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瑶和王雨琪走在暮色中，沿着顾文昭发来的地址寻找那家西餐厅。拐过一条僻静的小路，一栋低调的欧式建筑映入眼帘。
“就是这里了。”王雨琪指着那扇厚重的木门。
推开门的瞬间，暖黄色的灯光如流水般倾泻而下，柔和地洒在深红色的地毯上。空气中飘散着红酒的醇香，混合着牛排烤制时特有的香气，让人食指大动。
“这家店我来过几次，”王雨琪环顾四周，语气里带着几分揶揄，“没想到这顾文昭还挺会挑地方。”
服务生引领她们穿过幽静的走廊，来到预定的包间。推开门时，江瑶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顾文昭吸引。她正和于梦坐在窗边低声交谈，听到开门声立即起身。
顾文昭已经换下了演出时的礼服，一件简单的白色衬衫配牛仔裤，干练中透着随意。
“抱歉，让你们久等了。”江瑶说。
“刚到没多久，”顾文昭微笑，“路上还顺利吗？”
王雨琪瞥了一眼窗外：“还好我们来过，这地方出了名的隐蔽。”
“私密性是这里最大的特色，”顾文昭解释道，“很适合不想被打扰的客人。”
于梦没心没肺地冲她们挥手：“嘿！你们来啦！”她仍穿着演出时的黑色长裙，但披上了一件皮夹克，显得张扬不羁。
“这是我的好朋友王雨琪，律师。”江瑶介绍道。
“这是我的朋友于梦，小号演奏家。”顾文昭也跟着介绍。
王雨琪和于梦对视一眼，空气中似乎有火花闪过。
“哦，律师啊。”于梦挑眉，“那一定很忙吧，整天和各种案子打交道。”
“总比整天吹号子强。”王雨琪不甘示弱，“至少不会打扰到别人。”
江瑶赶紧打圆场：“今天的演出真的很精彩，尤其是你们的配合。”
“谢谢！”于梦眼睛一亮，“对了，那束白玫瑰和VIP包厢你们喜欢吗？”
“是你安排的？”王雨琪问到。
“是啊，不然还能是谁？总不能是小昭昭这个闷葫芦吧。”于梦转头看向顾文昭，揶揄她。
江瑶一愣，心里那团酸涩的雾气突然消散了。原来不是顾文昭的主意。
顾文昭有些尴尬地咳嗽一声：“于梦总是爱瞎操心。”
“我要是不操心，你现在还在为那个该死的广告音乐烦恼呢。”于梦翻了个白眼。
“广告音乐？”江瑶好奇地问。
“对啊，”于梦兴致勃勃地说，“小昭昭接了个广告配乐的活，但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演员配音。”
顾文昭无奈地看了于梦一眼：“不用说这些。”
“为什么不用说？”王雨琪突然开口，“江瑶就是演员啊，而且声音很好听。”
于梦眼前一亮：“对呀！这不现成的演员嘛！”
顾文昭看向江瑶，江瑶也看向顾文昭，顾文昭赶忙低头撇开，“如果你愿意的话…”
“我很乐意。”江瑶微笑着点头。
服务生推开门，托盘上的菜香气顿时弥漫开来。于梦眼睛一亮，迫不及待地拿起餐具。
“先生们女士们，这是我们的招牌前菜，希望您能享用。”服务生优雅地一一摆放在桌上。
“文昭，你最爱的松露意面来了。”于梦一边品尝着前菜，一边朝顾文昭挤眉弄眼。
“上次我和江瑶来的时候，她一口气点了两份呢。”王雨琪接过话茬，“简直把老板都惊到了。” 江瑶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余光却瞥见顾文昭也正看着她。两人目光相触，又慌忙各自低头专注于面前的食物。
“哎，说起来，”于梦放下叉子，神神秘秘地压低声音，“你们听说最近那个大导演的事了吗？”
“那个啊。”王雨琪冷哼一声，手中的叉子重重戳进沙拉，“我们事务所正在处理几个受害者的案子。那家伙仗着自己是圈内大佬，干尽坏事。”
“真是人面兽心。”于梦摇摇头，“不过这种事在娱乐圈也不新鲜了。”
“我们圈子也不太平，”于梦用叉子戳着盘中的牛肉，“前几天一个著名乐团的团长被爆出私吞演出费，搞得大家人心惶惶。”
“这种事情我们律师事务所见多了，不过是又一个贪得无厌的人罢了。”
“看来律师小姐见多识广啊，整天和这些烂事打交道，不会觉得心累吗？”
“就因为烂事多，所以才需要我们这些律师来主持正义。”
“你这话说的，好像律师都是正义使者似的。”
“总比某些整天只会吹号子的强，我还能帮人主持公道。”
“你什么意思？我吹小号怎么了？”
“我可没说什么，”王雨琪悠闲地喝了口红酒，“是你自己对号入座。”
顾文昭和江瑶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奈。这两个性格强势的女人碰到一起，简直就是火星撞地球。
眼看两人又要开始新一轮的唇枪舌战，江瑶赶紧打圆场，“我们还是先吃饭吧。”
“对，”顾文昭也帮腔，“这道松露意面可是主厨的拿手好菜。”
