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在悦来客栈躲过一劫的郞嘉浑然不觉危险的临近。

    当郞嘉第二次到季府拜访时,季臻知道这个危险源回避是解决不了的,必须要想办法了。当他听到郞嘉说起郎涛于忧惧中自杀、母亲在渡过淮河时就卧床不起一命呜呼时,竟然悲戚得无以自持,落下不少泪来。正是他如假包换的倾情演出让郞嘉第一次感受到了来到临安城后的亲情温暖。

    “贤契啊。”季臻已经想好了措辞,“实不相瞒,前段时间,我们听说贤契和令堂过淮河时遇大风浪,船毁人亡,我们家季婉陪着落了不少的泪,唉……”

    “伯父,的确,过淮河时,场面混乱得很,舟楫被风浪摧毁的也不在少数。”

    “那段时间,我们都以为你们郎家没有人了。”季臻用袖口揩揩眼睛,“加上宫里又来民间选妃,季婉就去了宫里……”他瞄了一眼郞嘉,“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山水阻隔,音信全无……”

    果然是这样,不过,好歹算是说了句实话。“伯父,有缘无分也是常有的事情,季婉能入宫总比嫁于我这样一个没有功名、孤独无依的人要好。”

    “承蒙贤契体谅。不知贤契这次来,可有什么事情?”

    “伯父,上次安葬家父向您借了10两银子,现在的确还不出,请您宽贷一些时日,另外,想请您给我谋个差事。”

    “银子的事情,不忙,你父亲和我是同年进士,情同手足。谋个差事,倒是也不容易,如果你今年春上中个进士,问题倒是不大了,贤契,你能理解么?”

    “能理解,我也在准备春闱吧。”

    郞嘉起身告辞,季臻让人准备了纹银5银,郞嘉不受,季臻硬是塞到他怀里,“伯父我家境也不算好,一点心意,你莫嫌少,贤契啊,你和季婉有婚约之事,切切不可外传啊。”

    “放心,伯父,绝不会外传半个字。”

    郞嘉走后,季臻去拜会秦桧。

    秦桧坐在宽大的铺着貂皮的藤椅上,“贤契,所来何事?”秦桧对季臻是又怕又爱,上次错杀金朝议和副使的事情,差点让自己万劫不复,想必,此次所来定然是这件事情的后续。

    “恩师,我那同年的儿子郞嘉又来了。”

    “所来何事?”

    “说些家长里短,想让我给他谋份差事。”

    “中不了进士,如何谋差事?”

    “他说是要参加春闱。”

    “他没有说婚约之事?”

    “没有,我和他说了季婉去了宫里。”

    “他能守口如瓶?”

    “应该能。”

    “唉,活着总是个祸害。”

    由礼部组织的的殿试报名工作已经结束,包括郞嘉和辛弃疾在内共有282名考生,秦桧拿到名单后,陷入沉思。

    季婉是由秦桧推荐入宫的,如果郞嘉和季婉的婚约公之于众,他秦桧肯定是吃不了兜着走。就看郞嘉有没有这个造化了,无论他能不能考上进士,都不能让他再说话了。

    殿试的前一天晚上,辛弃疾来到悦来客栈,郞嘉正在看《道德经》。“郞兄,我今晚要去庐州。”

    “殿试你不参加了?”郞嘉失声惊叫。

    “没时间了。庐州组织了一支义军,是我在山东的朋友组织的,要配合岳飞北伐的,光复中原大业重要,科举嘛,我明年还可以考的,你好好考,这是5两银子,你省着点花,待你高中进士,我来喝你的庆功宴。”

    “考完试,我到庐州去找你。”

    “光复大业,危险重重,你可得想清楚了。”

    “我想清楚了。”

    三天后,放榜。

    在录取的28名进士中,郞嘉排名第20。当晚,高宗皇帝安排了琼林宴,以前琼林宴用的杜康酒没有了,故宫里特从绍兴采办了一批黄酒,都是上好的“女儿红”。

    “各位新科进士,今晚敞开了喝,今□□廷得了这么多人才,是大宋朝的幸事,朝廷的志向没有变,就如我在元宵节烟火晚会上讲的,我们要像宋武帝刘裕一样北伐,我们要用刀与火来洗刷大宋的耻辱……”

    就是在琼林宴上,郞嘉见到了睽违已久的季婉。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这首诗写得太好了,暗合了此时此际郞嘉的心情,郞嘉喝了半坛黄酒,微微有些晕,有时,会将一朵烛火看成是两朵。若是此时不喝,可能将将好,但郞嘉有点任性,这一生,也许只有此时,他才能任性一些。

    他有些想念辛弃疾了,如果幼安来参加此次殿试,想必以幼安的才华进入前三甲应当不是什么难事。

    皇帝过来敬酒时,郞嘉正在遐思,但他瞧见了元宵节烟火晚会上在龙辇之上的似曾相识的女子,她着一身丝帛做的淡绿的夹袄,是西湖边五月小青蛙的颜色,得体的宫廷高挽的发式,胭脂抹得淡又匀,朱唇涂得厚且艳,双眸剪秋水,十指剥春葱,纤纤细腰,窈窕无双。他认出她来,他觉得她比16岁时沉静,沉静似水。

    临安城的琼林苑尽管也想开创大宋的风气,但显然从气度上要比开封城的琼林苑要逊色不少,但江南的杏花开得丝毫不比开封的杏花逊色,春分时节的杏花开得最盛,但已是盛极而衰了,郞嘉瞅见窗外有一片两片杏花轻薄的花瓣在风中慢悠悠打着转儿落,他想起陈留县他家的老宅里那两株已是亭亭如盖的杏树,他们也该含苞待放了吧。

    季婉也认出了他,她知道正四品官员以他的官衔名望发的誓言都是虚妄之词,无非是想骗她进宫好让她成为攀附皇家的阶梯。她庆幸郞嘉并没有死,这就够了,感慨世事无常又有什么意义呢?

    在这样重要的场合,皇帝能把季婉带出来,只能说明皇帝很喜欢她,郞嘉决定要忘记认识她的那个16岁的夏天。

    在翰林院前后不到一个月,吏部一纸调令让郞嘉去大理寺报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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