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时辰前,千龄与两位兄长一同下了石阶隧道。
这条向下延伸的隧道越往下走越是阴寒,按理说弗居殿不可能在这等地下,但地图显示,位置应该没错,而且他们也探查过,方圆几十丈再没有其他建筑物了,而且这地图是他们父亲从一个老前辈那里所得,据传这位老前辈的祖辈之前就来过弗居殿,而且也采到过蒙海果,才能绘制出这张地图,当初她父亲也是花了大力气才得到这张地图,应该不会有错,但不知为何,她心中总有股不祥之感。
往下大概飞了百丈后,隧道终于开阔起来,原本漆黑的隧道里,他们一直以长明石照明,可渐渐地,隧道两边的石壁上有一些壁灯,高大男子随手将它们点燃,熄灭了自己手中的长明石。
随着向下,隧道的环境越来越华丽宽广起来,有一种宫殿走廊的格局。
越是这样,高大男子越是信心十足,脸上也掩不住泛起喜色,这么顺利就能采到蒙海果也是他没想到的,但一想到父亲能快速回复,再夺下魔君之位,他们慕容家在魔界就是至尊之位,他也就管不了那么多了。
不多时,灯火前方,一扇高大如城门的石门矗立在三人眼前,门旁还有两座九婴石像镇守。
三人飘然落地。
“终于找到!”高大男子喜不自胜道,两旁石灯笼里的烛火随着他的声音轻轻一颤。
“大哥稍等。”千龄慌忙走至他身旁,害怕他冒进,“这冥主可不是等闲之辈,他的宫殿不可能就这样毫无防备的任人进出,还是让小妹检测一番,再行开门,大哥这点时间应该有的吧。”
高大男子默然点点,虽然他嫌弃千龄婆婆妈妈,但她说的也不无道理。
眼前这扇大门也不知道是用什么材质制成,看着像石头,但竟然散发着淡淡阴寒之气,若不是他们下来时早有准备,给自身加了数道庇护法术,只怕会受到影响。
高大男子看着眼前的千龄对这扇石门用阵盘检查着,墨色阵盘在她胸前自发运转着,一阵淡淡的紫光便将整扇石门覆盖住,形成了一层薄膜似的结界,千龄闭眼,全心将神识融入阵盘中,仔细搜寻着门上可能存在的禁制。
半柱香后,她缓缓睁开眼,似乎放心下来,“兄长,门上没有任何禁制。”
三人脸上都露出淡淡喜色,本来以为若还有禁制,不知道又得花多少时间才能破除,加之采完灵果还要找殿内的传送阵,又得费一番功夫,若是错过这时辰,那就还得再等几十年才能出去,别的不论,他们三人能否在这灵气遮蔽的冥界活几十年还是个问题。
可没过多久,三人又脸色凝重起来,眼前这石门非一般材质造就,三人用了各种手段人不能让其开启分毫,任何法术施加在上面都会被吸纳,如泥牛入海。
千龄不由露出疑惑的神情,高大男子更是一脸心急如焚的模样,“这是什么材质,为何我等的施法都没用?”
清秀男子在旁沉吟片刻,接着在掌心幻化出一滴绿油油的液体,像是一滴水,一股淡淡的绿色气体从水滴中散发出来。
“此物乃是栖霞山的腐水,能腐化任何石器类法宝,让它试试吧。”说完他将法力从两指之间灌注进水滴中,顿时一股绿意盎然的烟霞以水滴为中心弥漫开来,慢慢悠悠向石门笼去。
那绿色烟霞一接触石门,仿佛凶兽闻见血腥味,原本悠闲的姿态开始变的汹涌急躁起来,滚滚绿烟开始在门上翻腾咆哮。
原本岿然不动的石门,在绿色烟霞笼罩下,竟轻轻咯吱了一声。
“哈哈哈哈,好好好!这等好宝贝二弟怎么现在才拿出来用,害我们前面白浪费那番功夫。”高大男子眼中透出兴奋焦急,嘴中却有些埋怨之意。
清秀男子边施法边解释道:“此宝我只有这么一滴,耗完即逝,栖霞山兄长没听说过吗,那是我们魔族能踏足的地方吗,我这一滴也是因为有大机缘才弄到手的,其珍贵之处不言而喻,兄长就不要怪小弟了。”
他语气虽抱有歉意,但明眼人一听便明白,此一路走来大都是千龄和自己在出力,本来入冥界之前,三人以高大男子为主,主要靠他对付真龙,但如今真龙消匿,高大男子反倒没怎么出力。
而且这滴腐水就珍贵程度而言,是远超蒙海果的,此次清秀男子也算是大出血了。
高大男子清咳两声掩饰尴尬,正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此时石门突然发出一声轰隆隆的巨响。
清秀男子神情一冷,语气紧张喝道:“退后!”
千龄和他赶紧向后飞出数丈才停下。
那绿色烟霞本是翠绿色,经过一番腐蚀后,竟开始慢慢变的浓稠,呈现出一种幽深的墨绿色,烟霞也仿佛活过来一样,在门上聚成一颗张狂咆哮的兽头,从兽头外形来看竟像是一种凶兽。
清秀男子双眼微眯,手中迅速掐诀,口中念起一段咒语,石门开始轰隆隆的响,连地面也跟着震颤起来。
千龄在远处有些担忧的看着,心中的不安到达极点。
她眉宇紧锁,面露焦虑的看向一旁正关切的看着石门动向的兄长。
银牙一咬,也顾不得那么多了,飞身靠近道:“兄长,此门古怪,我们还是要当心些,若后面门开启,兄长还是不要贸然闯进,观察一二再走。”
高大男子不耐烦的啧了一声:“千龄,你到底什么意思?”
