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踪

    自那天取回药方后,江陆连着闭关两天,再出来时已经是第三天傍晚。

    为了稀释毒性,他没有采用药方所载的丹药制法,而是采用了更温和的药汤形式。

    江陆一口饮下熬制了两个昼夜的药汁,入口却极其苦涩。

    不过须臾,体内灵力翻涌,神志也更清明。他坐下调息,仔细感受灵台的变化,提笔记录:

    “灵力充盈,效果显著;毒性未显,还需今日入夜观察。”

    江陆单手揉揉眉骨,缓解双眼的疲惫感。在今夜前,他需要先把其他事处理妥当。

    “来人。蛊虫之事如何了?”

    一侍卫上前:“禀报谷主!凭借蛊虫追踪之术,昨日午后已将那人抓获,现扣押在宗门内。因谷主闭关,凤一等人未敢打扰。”

    江陆猛地抬头,觉得不可思议,重复一遍:“抓获?”

    凭借她的身手和警觉程度,蛊虫未必奏效。因此,他只让凤一等人追踪动向,并不报太大希望。

    怎么如此轻易就抓到了?莫非是她之后又受了伤?

    “何处发现的?”江陆直起身。

    侍卫答道:“就在凤凰谷不远处。”

    “快让凤一把人带过来。”江陆感觉更匪夷所思了,“算了,我亲自去一趟。”

    前院,凤一押着一个被反捆了双手、黑衣蒙面的人。

    江陆一看便知,大失所望之余,又觉得意料之中:“不是她。”

    一众暗卫慌忙跪下:“请谷主责罚!”

    凤一再次掏出陶罐确认。

    里面的蛊虫确实被这人吸引,正疯狂撞着陶罐壁。他将其中几只倒出,蛊虫以极快速度爬上黑衣人的衣袍。

    凤一十分困惑:“谷主,可是蛊虫出了差错?”

    “并未。蛊虫的确受毒粉吸引。而毒粉,就在这外衣上。”江陆观察着蛊虫的动向,继续说道,“倒也不算白忙一场。”

    他视线上移:“说说看,你是什么人。”

    “谷主饶命,谷主饶命啊!”小厮趴在地上,痛哭流涕。

    不等旁人催促,小厮语速极快地脱口而出:

    “小的是上官府的马厩伙计,受您亲信之托,特地将您这匹千里马送回。一路精细照顾着,绝对没出什么差池。小人绝不是什么歹人啊!”

    小厮心里也苦啊。让你贪马,让你贪马,小厮连扇了自己几个嘴巴子。

    他在潮城外被一个莫名其妙的人追了大半时辰,好不容易脱险,却发现自己离潮城越来越远了。

    小厮是万万不敢掉头回去的。就凭那人不死不休的态度,肯定是认识他的,说不定还在潮城外守株待兔。

    不回潮城又能去哪呢?骑着这马实在引人注目。

    他看着这匹黑马犯了愁:放跑了也不行,这可是凤凰谷谷主江陆的爱马,万一追查到自己身上,岂不是得不偿失。

    “哎!有了!”小厮灵机一动。

    “不如我直接把这马送去凤凰谷。若人问起,就说是受人所托。”

    于是他顺着凤凰谷的方向继续走。行至附近,他便觉得有些毛骨悚然,好像有越来越多的人跟着他。

    小厮摸摸自己的鸡皮疙瘩:“凤凰谷这么正派的宗门还有什么邪祟不成?”

    但他也管不了那么多。正准备在山门处,找个显眼的地方把马拴上,结果一群人一拥而上,不由分说把他捆了起来。

    “一派胡言!”凤一踹了小厮一脚,连忙证明自己的清白。

    “断不可能有什么亲信!若再不说实话,小心自己的舌头!”

    江陆抬抬手,制止了他的动作。

    凤一立马明白过来,拱手道:“谷主,可要用蛊虫继续搜查?歹人虽然换掉了外衣,也许还有些残留。”

    “不必。蛊虫再过不久也要失效了。但如果这人身份属实……”江陆看向在地上悔不当初的小厮。

    凤一眼睛亮了起来:“那歹人必然去过上官府!”

    “上官府!上官府出事了!”

    一阵喧闹急急打断了院子内的谈话:“那位希望谷主能同回一趟潮城。”

    江陆和凤一对了一下眼神。

    这倒是打瞌睡来送枕头,正巧他想不到用什么借口又去上官府一趟。

    上官府出事,他高兴还来不及。倒是上官盈,这事不捂着解决,反倒叫自己去一趟。

    是怀疑此事和他有关?

    江陆无所谓地掸了掸衣袍。就是试药这事有点麻烦,只好今晚先捱一捱。

    “这人先扣下,把他口中的‘亲信’打探清楚了。”

    江陆只点了凤一跟随他去上官府,这才随口问道,“上官府是何事?”

    “上官家主失踪了!”