于梦瞪了王雨琪一眼，低头专注于面前的食物。
王雨琪则是一脸胜利者的表情，优雅地切着牛排。
这场小小的交锋暂时告一段落，但餐桌上的火药味依然若隐若现。
江瑶悄悄观察着顾文昭，发现她正专注地品尝着面前的意面，长长的睫毛在灯光下投下淡淡的阴影。
晚餐在一阵剑拔弩张的氛围中终于结束。王雨琪和于梦时不时互相瞪上几眼，江瑶看得直摇头。
走出餐厅，夜风习习，吹散了些许餐桌上的火药味。于梦和王雨琪一前一后地离开，江瑶正要告别，顾文昭却叫住了她。
“等一下。”顾文昭从包里翻找着什么，江瑶注意到她修长的手指在暖黄的路灯下显得格外好看。
“找到了。”顾文昭从钱包里抽出一张名片，递到江瑶面前，“这是我工作室的地址。”
“明天下午，方便来试音吗？”顾文昭的语气有些紧张，但又带着一丝期待。
“好。”江瑶轻声答应，声音比平时更加柔软，她觉得顾文昭总是小心翼翼的，江瑶怕自己吓到她。
“我送你回去吧，”顾文昭说着，从包里摸出车钥匙，“这个点不好打车。”
江瑶本想推辞，却在看到顾文昭认真的眼神时点了点头。
她跟着顾文昭穿过停车场，路过一排排车辆时，不由得猜测哪辆才是对方的座驾。
“就是这辆，”顾文昭停在一辆黑色轿车前，按下钥匙，车灯闪了两下。江瑶暗暗惊叹，这款车虽然低调，但价格可不菲。
车内弥漫着淡淡的檀香，江瑶坐进副驾驶，不由自主地深吸了一口气。这香味和顾文昭给人的感觉如出一辙，内敛温润。
“系好安全带，”顾文昭一边说一边发动车子，修长的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击。江瑶注意到她的指甲修剪得很整齐，这大概是身为钢琴家的职业习惯。
夜色已深，路灯在车窗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江瑶偷瞄着顾文昭的侧脸，发现她开车时眉头微蹙，一副认真专注的样子。
“你平时…都是一个人住吗？”江瑶试探着问，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很好奇这个女人私下的生活。
顾文昭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收紧了一下，“嗯，习惯了。”简短的回答中带着说不清的孤寂。
“没有谈过恋爱吗？”这话一出口，江瑶就后悔了，“抱歉，我不该问这么私人的问题。”
“没关系，”顾文昭轻笑，“我母胎单身。”
她转头看了江瑶一眼，“你呢？”
“我啊…”江瑶低头玩弄着衣角，“有过一段，但结局不太好。”
车内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空调送风的声音。红灯前，顾文昭侧头看向江瑶，发现她正望着窗外发呆，心事被她尽量隐藏。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顾文昭轻声说，“重要的是往前看。”
江瑶转过头，正对上顾文昭忧郁的目光，对方眼底深藏的孤独。江瑶从小在爱里长大，初出茅庐时，曾试镜过一个忧郁角色，但是无论如何她也演不出那个味道来，如今认识顾文昭，她切实见识到了这样的眼神。
“绿灯了。”江瑶提醒道。
顾文昭收回视线，继续专注开车。车内的氛围变得微妙，两人都能感受到那份若有若无的暧昧。
“你经常在国外演出吗？”江瑶打破沉默。
“嗯，每年都有世界巡演。”
“那一定很辛苦。”
“还好，习惯了。”顾文昭淡淡道，“我喜欢音乐，倒也不觉辛苦。”
江瑶听出她话里的落寞，忍不住问：“那…你有想过找个人分担吗？”
顾文昭的手指微微一颤，沉默片刻才开口：“我…不太擅长亲密关系。”
“为什么？”
“…和我的经历有关吧。”
江瑶看着她紧绷的侧脸，突然很想给她一个拥抱。但她只是说：“每个人都值得被爱。”
顾文昭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没有说话。
车子停在江瑶的公寓楼下，顾文昭熄火：“到了。”
“要上去坐坐吗？”江瑶鼓起勇气邀请。
顾文昭摇头：“今天太晚了，改天吧。”
“那…明天见？”江瑶解开安全带，有些不舍。
“嗯，明天见。”顾文昭微笑。
江瑶推开车门，顾文昭说：“谢谢你今天帮我当于梦和你朋友的和事佬。”
江瑶笑到，“不客气，你也在帮忙啊。”
“嗯，你回家吧。”
“路上小心。”
江瑶站在路边，看着顾文昭的车消失在夜色中。她摸了摸口袋里的名片，嘴角不自觉上扬。夜风吹来远处的花香，江瑶深吸一口气，仿佛还能闻到车里那股檀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