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那是什么？”

    “不知道。”

    童泽光一阵反胃，今天吃的那顿高级自助餐已经在食管里呼之欲出，这是他第一次看见那么夸张的场面，san值掉得有点多。还好理智值比较高，不然真要吐出来了，就像屁股后边儿的某人一样。唐谣吐的有点狠，不，应该说是自助餐吃太多了。

    “离我远点儿，别吐我身上了。”

    “我靠，怎么还有壳，你吃螃蟹不吐壳吗？？？”

    “怎么还没吐完，你到底吃了多少啊......”

    “唔唔......呕！”

    “不要一边吐一边说啊！”

    场面在另一种意义上变得有点诡异。童泽光很无语，不过没刚刚那么难受了，反倒是放松了点儿。他别过脸去，不再看唐谣，他对人类的呕吐物没兴趣，一定要选的话，他更想看抹香鲸的呕吐物。那东西真的会吐吗？他不知道，会不会都无所谓，现在不是臆想那些有的没的的时候。虽然他很想就地躺着睡一觉，但现在情况特殊，还是打起精神来吧。

    面前的村庄和泽里乡是一个风格，也许是唐谣说的外围的村子吧。不过四周的地形对不上号，这里没有颠倒的山和无边的海，四周只有几座低矮的丘陵，村子在中间的平原上，倒是个适合居住的地方。

    “走了，老唐。”

    “行。”唐谣有气无力的，刚刚连胆汁儿都吐出来了。他可没有童泽光那么高的理智值。

    这个村子没有泽里乡那么大，房屋大概十间不到，农田更是只有一片。奇怪，再怎么说，一片农田也不够养活这么些人。路上没有一个行人，这倒是和泽里乡一样。童泽光敲了五六间，没有一个人应门。

    “奇怪，这个村子没人吗？”

    “那边好像有声音。”

    他们顺着声音向深处走，穿过一条狭窄的过道，面前是一间大差不差的矮房子，童泽光已经快要审美疲劳了，说到底这根本就不美。他不想再看到这样的房子了，还不如涂了砖红色外墙的破学校。就算之前再怎么嘲讽校领导的审美，现在想来总比这个好。果然人只有看到了更烂的才会觉得原有的好，这种折中主义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从骨子里萌发的？童泽光有些后怕，也许不消几年，自己就会成为讨厌的大人。

    房子前的院子上有一个大人带着小孩在嬉闹。那是一个中年男人，一脸老态，整个人的气质有些死气沉沉，大概是三分之一个童泽光那样的死气沉沉。童泽光有种感觉，这个人的灵魂已经腐烂了，完全没有正常生灵应该有的所谓的“生气”。如果不是他正对着那个小女孩笑，童泽光真的不敢把他看作一个活人。

    他们两个相互对视了一眼，向那两人走了过去。院子很小，但布置的很用心，有不少木制的玩具，应该是主人自己做的，干柴堆得整整齐齐，边上有树，但地上没有一片落叶和树枝。

    “您好，冒昧打扰，请问这儿是什么地方？”

    男人转头看向两人，面露迟疑，又有三分不解。他犹豫片刻，把小女孩抱进屋里，关上大门，走到两人面前。

    “你们不是从神殿来的？”

    “啊？什么神殿？”童泽光大脑短路了三秒，这种割裂感实在太强了，这个地方跟原来的世界没有太大的不同，所以他自顾自代入到同类型的社会体系里看了。但不管再怎么说，“神殿”这个说法，简直就像是魔王与勇者的世界。你能想象吗，打个比方，你在乡下阿婆家迷了路，随手敲开一家人的门户，热情的乡人用朴实的乡音说出了“神殿”啊，“圣剑”什么的。这应该是精灵祭祀应该说的词汇吧？童泽光甚至都不想接话，连基本的求知欲都提不起半点，他根本不想知道这儿的神殿是什么鬼东西。

