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临近年关，圆泠湖小集市越热闹。前几天的时候都是上午人比较多，一些商贩把自家种的白菜、红薯、胡萝卜等蔬菜都拿到集市上买，上午早点来可以挑选一些更新鲜的菜带回家，下午一般到三点半左右集市上就已经没什么人了，只有离滑冰场近的一些商贩还在，但是这两天集市结束的时间又拉长了一个小时。
陈莳走在集市上眼睛四处看，她很喜欢这样热闹的小集市，深圳这几年对摊贩管控很严，那里很少有像这里随处可见的小集市。走在这样的集市里，陈莳感觉自己已经融入了这里的环境，她不再是刚放寒假从深圳回来的“外来人”，也好像，跟他们做了很久的朋友。
集市上人来人往，拐弯处突然有个自行车冲出来，自行车拐弯时也没有减速，眼看着就要撞到陈莳身上，陆清宥拉着陈莳的胳膊猛地一带，另一只手环着陈莳的肩膀把她带到了自己的另一边。
在陆清宥把陈莳拉过去的时候，自行车擦着陈莳的胳膊过去了，陆清宥皱着眉看了一眼过去的自行车，扭过头去看陈莳，“没事吧？”
陈莳被吓了一跳，刚才她正想着事情就见拐弯处冲出来一辆自行车，反应过来的时候陆清宥已经把她拉过来了，她抬头看见陆清宥不太好的脸色，露出安抚的笑：“没事。”
陆清宥放下手，“太乱了这，小心走。”
本来两个人走路中间隔着两拳的距离，转了弯之后陈莳感觉到陆清宥离她近了一些，陈莳扭头冲陆清宥笑了一下，陆清宥也会心一笑。
陈莳老远就看见吴希希和王鑫文在闹着玩，王鑫文笑嘻嘻地说了什么，吴希希屁股往旁边挪了一点，王鑫文也跟着挪了一点，吴希希又准备挪，扭头看见陈莳和陆清宥，抬起手冲他们挥了挥。
陆清宥和陈莳在一旁坐下，四人排排坐，陈莳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糖果给吴希希和王鑫文。
王鑫文接过，“呦，从哪买的五颜六色的糖。”
陈莳往陆清宥手里塞了俩，自己也拆开了一个，回答：“陆清宥妈妈给的。”
王鑫文把糖刚塞进嘴里，嘴巴还没闭上，消息一时没接收清楚：“啊？”
吴希希也是这副表情：“啊？”
两人内心：陆清宥，妈妈？？
陆清宥在一旁默默嚼着糖，眼中带着笑意，没吭声。
陈莳看他们惊讶的表情，可能是误会了什么，解释道：“是我和陆清宥碰面之后，他忘记拿寒假作业了，然后我跟他一起回去拿了，正好他妈妈在家，走的时候给我塞了好多糖。”陈莳笑：“借花献佛喽。”
王鑫文：“哦~”
吴希希：“哦~”
陈莳看着异口同声的两人，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你俩...”
王鑫文注意到光吃糖不说话的陆清宥，往前伸着头看他，“怎么着，现在见了兄弟都不打招呼了，坐得还那么远。”
吴希希和陈莳默契地同时往后撤着身子方便他俩说话，陆清宥看他，“刚来的时候就用眼神跟你打招呼了，你都没注意到。”故意叹了一口气，用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现在眼里都没我了。”
吴希希和陈莳哈哈大笑。
一般王鑫文这么跟陆清宥开玩笑，陆清宥很少有顺着他的话说下来的时候，王鑫文被回击的搓手不及，磕巴着：“我，我...”
“怎么着，我现在坐过去？”陆清宥作势就要起身。
王鑫文连忙摆手，“算了算了，坐着吧坐着吧。”
“哦，对啦。”吴希希看向王鑫文：“把袋子里的盒子拿出来。”
王鑫文从身旁的袋子里拿出盒子递给吴希希，吴希希打开盖子，给陈莳，“我姐姐今天上午做的，说让我带来给你们。”
陈莳接过：“姐姐生着病还给我们做绿豆糕呀。”说着把盒子放在自己和陆清宥中间，示意他拿，陆清宥伸手拿了一块。
“她今早睡了一觉就好多了，然后她昨天下午本来就是请了一天假，今天上午也没有上班。”吴希希说：“我姐说干脆让我下午再出来吧，正好等她做了绿豆糕，然后早上我就赶紧给王鑫文家打电话。”
“哦。”陈莳点点头，“你们几点到的?”