千龄也不怕得罪他了,直言道:“兄长也听说过腐水,它不仅能腐蚀石器,也是不可多得的神水,更能感应凶兆,若门后安全,此宝不会呈现出这种颜色和形态,可见门后之凶险,我只想让你当心,别罔送了性命,若我们三人在此地覆灭,就更没人能救父亲了,慕容家在魔界还能存活下去吗?”
“够了!说来说去就是害怕你自己丢了小命,那这样,过会儿你别进去了,就再外面守着。”
“我不是这个意思,兄长怎么就不相信我?”千龄气恼看着他,随后又道:“我知道兄长心中对我一直有成见,若不是此次破阵需要我,也不会带我来这里吧。”
高大男子面色一沉,终于将眼神分给她,眸中透出威压:“你做出如此有辱门楣之事,还好意思来问我?”
千龄脸色一瞬煞白,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有辱门楣?大哥,说话要凭良心,当年要不是靠血髓,爹能活到现在吗?”
“话虽如此,该还的我们慕容家都还了,可如今他妄图通过你来介入我族,那便万万不能容忍。”
千龄眼中闪过一丝绝望,因为从她大哥的态度可以看出他们整个慕容家的态度。
“那我离开慕容家也不可以吗?”
“你生是慕容家的人,死也不能离开,何况跟一个低贱血族。”
他语气冰冷,不容置疑,千龄讽刺的笑笑,不再说话,就在此时前面的石门突然轰隆隆的响,像水流湍急的响动,石门渐渐的开始腐化成暗红色的血水,涓涓流向地面,高大男子看着这石门终于突破,不再把注意力放在自己小妹身上,飞身向前去了。
现在破门要紧,至于自家的事,还是回到魔界之后再说。
那石门化成一股股血水后,渐渐地门后的景象显现出来,黑漆漆一片,不太明晰,高大男子焦急的又向门前探了数米,清秀男子连忙制止,“大哥稍等,等这门完全消除,再行也不迟。”
只得再等了大约一炷香,那扇门已经完全被腐蚀干净,血水几乎侵染了他们脚下所有的地砖,那血水似乎还冒着热气,三人看着这幕,不由蹙眉,心中猜疑这门难道是活物?
终于腐水的绿气也消散了,呈现在三人眼前的是一片黑漆漆的空洞,清秀男子向里面丢了颗长明石,照亮后,三人才看清里面的情景,是一个高大空旷的殿宇,中央是一个小型祭台形式的建筑,祭台中央一柄漆黑的弯刀孤零零悬浮在空中,散发着幽幽黑气,这黑气与其说是气,不如说它是黑洞空间,吸纳吞噬着它周身的所有光源。
这弯刀古怪,高大男子也不敢冒然上前,他并没有靠近祭台,清秀男子被吸引了一阵后,也没有擅动,决定先找蒙海果,终于在大殿左侧角落的贡桌,他看见摆着两颗如桃子般大小的白色果实,高大男子面色一喜,当即向左侧走去几步,清秀男子也紧随其后,不过他也时刻注意着自己腰间翠诀佩的动向,
离贡桌约三丈远的地方,两人都停下脚步,高大男子两手在胸前速速掐诀,一股黑气慢慢从他指尖释出,向贡桌袭去,黑气不多时就触及到桌上的果实,高大男子神情紧张,全神贯注的看着桌子周边的情况,以防有何陷阱,在确认无危险之后,才一扫桌面将果实卷入黑气中。
千龄在自家大哥取果实时,并没有上前,而是远远的站在入口处,没有真正的进入大殿,她柳眉皱起的观察着祭台上的弯刀,这柄刀实在邪气古怪,而且千龄发现,这柄刀好像随着她大哥的移动而跟着移动方向,她心中十二分的戒备着,眼睛一瞬也没有离开这边刀,虽然很细微,但肯定没错,这柄黑色弯刀在她们进门时刀锋正对着门口,后来随着她兄长的走向,刀锋向左偏移了几分。
她越看心中越恐慌,眼中满是惊疑之色,那弯刀仿佛感应到她炙热紧张的眼神,竟又将刀锋慢慢偏移向门口方向,千龄几乎毫不犹豫,快速唤出一面铜盾挡在身前,同时她赶忙看向远处的两人,“兄长小心祭台方向!”
高大男子正在如火如荼的取果,没有第一时间反应,清秀男子则快人一步,瞬间唤出翠诀佩,一股绿色烟霞将他包裹住,接着遁光一闪,他身形就落在了千龄的身旁。
高大男子此时也将蒙海果往怀中一收,快速来到二人身边汇合。
他还未站定,突然清秀男子面色一寒,惊声道:“快走!”
由于三人都高度紧张,他出声的同时,三人就化为三道惊虹,向来时隧道处狂奔,千龄的无尘盾也收了起来,随即她手指一勾,一件红色纱质轻幔出在手中,她将红幔往周身一裹,整个人瞬间就隐形不见了。
兄弟二人见她有保命手段,也不再分心照顾她,就在这时,“嘭嘭嘭”三声,三人飞射的遁光被同时拦住,清秀男子尖声道:“有结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