    “你连神殿都不知道？这怎么可能？”男人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震惊到无以复加。

    “你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吗？”男人有些迟疑地问。

    “也许吧......”童泽光拉住唐谣的手臂，随时准备逃跑。失策啊，刚刚的割裂感太强了，下意识就反问了，这下事情不妙了。

    “算了，只要不是神殿的人，不管你们是谁都无所谓。”男人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打开了基本只有装饰作用的栅栏门，示意两人进去说话。童泽光稍微犹豫了几秒，跟着男人进了门。屋内空空如也，只有最简单基础的一些家具，连桌子上，灶台上都空荡荡的，根本看不出有人在这儿生活。

    “我们马上要走了，大概今晚。这个地方已经不安全了。你们应该发现了吧，这个村子没人了，只剩下我了。前几天，神殿的人把大家都带走了，包括我的大哥和大嫂。我正好出去钓鱼，躲过了一劫。还有那个孩子，被大哥藏在了茅草堆里才没被带走。”男人察觉到了童泽光的视线，自顾自地解释起来。

    “神殿为什么要这样做？”童泽光猜不透他口中“神殿”的目的，他猜测神殿应该是某种权力机关，如果是征兵之类的，应该不需要幼儿才对。

    “为了什么呢......为了给某个东西县上贡品吧。”

    “贡品？”怎么还真是神殿啊，还是那么传统的神殿。

    “嗯，贡品。神殿养了龙裔，他们把人扔进那些东西的嘴巴，对外宣传是去往多罗灵多的理想乡。”

    “不好意思，打断一下，专有名词有点多，我听不懂。”童泽光一本正经地举手示意。

    “......好吧，看来得慢慢说了。我们这个世界有个传说，不知道多少万年前，这个世界从虚无中诞生，同时伴生两条巨龙。一条叫多罗灵多，另一条叫科拉纳德，新生的巨龙感到十分迷茫，不知道自己生来的意义是什么，漫游多年也不曾见到其他生灵，最后经不住时间的侵蚀，精神失常，大肆破坏之后自杀。它们的躯壳化作了养分，让这个世界开始出现生灵。就是这样，荒诞不经的神话故事，没人当真，所以，其实刚刚的故事已经是删减版了，没人在乎故事的全貌，能传承到现在也是个奇迹了。本来是可以这样一笑而过的......但，几十年前的某一天，这个世界出现了一种奇怪的动物它们身披鳞甲，跟传说的龙很像，我们称呼它们为‘龙裔’除此之外的我就不知道了。龙裔一出现就被神殿掌控了，普通人再也没见过，也再得不到它们的消息。”

    童泽光听得很认真，多么老套的故事，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沦落到不得不对这种剧情深思熟虑的境地，世风日下啊。

    “我曾经在另一个村子生活，被神殿抓了过去。神殿有这超越时代的武装力量，老天，也许真是龙裔的赐福呢？总之，平民在他们面前没有反抗的可能，那是次元级别的鸿沟。我在排队被献祭之前从神殿里逃了出来，哈哈，代价是失去了一切......我的妻子，儿子，老爹，全死在了那里。这个世界的平民就像是圈养的食物，我们生来的意义就是成为饲料。”

    男人双目无神，沉默了起来。童泽光和唐谣也一言不发。这个世界的情况，比他们想的要残酷的多。童泽光明白了为什么这个男人没有一点生气，但他高兴不起来。面对这种相当脱离他固有世界观的悲剧，他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面对，连同情和悲伤都无法反馈。这个男人说的东西让他感到很陌生。

    “今晚，我会带着我侄女去泽里乡，那儿是个没人去的偏僻地方，神殿应该不会去。”

    “等等，你说，泽里乡？”童泽光和唐谣一脸错愕。

    “泽里乡不是有很多人吗？虽然都是些怪人，但家家户户都住人啊？”

    “你在说什么啊？”男人一脸迷惑。

    “泽里乡是个死村，因为种不出庄稼，已经几百年没人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