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浓弥漫,雨声哗啦,丝毫未减。
班级里异常热闹,大家都在嘻声打闹,有的在苦恼雨下这么大该怎么回家,姜晴与之格格不入。
少女眉眼如画,肌肤白皙若瓷,清冷出尘,正一动不动地盯着窗外的梧桐树。随后,她微微低下头,细密纤长的睫毛轻颤,就像一块打碎的美玉。
清脆的铃声响起……
姜晴拿着那把蓝色斑点的伞走出了校园。
大家都在着急忙慌地赶路。灯下,她只身一人走着。
路面被雨水淋透,枯叶也应景的散落一两片。潮湿的味道在空中弥漫,充斥着姜晴的鼻腔。
“……呼”姜晴深吸一口气轻吐出来。渐渐地,她与熙攘的人群渐行渐远,嘈杂的车鸣也消失在耳畔。
黎园街,是这条街的名字,是姜晴每天上学要走的必经之路。这里属于老房区的一片,城市经济发展迅速,大家渐渐地搬了出去。
姜晴从来没有在这条街上碰见过熟悉的同学,甚至说是同校同学,即便这里离学校很近。
也是,谁会愿意生活在这种地方呢。
每走几步,就能看到一两栋已经废弃,周遭枯草遍布的空房子。
深夜,阴森森的。街上潦草的有几个路灯,但是光很微弱,照的模糊。雨水和强风相嵌,尤为寒冷。姜晴缩了缩脖子,加快了步伐……
突然,她愣住了。
她觉得有个人站在左前方不远处。她看不清,心中一悸,她睫毛微微一颤。她害怕,不敢往前走了。
于是她在那里僵持许久,看那人没有要走的意思,只好硬着头皮向前。
姜晴离那个人越来越近……
光线斑驳,划过那人的脸,她的脸色惨……淡如霜,神色茫然,用手无意识的别了一下发梢。然后她抬起眼,向前方无边的黑色望去,眼神似乎愈发愈坚决。
等等!姜晴突然意识到什么,拼了命的往前跑。不行,不要,拜托,千万不要……她在心中默默祈祷。
我抓住她了吗?她的手止不住的颤抖着,大口大口喘着气。她双眼紧闭,顿时感官全无,只剩黑色
她不清楚她有没有抓到她,于是久久不肯睁开眼。泪珠从她的眼角一滴滴涌出。
“……小妹妹,你没事吧”温柔的低语如同轻巧的蝴蝶飞进了她的耳朵。姜晴睁开眼,一瞬间,心中的巨石重重落地。
“太好了……”
女人挽过姜晴的手,两人坐在旁边的长凳上。女人也没想到万念俱灰,好不容易的决心竟被一个小姑娘给浇灭了。
姜晴平复了心绪,她刚才跑时分明听到后方急促的脚步声,看过去却什么也没有。
过了一会女人开口道谢,姜晴轻声说:
“姐姐,不要想不开,山高路远,日子还长,总会有破冰而出的那一天,不是吗?”
女人愣了一愣,眼角微红,棕色瞳孔泛起银亮色的泪花,她笑了:“嗯,会有那么一天的,我得等到才是。”
其余过多的,姜晴什么也没问。
她看着她渐渐走出这片阴湿黑暗,心才平缓放下。
但却有什么在敲打她的胸口,如同饥渴的猛兽,想把她吞没。
她望向那片黑色。
她知道这条黎园街没什么特别的,只是这里有一条臭水沟。如其名,奇臭无比,绿的发黑的污水,如同深渊。
刚才触目惊心的一幕浮现在眼前,她心中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触。与其说后怕,倒不如说是一种感同身受,甚至赋予某种念头以勇气。
姜晴讨厌回家。父母很小时离异,母亲不要她,跟了父亲。父亲却常年不在家。几乎是爷爷奶奶将他一手带大,可家中争吵不断。爷爷的脾气像无固定时间的炸弹,他把父母离婚,怪在一个孩子身上,姜晴时时刻刻恐惧着,爷爷经常打奶奶,有几次奶奶护着她爷爷也会对奶奶大打出手,自那几次之后,没人护着她了。
看着奶奶她血迹斑斑的脸,遍布淤青的手臂,姜晴像是被扼住了喉咙。奶奶毕竟是珍惜对待过她的,她心里有感情。
可为什么,姜晴不理解,每当她发出批判,不解,心疼时,奶奶总是站在对立面,甚至说教着她,就好像这一切都是合理的,她的想法,话语就是谬误。看到他们恩爱着的画面,姜晴胃里一阵翻涌。
她知道这个家不能叫家,没有人真正需要她,理解她,在意她。
在黑色的深渊中溺亡,无人伸手施救回应的梦她做了一遍又一遍。
于是,她便想逃离。她不愿去屈服于狂风逆流,决心要做一块巨大坚韧的石头。
经过岁月风雨的打磨,迸发出光芒,染上属于她的春色。
姜晴站起身理了理衣袖,走了。
她明白,生命的意义永远不在于顺从。
回到家,他们都睡了,家里很安静,姜晴蹑手蹑脚的走进她的房间,缓缓关上房门。
一头扎进被子里。觉得好累。
说来也奇怪,她刚在黎园街总有一种被人注视的感觉。
不想了,好不容易这么安静,她只想好好睡一觉。
明天…明天还要早起去学校。对了,听老师说有一个转校生来我们班,估计又是拿钱胡塞进来的吧,这种家庭的孩子应该……很幸福吧,好羡慕啊……
姜晴就这样睡着了,不知她梦到的是何场景。
只知道她熟睡时,眼角泛有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