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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依稀可辨(2)

    2

    有传闻说,虾夷共和国正在与明治政府在东京进行谈判,梅本不知道是否属实,如果是,也不知道具体的谈判地点,无从与可能知晓漆原现状的人取得联系。她怀揣希望,有时会情不自禁地看着门口,想象着漆原也许哪一天会突然出现在那里,就像她在品川的宿舍楼里每天等他回来时那样。

    她这样想着——房门真的被敲响了。她诧异地站了起来,不敢相信心灵具有如此的力量。她站起身来,将信将疑地走了过去。

    她却不得不失望了。门口出现的是一个穿着深蓝色亚麻和服的男人,看上去的仪态大大咧咧的,自称是隔壁新搬来的租客。

    “我叫土屋——”那个男人在门口对她说,伸出一只手在她的面前摆动了一下,半个身体仍然隐藏在门后。

    梅本哼了一声,下意识地把门关上了,因为他让她想起了在大阪时遇到的那个无礼的邻居。不过,在她镇定下来,回想刚才发生的这一幕时,又感到这个土屋似乎有话要说。

    时间过去了几天,一件意外发生的事把他们又联系到了一起。

    傍晚快要日落的时候,土屋从外边回来,身后跟着一个身材瘦小的女人,手里拿着一个小包。她虽然浓妆艳抹,但仍能看出脸色的憔悴。她在脑后梳了一个大号的发髻,让人担心她会被这个发髻压弯。

    他们推开前院的木门,从围廊走上来,女人在进门前,对土井习惯性地打了一个飞眼,随后跟着他走进了梅本隔壁的房间。

    那个女人似乎从走进土屋家的第一天起,就在他家住下来了。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墙壁的另外一侧总会响起床板发出的有节律的吱吱声,声音很大,宛如就发生在梅本的身边,刚好可以让她从梦中醒来而且再也难以入睡。

    自从漆原离开以后,属于梅本的浪漫戛然而止。在这些属于他人情侣的夜晚,她感到格外孤单。她没有从企盼的爱情中得到安慰,得到的只是失望、分离、痛苦和担忧。她在月光下坐起来,看着灯火阑珊的窗外,雪花在风的怀抱中飞舞,让她仿佛感到了托举的力量,不禁为之心动。

    在几天之后一个雪后的下午,梅本头脑昏沉地坐在围廊上,想着各种心事,包括为下个月的收支烦恼。她下意识地看着院子里那只常来这里的灰猫,它的脖子长着一圈白毛,正蹬直后腿,把前爪搭在院子里的水桶沿上,费力地把头伸到桶里舔了几口水,之后转过身来,夹着尾巴跳上了围廊,在土屋家的门口蹲坐了下来。

    土屋家的拉门打开了一半。梅本的心里忽然产生了一种冲动,觉得有必要与他交涉一下。她沿着围廊走过去,试探着向他的家里看去。土屋正一个人横躺在畳席上,一只手支着头,另外一只手拿着一把收起来的折扇。

    “对不起,打扰你休息了。”梅本小声地对里边说。

    土屋听见有人在对他说话,蓦然坐了起来,扭过头看去,发现是从拉门后边探出头来的梅本,在灿烂的阳光里。

    “你找我吗?”他用手指指着自己的胸口。

    “是的。”梅本对他说,轻轻地鞠了一躬。

    土屋站起来,走到门口,在那里重新坐下来,后背倚着门框。梅本向后退了几步,与他相隔一丈远的距离,也坐了下来。

    “上次我没有自我介绍,失礼了。我叫梅本。”

    “就为这事?”土屋笑了笑。

    “还有,”梅本犹豫了一下,“有一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请说吧。”土屋张开右手掌,做出请的手势。

    “我不想干涉别人的隐私,所以很难开口——”

    “你已经开口了。”

    “是的,”梅本吞吞吐吐地说,“你和你的女朋友——我说过很难开口——你知道这栋房子的墙壁很薄——”