“一点半好像，哦，还有。”吴希希伸手从王鑫文身边拿过布包，拿出小本和笔，“我们都还没有你家的电话，之后有什么事我们可以打电话。”吴希希写了号码撕下给陈莳，“这是我家的号码，你把你家的写到我的小本上。”
陈莳写上了号码，陆清宥伸手接过本和笔把陈莳的号码写上撕下来拿手上，又在刚才写吴希希家号码的纸上写上自己家的号码。
王鑫文看见了在一旁喊道：“把我的也写上。”
陆清宥又在下面写上了王鑫文家的电话号码。
“好啦。”吴希希收好本，“以后有事情可以直接打电话喽。”
陈莳笑：“好。”
陆清宥看了眼手表---两点四十六分，对陈莳说：“走吧，去滑冰。”
“啊？”陈莳疑惑，“不用等你们那个同学来拿寒假作业吗？”
“不用。”陆清宥站起身把装着寒假作业的袋子往旁边递，王鑫文伸手接过，“把作业放在这儿，程雨晴到时候来了直接拿就行。”
“哦，我还以为要等呢。”陈莳起身，又扭头问：“你们几点收摊啊，我们过来找你们。”
“嗯...四点吧，今天出来晚可以多待一会。”
“好。”
陆清宥和陈莳又先去店里租了鞋和护具，然后去往圆泠湖。这几天学生都陆续放完假，刚放假几天还能获得母亲的好脸色以及做的“美味佳肴”，在家待时间一长，矛盾渐显，于是这几天来圆泠湖滑冰的多了许多年轻人和小孩儿。
幸好陈莳的滑冰技术已经实现了质的提升，就算人多起来，也没有太大影响，况且身边还有一个时刻注意着她情况的陆清宥。
在陆清宥和陈莳走后不久，程雨晴和她朋友就来了。
程雨晴脸上带笑地走过来，见只有吴希希和王鑫文坐在苹果摊前，她眼睛扫了一圈，还是确定只有他们两个，程雨晴脸上的笑暗淡了几分，但还是笑着打招呼：“你们好呀。”
王鑫文看见程雨晴，拿过身旁的袋子递给程雨晴，“你的寒假作业，陆清宥说你来了给你。”
程雨晴接过：“谢谢，那陆清宥呢，他今天没来么？”
“他...”
“他去滑冰了，你直接拿走就行，里面作业是全的。”吴希希刚准备说话，王鑫文大嘴巴直接把陆清宥的去向拱了出来。
“是在圆泠湖那儿吗？”
“嗯，对。”吴希希跟王鑫文使眼色，让他别说话，但王鑫文丝毫没接收到信号。
“好的，那我们走了。”
吴希希冲她们点头：“再见。”
“哎呀。”吴希希伸手给了王鑫文一拳。
“干嘛！”虽然一点也不疼，但王鑫文不知道哪里又惹到吴希希了。
“你不会看不出来程雨晴对陆清宥有意思吧。”吴希希看着他。
王鑫文思索了一下：“嗯......哦！我说呢，在学校的时候程雨晴就老喜欢问陆清宥题，而且刚才她走过来的时候笑得可灿烂了，一走近脸上的笑都快没了，感情是没看见陆清宥。”
吴希希想翻白眼：“对呀，那你刚才还告诉她陆清宥去滑冰了。”
“那...这有什么问题吗？”王鑫文一时没搞懂这里面的关联所在。
吴希希叹了口气，她为王鑫文的迟钝感到无能为力，“你没感觉到陆清宥和陈莳之间的氛围不一样吗？而且你见陆清宥跟哪个女生走近过，还教滑冰，你这么多年兄弟白当了。”
王鑫文笑嘻嘻地说：“这不咱们的关系一直挺近吗？”
吴希希又给了他一拳，“朋友你懂不懂，朋友！”
王鑫文正色道：“好了，开玩笑的，但是我真没注意，不过你这么一说......”
王鑫文现在好像懂了，为什么每次看陆清宥和陈莳一起的时候，总感觉他们之间有一种奇怪的丝线连接着，缠缠绕绕，剪不断理不清。王鑫文和陆清宥从小玩到大，他清楚陆清宥是个原则性很强的人，陆清宥不会对不喜欢的人随意释放信号，亦或者是接收到别人的信号，他会用自己的方式来保持距离，也不会让对方难堪。
比如在学校上体育课，他们跑一圈后就能自由活动，有时候他们要去打球，程雨晴会喊住陆清宥请教他题，而每到这时陆清宥都会让王鑫文等他一会，他讲完后再一起去打球。遇到陈莳后，陆清宥却有些不一样。王鑫文豁然开朗，这几天，他们好像总是一起。
崔晓语看出程雨晴不太高兴，“怎么啦，没有见到人不开心啊。”
程雨晴叹了口气：“对啊，我前几天生病就一直没去学校，昨天好不容易看见了，想着今天拿作业的时候能说几句话，结果却没在。”
崔晓语说：“刚在王鑫文不是说他去滑冰了吗，要不要去看看。”
程雨晴脚步迟疑，她有一种预感，昨天见到的站在陆清宥身边的那个女生也会在滑冰场。虽然有不好的预感，但她还是去了。
两人站在滑冰场外圈往里看，人很多，但程雨晴还是一眼就看到了正在滑冰的陆清宥。
男生穿着一件藏青色的羽绒服，和一条黑色的裤子，很简单的搭配，但是站在人群里，一眼就能看到。而他的身边就是昨天的那个女生，围着条红围巾，从左肩过来编着一条麻花辫，发尾夹着一个亮晶晶的发夹，程雨晴想忽视都难。他们两人并肩向她这个方向滑来，时不时说一句话，女生眯着眼笑着不知说了一句什么话，陆清宥也弯着眼笑了。
在他们为数不多的相处中，她很少见陆清宥露出这样的笑容，开心的、似乎还夹杂了一点什么别的东西。其实他们交集并不多，虽然一个班中三十多个学生关系都还不错，而她也是这学期坐在了陆清宥的前桌才和他有了更多一点的交集。
但她见陆清宥经常和王鑫文、吴希希走在一起，除了吴希希，她没见过陆清宥和哪个女生走得近过，而且她能看出来，陆清宥和吴希希只是朋友，并且吴希希和王鑫文走得更近些。
程雨晴开口问道：“你认识她身边的那个女生吗？”
崔晓语摇摇头，“不认识，昨天她就在吧，看起来眼生的很，而且我看着，她好像不太是我们这个地方的人，很不像。”
程雨晴在见到陈莳的第一眼时也有这种感觉，可能是穿衣风格，也可能是行为动作，都昭示着她不属于这里。
程雨晴说：“我们明天下午也来滑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