫于压力,乖乖在自己内丹下咒。
“你可以滚了。”做完后,颜慕说。
所有人都看着颜慕,什么也没说。她早已经违背了天规,不离开确实对祁凡寄以厚望。这里不会再有神干扰,也不需要另一个神维持正常。他有他要走的路,只需顺其自然,即可。
颜慕走了,没有人挽留。突然,她转身捏了一个诀,一道蓝光进入祁凡的身体。她又转身走了,隐去身形,消失不见。
冬天去了,春天在来的路上。冬春交际,春寒料峭,人们厚重的棉服还没有褪,路上的积雪还没有消,河塘上的冰层还没有融化。可在人们没有关注的地方,树上已经结出了绿色的小疙瘩,渺小却充满生机。
不知不觉中,一种不可忽视的力量诞生,成长,并在不久的将来,带领万物走向繁荣。那时,鲜花盛开,阳光灿烂。
盛夏过后,秋冬来临,之后又是春。万物繁衍,生生不息。
火树银花合,星桥铁索开。上元佳节,点彩灯万盏。
“来吃我家的元宝嘞……”生意人喜欢把元宵承做元宝。
姑娘画着梅花妆,穿着喜庆的衣服,提着灯,和兄弟姐妹来到灯会上。她被街边的扇子吸引,跑到小摊前拿起把玩。
“山上还有山,出。”
“十张口,一颗心,思。”
“说他小,下面大,说他大,上面小,嘶……我知道,是尖。”
“一只黑狗,不吼不叫。这个简单,默。老板,有没有难一点的。”
“好,那我就出一个有难度的。看这个,自小在一起,目前少联系。打一字。”
“这个,我不会。”
“我也不会。”
“不知道。”
“不知道。”
“这个我知道。自小在一起,目前少联系,是省。”
“对呀,这自上面一个少,不就是省吗?”
“对呀,我怎么没有猜到。”
“公子答的不错,是省。”
姑娘花钱买了扇子,抬起头,和答出谜语的公子对视一眼,两人的脸颊都红了。
“咚……咚……”锣鼓声由远及近。转头一看,马车上拉着一座走马灯,有两人高,锣鼓声从内部传来。
车夫拉着马吆喝:“来看一看,陛下特地叫人做的这盏灯,大家快来看啊。”
“哇,这是怎么做的?”
“娘,这是什么啊?”
异乡人在元宵摊前久立。老板走过来,“这位客官,怎么在门口看着?快进来尝尝刚煮好的元宝。”
“不了,不了。我的钱刚丢了,想是让扒手盗走了。”
“无妨,先进来吃一碗。今日过节,就不收钱了。”
异乡人迟疑片刻,找了个位置坐下,老板端来一碗元宵,“快趁热吃,暖暖身子。”
异乡人搓了搓手,用筷子夹起元宵放进嘴里,“嗯,好吃。”
“那当然了,这可是我家祖传的配方,当然好吃。”老板看了下月亮,随口道:“说起来,我出来做生意,也好久没回家了,不知道老婆孩子在家怎么样。”
异乡人放下筷子,看着老板说:“我们也是同病相怜,我进京求学……”
“大哥哥……”垂髫小儿看见异乡人,高举手中的荷包,奔来,“你的荷包掉在地上了。”
异乡人拿过荷包数了数,一分不少,他摸了摸孩子的头,说道:“谢谢你,小朋友。”
乌云许是早有预谋,不动声色遮住月亮,使整个天空暗了下来。人们抬头想看看天空为何忽暗,却见一道闪电劈下,紧接着一道又一道,映的四周忽明忽暗。
一瞬间草屋轰然崩塌——它被雷劈中了,门外的母子二人在废墟前久立,刚还在争执要不要这么快回家,下一秒房子就没了。
这场事故引得人人自危,刚还和谐美好的瞬间变得混乱,拥挤。天灾面前人人平等,可谁也不愿做那个待宰的羔羊。
孩子和父母被人流冲散,姑娘被地上的残骸绊倒。乱扔的食物,破烂的灯笼,最终姑娘也成为残骸的一员……
“别挤,别挤……”姗姗来迟的士兵维持着秩序,却被暴乱的人群推倒,踩踏……
比天灾更可怕的是人祸,千古不变。
“无缘无故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天灾,难道是仙魔大战又开始了?”颜慕看着乱七八糟的天气,突然而来的雷,这样想着,飞快的到仙魔交界处。
她远远看见火光,凤族族长带着天界的士兵,魔界魔尊和谋士方思带着数万魔君,在两侧对峙,杀气在战场弥漫。
天界主将换了,士气未变,要说有什么不一样,那就是人数多了,可能是天界这几年注重武力了。
魔尊不愧是魔尊,和天界公认第一的凤族族长打的不相上下。二人打斗时,身为谋士的方思就在魔尊后面保持着安全距离。他身材瘦弱,看着不像是法力高深的样子,可能连个普通士兵都打不过,既然这样,他为什么要上战场。
神仙法力高深,一点小小的失误都会对人间造成不可估量的影响,所以神仙才小心谨慎,不敢行差踏错。如果是仙魔大战,会对人间产生多么大的影响?如今大战在即,又该如何停止?
