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颂收起了那隼型精神体后，提前离开了训练场，莫棋给她安排了医生，她现在要做的是全方面地扫描。
“我的选择，也在您的意料之中吗？”哈德里安看着何颂远去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门后，这才冷声开口。
他像是在质问莫棋，云昭眨眨眼，在一边不动声色地补充着水分。
莫棋的声音带着笑，不为他的冷淡所动：“这是当然的，你爸我都能搞定，我还搞定不了你吗？”
哈德里安罕见的情绪外露，蓝色眼睛微微眯起，比起海，现在更像是深不见底的潭水。
“您就这么自信？是自信我会输，还是自信我赢了，也依旧会按照您的设想行事？”
“哈德里安。”云昭在一旁不咸不淡地开口，算是一种提醒。
而莫棋却是抬手，示意云昭不要说话，转头继续看向哈德里安时，声音里的笑意仍旧没有消失。
“继续。”莫棋让他接着说下去。
哈德里安深呼吸两口，像是压下了心中的怒气，但说出来的话语气依旧不好听。
“您达到了目的了，我也知道我目前不能太强硬。莫棋总指挥官，我先离开了。”
说完，哈德里安转头就要走。
“有一点你质疑对了，我的确没那么有自信，不如说，你的行为出乎我意料。”莫棋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绊住了他的脚步。
哈德里安不明白，难道莫棋的意思是让他“名正言顺”地让何颂加入格里芬大队吗？
“云昭，半个月的份。”
哈德里安意识到要防御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比切磋时候还要强大数倍的压迫感轻而易举地追上了他。
哈德里安整个人都飞了出去，云昭踩住他的背的时候，哈德里安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在疼。
然而背上的脚还在不断地施加力度，他能听到骨头在嘎嘎作响。
“别乱动，不然要是让你休息二十天的话，我会被莫棋说的。”
哈德里安只觉得自己气得想笑，而莫棋还在不远处幽幽开口：
“你赢了，并且想要让她加入的话，把你揍一顿，再随便找个理由把何颂调出来就好了啊。”
云昭结束了压制，蹲下拍拍哈德里安的头满意地说：“好啦好啦，休息半个月啦。”
哈德里安只觉得胸口有一股气，却只能憋下去，他断了两三根肋骨，以他的恢复速度，半个月是一个很准确的时间。
“我知道了。”然而无论哈德里安再怎么气，他都只能把这口气咽下去。
莫棋的态度很明确，要他彻底打消那些念头，哈德里安知道自己现在做不了什么，除了低头，别无他法。
看着哈德里安动作缓慢地离开训练场，云昭再也没忍住，她走到了莫棋的身边，一只手搭在了她的肩上。
“老大——”
“叫总指挥官。”
“总指挥官，我应该没数错啊，何颂那小丫头坚持的时间要久一些，为什么你说是哈德里安赢了？”
莫棋没好气地瞥了她一眼，语气里满是嘲笑：“你懂什么，我多贴心，不仅考虑了现在，还考虑了以后。”
云昭自然是不懂，但莫棋不说她也就不多问。
莫棋看着手里的电子显示器，上面记录了何颂和哈德里安在面对云昭时坚持的时间。
哈德里安：193秒。
何颂：197秒。
------------------------------------------------------
维瑟德在训练场入口等待着何颂，莫棋让他带她去看看医生。
难道今天是对何颂的入队考核？不然怎么会有人在训练场受伤？
但他确定场内没有其他莫棋中队的人，总不能是元帅亲自考核吧哈哈哈。
隔着老远，维瑟德就看见何颂的状态很不好，走路都有些不利索，他上前询问道：
“需要扶着你吗？”
回应他的是何颂的小声拒绝，她按着头，眉毛紧皱。
头疼？精神力？
维瑟德回忆起她的精神力，短暂的安抚式的接触，她会是一位很好的向导，对于战斗有很大的帮助。
既然何颂拒绝了，维瑟德也没做他想，说了莫棋交给他的任务，然后转身为她带路的。
维瑟德刻意放慢了脚步，还抄了近道，避开了人多的地方，搭上了前往医疗区的摆渡车后，他看见她依旧按着头。
维瑟德不知道，此刻何颂头疼不单单是因为云昭的精神力冲击，更多的是脑海里两道声音在叽叽喳喳叫得让她头疼。
“你之前一直睡着，今天怎么就突然醒了？你看她多难受！”
“我再不出来，我就要憋死了，那个人居然下那么重手，你也是个废物，精神力跟不上。”
“什么——”
“眼前”一猫一鸟，正吵得不亦乐乎，何颂只觉得太阳穴都在突突直跳，精神之海里从来没这么热闹过。
