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的预感成真了。
得知兽世有兽潮的存在,江云岚的心反倒踏实了些。她的困惑有了解答,终于明白为什么狩猎队总能在附近找到猎物,只用三天就可以完成狩猎。
“兽潮什么时候会来?”她问。
“三个雪季、五个雪季、十个雪季,”哈提思考了一下,抛掉大脑,满不在意地说,“其他的地方我不知道,但草原是我的领地!有我在的地方,才不会有兽潮出现。”
因此,他在热季和果季都会带着族人去狩猎野兽群,阻止兽潮发生。
“我来到草原五个雪季了,没有出现过一次兽潮。”他端着碗,眉眼间不自觉流露出傲气。
江云岚想到狼兽们身上的伤,有些理解夏刚到草原的时候,他们为什么要夏上供物品了。因为这片草原,确实是狼兽人们保护的草原。
意识到这点,她看狼兽人们的眼神更加柔和。
“夏氏族也会清理周围的野兽。”她说。
哈提他们背着猎物走进夏氏族的时候,身后尾随了野兽。那么,周围一定还有藏匿起来窥探兽人氏族的野兽。
岩多雨他们采木回来后,大概就轮到她带族人去山那边找矿石了。夏无力再组织新的队伍外出清剿野兽群。不过,只是清理各个兽人氏族附近暗藏的野兽,夏可以做到。
她看着埋头吃饭的哈提,思索了会,说:“哈提,你要带你的氏族来夏休整吗?”
哈提没有抬眼,把空碗往地上一放,拿起另一碗肉嚼嚼嚼。
“给你们煮饭。”
他的耳朵动了动,抽空瞄了眼岚。
“一日三餐,外加夜宵。不过食物的原材料需要你们自备。”她坦白道。狼兽人太多了,比夏氏族的兽人还要多,养不起。
耳朵欢快地动了动,他拿开手里的食物,抬起头眼睛亮亮的:“每一顿,我想吃多少就给我煮多少?”
之前他问过岚,想让夏氏族给他煮一日三餐,不需要他打工的那种。他说会给食物原材料,但被岚拒绝了。
“当然。伤患本来就应该多吃点食物。”
哈提的眼睛更亮了。
原来受伤还有这种好处?他思考起伤好之后要不要再装个几天的伤,等族人好全了再假装痊愈。
“你们有保护好草原,保护好草原里的兽人们。这是奖励。大概不会有谁来夸奖你们,所以就由我来夸奖你们好了。你们做得很好。夏会管你们的饮食,也会管你们受伤期间的安全。”江云岚说。
她知道哈提他们去狩猎野兽群,更多是为了让氏族不遭受兽潮。
但是草原里的其他氏族,都是在他们的保护下存活下来的氏族。将风七他们带离熊兽人氏族的兽人,也是他们。
这或许就是狼兽人的善意,如萤火虫一样难以察觉的善意。他们明明可以离开,却选择留了下来,留在只有羊兽人、马兽人、狐兽人和地兽人的草原,成为草原里抵御野兽的主力。
听到夸奖的哈提愣住。这是奖励?
“我们去。”他说完,扒了两口食物,心情愉悦。他喜欢这个奖励。
江云岚笑着,又来一句:“风二他们也一起吧,我让族人带他们给你们换药和绷带。”
他无所谓地点点头。
一旁听着两个族长对话的狼兽人安心地呼出一口气,欢天喜地,叽叽喳喳讨论起来。
热闹的谈话冲淡了空气里沉重的气息。
“什么?我们要住进我们建的那种房子里面了?”
“太好啦!下次狩猎前每天都能吃到夏的食物了,我要把各种肉的煮法都吃一遍!”
“你这么一说我就想起来了。之前老有打工兽人在我吃完饭后,拿着食物来馋我。这次轮到我去馋他们了,哈哈哈哈!”
耳边听着狼兽人们吵吵闹闹的声音,江云岚嘴角含笑,在心中盘算他们的住处。
居住区住进岩羊兽人们以后还剩有几间空屋子,不够狼兽人和马兽人住,有一部分兽人需要安排进木头庇护所和临时住所里面。
她和兴奋的兽人们讲了这件事,没有兽人在意。
住所?不重要。他们变成兽形往草地上一趴,一晚上就过去了。睡哪里根本不重要,有美味的食物就够了。
吃完晚饭的时间太晚,江云岚没有和族人们赶回夏,而是在哈提氏族度过了一夜。
等到第二天天亮,她带着一批狼兽人回到氏族,把氏族里用来干活的推车腾了出来,又带着他们去把剩下的兽人们接回夏氏族。
哈提懒洋洋地趴在草地上,指挥族人把氏族里的物品全都搬上推车。
狼兽人们和马兽人们听着他的指挥,来来回回跑了好几趟。整个栖息地里面,除了带不走的房屋,其他东西全拿走了。那架势,像是要把栖息地搬到夏氏族的附近。
“你们不会是想在我氏族的附近新建一个栖息地吧。”江云岚看着他们的动静,吐槽道。
一句吐槽迎来哈提认真的疑惑:“对啊。难道不可以吗?”