    “失踪了!到底怎么失踪的!”上官盈气急败坏地扬鞭,身后跟着不紧不慢的江陆。

    二人已经先行出发,赶在去潮城的路上。

    “小姐,我也不知啊!”前来报信的侍卫在拼命追赶。

    他只好大声喊道:“昨日一下午都寻不到家主,管事便让我来凤凰谷报信,路上花了一日。”

    也就是说,这一日内,没有新的消息,就是仍未找到上官远。

    上官盈感到荒谬:“一群废物!这么大个人还能平白无故消失不成?”

    侍卫苦笑:”“所有人手都调回来查了。府内外哪里都没有家主的影子,院子附近也没有打斗痕迹。”

    江陆还颇有心情地猜测一句:“兴许是自己离开了。”他的语气让上官盈听起来不怎么舒服。

    他确实不会放弃任何阴阳怪气的机会:“你还是加紧赶路吧,别到时候黄花菜都凉了。”

    平时江陆可不会说这么多余的话。

    上官盈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我能知道什么。”江陆松松垮垮地拽着缰绳,敷衍一句。

    如果到了这份上,江陆还没明白过来,那他这谷主算是白当了。

    抢凤凰令,小厮被抓,上官远失踪,这些事分明都是她一人所为。

    毫无疑问,她是个聪明人。接近一个聪明人很难,但若能得到她的信任,利用起来就会相当顺手。

    江陆盘算着自己的计划,前进的步伐也有些急躁。

    他很期待和她的下一次会面。

    *

    上官远到底是什么时候失踪的,又是如何失踪的,众人完全没有定论。

    但上官盈的到来,总算给兵荒马乱的上官府注入一针强心剂。

    上官管事愁眉苦脸地把来龙去脉都说了一遍。

    包括那人如何拿着凤凰令献上剑鞘,家主如何布置搜捕,还有一晚上坐立不安等等,全都一五一十地告诉上官盈和江陆。

    上官盈打断管事:“也就是说,直到你发现上官远失踪前,他并没有出府。但这也只是你的猜测。”

    “正是。除了家主去试剑外,那日我一直跟着家主。”

    上官盈实在抑制不住自己的脾气,把手里的茶杯掼在地上。

    “那就找啊!把府里翻一遍还找不到吗!他试剑的地方在何处?暗道,密室?”

    管事眼观鼻鼻观心:“家主的院子我们是万万不能糟蹋的,只能请您回来定夺。”

    “更何况,府内暗道、密室怕是只有家主和您知晓……”

    看着上官盈的神色越发不自然,管事才意识到自己似乎说错话了,声音越来越小。

    “嗤。对不住。”江陆忍不住笑出了声。

    府内有没有暗道和密室,上官盈居然不知道。众人皆知上官父女二人不和,竟不知水火不容到这种地步。

    上官盈猛地看向江陆。

    “一切都是从凤凰令被抢开始的。”

    江陆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出:“的确。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我也是受害者。”

    随即扬了扬受伤的手臂,慢条斯理喝了一口茶。

    她还挺狠,刀尖又带了灵力,手臂上的伤势反反复复,此时还没有痊愈的迹象。

    上官盈还是死咬住不放:“但那人可能就是你的亲信。你故意把凤凰令给他。”

    厅内顿时硝烟弥漫起来。

    管事缩了缩脖子,目前家主行踪未知,自家小姐却把矛头指向来帮忙的江谷主。

    江陆放下茶碗,毫不客气:“我的亲信?那天跟着我的侍卫可都是你的人。”

    “我又何必让人来上官府报信?更何况,那日之后我可一直在闭关。”

    确实有理有据。上官盈在对峙中败下阵来,率先移开视线。

    她冷哼一声,叫上管事:“先带我去上官远的寝屋看看。”

    江陆顿感没趣。结论全错,依据倒有一点说对了:一切都是从她抢走凤凰令开始的。

    多亏了蛊虫,江陆比上官盈多知道一些信息。

    她和上官府的马厩小厮换了衣服,让众人误以为她已经出府,自己反而藏在府内。

    令牌一事暴露,借此把守卫引出府外,为她动手创造时机。她的目的现在已经很明了,就是为了夺剑。

    上官盈怕是也意识到,关键在于找到上官远藏剑的密室。上官远是被绑了还是死了,到时候自然就知道了。

    江陆无奈扶着额头,第一次感到自己决策失误。

    “还是来晚一步。如果当时不是回凤凰谷……”

    可谁又能知道她拿着凤凰令,却往上官府跑了呢?若是这次她取了剑,之后彻底收手,反而再难见她一面。

    江陆有些烦躁,上官府的事他懒得操心。

    反正在上官府里待着也添不上什么乱,不如在潮城里走走,撞撞运气,说不定她还没离开潮城。

    江陆优哉游哉往外走:“寻个地方喝茶去。”

    凤一看着自家主子撇下急的乱窜的上官府众人,挠挠头也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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