“你们能不能安静会？”何颂在心底忍无可忍，压低的声音里带着罕见的生气。
两个精神体和她有共感，自然知道她现在真的有些生气，当即双双闭上了嘴，
“所以你早就知道，有第二精神体的存在了？”何颂问向逐影。
逐影舔了舔爪子，圆圆的眼睛哪怕是瞪人也很可爱，它说道：
“你之前没有记忆，相应的精神力也有一部分被压下了，就算告诉你也没有用，你那时候承担不了两个精神体的负担。”
“而且这家伙基本一直在睡觉的，有它没它都一样。”
逐影的尾巴甩了甩，打到了的那隼型精神体的身上，引来它的强烈反应：
“你再用你那破尾巴打我，我就啄你！”
精神体是主人的投影，何颂看着眼前性格差别巨大的一猫一鸟，有些担心自己是不是要精神分裂了。
而那隼型精神体——
“给我起名字！给我起名字！”
要不是身边坐着维瑟德，何颂差点叹气出声。
她思考了片刻，看着它蓝白相间的羽毛，轻声说道：
“阿蓝。怎么样？”
它很快地接受了自己的名字，兴奋的在何颂的精神之海里飞翔盘旋。
到了最后，它甚至自己跑了出来，这是何颂的精神体第二次不受她控制地出现，两次都是它。
然而前一次是在云昭的重压之下，这次只是得到了新名字而已。
一边的维瑟德被突然出现的隼惊到，条件反射去摸武器，仔细一看才发现这是何颂的精神体，正在她的肩头叽叽喳喳。
“何颂上尉，别随随便便把精神体弄出来啊。”
维瑟德虚惊一场，本想多埋怨几句，但看见何颂脸色依旧不好，加上这突然跳出的精神体，大概也明白了她真的是精神力出了问题。
耽误不得，下了摆渡车后，在确定何颂能跟上他的速度，他带着她在医疗区里快速穿行，来到了莫棋指定的医生办公室前。
何颂简单道谢后，让阿蓝站在她的肩膀上，推开了医生的门。
加雷斯在桌后抬起了头，看见何颂的时候，眼里闪过的是满满的复杂。
“总指挥官和我说，出现了一个觉醒了第二精神体的人，我当时就在想，该不会是你吧。”
加雷斯的视线长久地停在了阿蓝的身上，过了很久才开口问道：“它，也会说话吗？”
何颂默默地点点头，期间阿蓝从她肩上跳到桌上，被她一把薅回怀中。
它居然想飞到加雷斯头上啄他两口，好在何颂知道它的心思，还眼疾手快。
加雷斯干巴巴地说着“好的，好的”，起身带何颂去到扫描室，进行例行检查。
阿蓝根本不想回到何颂身体里，反而十分享受何颂的怀抱的。
然而何颂都要躺进全身扫描仪了，阿蓝还是不想回去，直接振翅一飞飞到了仪器上方。
加雷斯表示没有关系，随它去吧，操作着系统，扫描机床开始缓缓移动，全息屏幕上实时出现了各项数据。
正当加雷斯为何颂的精神力强度而震惊的时候，右肩一沉，回头看见了那只隼型精神体聚精会神地看着全息屏幕。
场面有些诡异，虽然他知道精神体是可以充当主人感知延伸的媒介，但加雷斯一想到它可能和那只黑猫一样，有着自主意识的时候，还是觉得有些奇怪。
“她的精神力大幅度增强，导致体内运转有些失控，好好休息，少使用精神力，情绪不要太波动。”
加雷斯这样向莫棋报告着，顺便瞒下了精神体有自主意识的情况。
加雷斯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帮助她，他只是觉得，这是何颂的秘密，轮不到他来说。
这个结论被他同样的告诉了从扫描仪里出来的何颂，他给她开了一些稳定精神力的药物，一边签字一边问道：
“你知道去哪拿药吧？”
何颂点点头，维瑟德带她参观生活区的时候交代过，卡奇尔要塞太大，部分的药是直接在生活区药房拿的，不需要走很远来医疗区。
“我送送你。”
其实今天不是加雷斯在医疗区轮值，是莫棋昨天夜里要他今天上午加个班，现在看来，她像是早就预判好了需要用上医生。
何颂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此前林家因为想要隐瞒奥罗拉评级而对她有敌意，这件事她不在乎，但加雷斯的态度转变却让她有些在意。
加雷斯握拳咳嗽两声，他压低声音：“关于奥罗拉......”
他没想到，何颂摇了摇头。
“林学长，这件事我们过段时间再讨论，对她会更好一些。”
何颂指了指门外，加雷斯撇了一眼监视器的一角，门外站着一个身穿红色制服的人。
莫棋中队的人跟在她身边，可能是莫棋的眼睛，也可能只是单纯想堵住悠悠众口。
无论怎么说，现在都不是一个好时机。
脑袋一痛，那隼型精神体在他头上啄了一口，引来了何颂慌乱把它抓到怀中。
绝对不是加雷斯的错觉，他听到了一声“蠢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