“那什么……你有见过哪个氏族挨着另一个氏族建栖息地的吗?”
“那是别的氏族,我的氏族就是想建在夏的附近!”
江云岚凝视口口声声说着绝对不会加入夏氏族的哈提,无奈地眨眨眼:“好吧,给你们建在附近。”
就是不知道挣扎着说“狼兽人永不为奴!”的兽人们,一直在旁边看着夏,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单纯喜欢美食的狼兽人能有什么坏心思,不过是想吃夏氏族的食物罢了。
想把氏族栖息地建在夏附近的狼兽人,当然有坏心思。他们不仅想吃夏的食物,还想要把岚拐进氏族里面。不过后面这件事,他们才不会对夏氏族的兽人们说。
夏氏族里多出了很多狼兽人。
夏的兽人不知道为什么,隐隐感觉这帮狼兽人总是在岚附近晃悠,但又觉得他们只是经常去找岚看伤口罢了,大概、应该不是在争夺岚的注意力吧。
枫红死亡凝视又又又在她的面前对岚献殷勤的狼兽人,笑不出来了。
不是才怪啊!他们绝对是在跟我们抢岚的关注!
“伤口又难受了吗?”江云岚不放心,又一次给狼兽人仔细察看伤势。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狼兽人们明明恢复得很好,却时常来找她看伤。她没意识到这是狼兽人们的借口,不由得担心他们觉得伤口会疼是出现了幻疼问题 。
于是,狼兽人们说难受的时候,她都会试图转移他们的注意力,陪他们聊聊别的事。
比如他们以后的栖息地选在哪个地方;比如他们栖息地的房子建成什么样子更好;又比如素食性兽人、杂食性兽人和肉食性兽人,她更喜欢哪类兽人当族人(好像有什么东西混了进去?)。
直到岩多雨带队回来的两天后,江云岚终于意识到了什么,眼神奇怪地看向连着几天来找她聊天的狼兽人们。
因为来找她的兽人几乎没有重复,她没能察觉到,他们的意图竟然不是看伤。
“就算你们打听我的喜好,讨好我。不能外出的伤者,我绝对不会答应他的外出请求。”江云岚严肃着脸,又多叮嘱了几句耳朵下压、动作变得拘谨的狼兽人们。
又过了几日,她看见哈提过来告诉她,他要带队去外面转悠,顺带看看有没有需要消灭的野兽。
兽人们的体质好,伤势恢复很快。许多狼兽人的伤势都痊愈了,哈提便想着带他们去活动活动筋骨。
“你别带伤员出去,”江云岚在心里数了数氏族里剩余的药膏,接着问,“这趟去多久?我给你们配备物资。”
氏族里面还放着给哈提他们晾晒的干肉,食物足够了。就是氏族里的伤药不多了,不知道能不能支撑他们结束果季的狩猎任务。
草药难找,族里的药田还不能收获,她有点担心去出一趟就会带伤回来的兽人们。
岩多雨他们回来的时候,也有兽人负伤了。
“雪季之前回来。”哈提说。
幼崽有夏氏族照顾,他不用时不时带着族人回来。
江云岚了然,给他们多准备了很多的物资,以防万一。
他们今天就要出发了。
头狼带领的群狼里面有一只金色的豹子,是岩多雨。她回来以后得知了狼兽人留在夏氏族的原因,便和岚主动提出,想在哈提氏族下次外出狩猎野兽的时候跟着一起去。
她说:“哈提他们很强。我想变强,掌握他们对付野兽群的方法。”
她没有忘记氏族来到草原那时,枫红输给了哈提。现在的她也还没办法打败哈提,但总有一天,她要战胜哈提。
学习对手,超越对手。她向来做得很好。
江云岚没有多说什么,默默给她准备物资,看着她和狼群离开。
哈提氏族的兽人可以杀死野兽保护草原,她也可以杀死野兽保护夏。岩多雨离开前的话语回荡在江云岚的耳畔。
“愿山和草原守护你们。”江云岚低声说。
她已经无法再做到更多事了,只能祈祷他们平安回来。
雪季到来之前,盐氏族的绿栖羽鸦等羽兽人抵达了夏。他们要赶在雪季降临前回到氏族,还要留出夏氏族兽人回到草原的时间,几乎是日夜兼程四处奔波。
回到夏的第一天,羽兽人们啥也没做,把交换回来的物品往地上一放,睡死过去了。
留在夏氏族的青枝羽鸦两只羽兽人,费力地把他们拖进自己睡的屋子里,转身和岚说起草原到山那边的路程。
走出草原以后,他们会经过平原的灌木林,要穿过灌木林离开平原,再走一段路才能抵达山脚。
“听起来有些远。”江云岚思索着,做好了雪季才能回到氏族的心理准备。
族里不缺肉,地里的植物也能在雪季来临之前再收获一次,加上族人们外出带回的食物以及冬天也能生长的蘑菇……
江云岚想起枫糖对她的保证,不再担心族里的事情,着手准备前往新地区的物资。
外出的人员名单,她早已定下,接下来只用等待向导羽兽人们带领他们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