    梅本一边说,一边观察着土屋的表情。她感到担心,想象着土屋接下来会有怎样的反应:轻则哼一声转身回到屋里,重则会呵斥她几句,也许很难听。

    但是土屋的表情依然和气。

    “我知道,”他说,“这是这类房子的问题,我也经常会听到来自另外一边的鼾声。请放心,我不想因为我的出现打乱任何人的生活。”

    “你是说——”

    “是的——不过,我并没有你说的女朋友。”

    那个住在这里的女人是谁?梅本感到意外,上挑了一下眉梢,嘴里说道,“谢谢。”

    “我今天就把她送回去。”土屋说,把手向耳后一挥,好像扔掉一个烟头。

    梅本忽然感到了几分不安,担心伤害了那个女人。不过,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呢?

    当天夜里,隔壁的土屋家里出奇地寂静。那个女人不在。这种不同于往常的寂静,让梅本辗转反侧。她似乎看见那个女人正睨视着她,又似乎看见她站在院子的木门外哭泣,手里的小包掉在地上。

    再次见到土屋,是在两天后的傍晚。梅本坐在围廊的边缘,把小腿垂在半空中,轻轻地前后摆动,夕阳照亮了金黄色的木板。

    土屋咯吱一声拉开拉门,从他家里走出来,坐在距她不远的地方。

    “天气不错。”他说,看着前方,脸上挂着微笑。

    “是啊。”梅本感到过意不去,“她走了?”

    “她是我从吉原的茶屋找来的女人。”

    原来是这样。土屋的回答让梅本多少感到安心。

    土屋转过脸来,突然问她,“你是在等一个男人回来吗?”

    梅本颇感惊讶,“为什么这么说?”

    难道是那家医院的人告诉他的吗?

    土屋苦笑了一下说,“男人并非都靠得住,这是我的经验。”

    “那不会是我要等的那个人。”梅本说,心里却没有足够的自信。

    “你打算继续等下去?”

    梅本没有回答。这不是属于你的问题。

    “你做过护士吗?”他又问。

    “这你也知道?”

    梅本越发觉得自己的猜测不无道理。

    接下来的对话却让她喜出望外:土屋说他认识一家医院的院长,如果梅本有意的话,可以介绍她过去工作。

    梅本曾经路过那家医院,主楼上建有巨大的绿色拱顶,那是她见过的最漂亮的建筑之一。她在上一个时辰还没想到转机会这样突然出现,此时却仿佛看见天边挂上了幸运的彩虹。

    “谢谢你,”梅本说,“我不知道应该对你的好意能再说什么。”

    “什么也不用说,”土屋说,“这是我的荣幸。”他把手掌贴在胸前,现出虔诚有礼的模样,不再是那个在梅本最初印象中粗鲁的人了。

    几天以后,梅本被池袋模范医院录用了。又过了几天,土屋在一个她不知道的时间里悄然地搬走了,让她在心存感激之余,又感到了几份幸运。

    世间之事皆有两面,如果没有那几天夜里恼人的声响,我和土屋之间也许永远都不会有对话的机会。

    不过,梅本把这件事的前后想了想,又觉得有些蹊跷。他主动找过我,又在我对他提出要求的同时,几乎想都没想就爽快地答应了,好像一直在等待我的开口。如果这个对话的机会,正是他精心安排、刻意想要的结果呢?

    事情如果到此为止,则不过是梅本信子生活中的一段插曲,但是她很快就发现,它的发生并非出于偶然。她从医院的会计那里得知,这家医院在土屋搬到她隔壁之前的几天,收到了一位名叫井上俊智的人的捐赠。

    这样的井上是我熟悉的,却也是陌生的,好像是由时间塑造成的虚影。

    “你认识他?”会计问梅本。

    “是的——你能告诉我,那位井上先生的住址吗?”

    “他没有说,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不在东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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