颜慕站的位置很好,在天界范围,可以看到发生的一切,却没人能注意到她。她在不起眼的角落看了看即将尸骸遍地的战场,看了看金碧辉煌的天界,又低头看了看复杂的人间。
现在,阻止仙魔大战的唯一办法就是效仿洵彦,重塑结界。或许再过几年,她可以仅耗费些法力,但现在等不了了。
颜慕双手结印,用内丹之力化出结界。她看着结界完整,化为飞灰,随风而去。一片龙鳞从飞灰中飘落,穿透云层,缓缓飘落人间。
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大概是这样想的:
防人之心不可无,你可以相信人心本恶,也应该保持警惕之心,但请不要以人性本恶为由,忽略,放弃了人原本的善。
善人很少,但一定会有,哪怕世上只有一个善人,这苍生就值得守护。
正在打斗的凤族族长一刀砍向魔尊,却被凭空而来的结界拦住。
“这结界不是破了吗?咋又好了?”凤族族长疑惑道。他看向最隐蔽的那个位置,只看到了辨不出人的飞灰。
魔尊看到结界,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瘦弱的方思先是一愣,反应过后立马拔出腰间的刀,砍下魔尊的头颅。众人反应过来时已经迟了。
蛟龙族
柏舟抓住了族内深藏多年的卧底,卧底正跪在族长的位置下。
“你在我蛟龙族这么多年,我从未怀疑过你,要不是你今日贸然发送情报,我都不会发现。”
奸细冷笑一声,嘲讽道:“那族长啊,你可知今日魔族宣战了?”
“宣战?”柏舟疑惑的看着奸细。
奸细的嘲讽更是毫不掩饰,他大笑道:“哈哈哈,您只知道大战胜了,还知道什么?我能垄断消息这么多年,就是因为族长你‘两耳不闻窗外事’。哈哈哈……”
柏舟心里“咯噔”一下,迅速冷静下来说:“那也不怕,殿下定能……”
“还想着公主呢,她已经死了。哈哈哈……”
奸细身上有同归于尽,虽死犹荣的感觉。这让柏舟心想不好,亲自去奸细的房间搜查一番,找到了他从没有看过的消息。
“仙魔大战胜利,天界摆庆功宴。大战期间,公主有通敌嫌疑。公主通敌事件升级,有人亲眼目睹。天界朝会,众神仙合力弹劾。天帝大义灭亲,处罚叛徒一百道天雷。叛徒畏罪自尽……天帝开始注重武力……”
这些消息如同铁钉一下一下锤进心口。可现在不是难过的时候,他手里拿着情报,重新回到族长的身份上,问那个奸细:“你还有什么没有交代?”
这时外面的小兵拿着最新的情报,边跑边喊:“仙魔大战即将开始,公主殿下舍命设下结界,阻止大战爆发……”
“什么?”那个奸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