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你……我快被你勒死了……快、快放开我。”林一有气进无气出，又看到血了，总是这样。

    “我马上放开你，你、还好吗？我们找朱医生来看看，好不好？”方虞闻言，放轻力度，抱着林一不放开。

    “不，别想再次丢我进医院。我不要去医院，我说我不要去医院，我没有病！我没有病！我没病……”林一抗拒情绪越来越浓，声音越来越沙哑。

    方虞明显能感受到怀中在颤抖，要推开他。

    他怎么能容忍林一推开他，他好不容易才取得一些信任。

    “好，我们不去，我们不去……”方虞哄着，安抚林一，话起到了一点作用，林一狂躁情绪减缓一些。

    以前出现这种情况，都靠林一自己醒来。

    几小时好，一天也好，能醒来，就好。

    现在，林一看着仓皇失措的帅气裸男，头一次有人在他身边，心底涌入一股暖流。

    但他说，他说，要扔他进医院，那人怎么能扔他进医院。

    后来，他又说，不去医院了。

    他其实很喜欢和方虞肌肤相贴，虽然嘴上满是抗拒，心里很喜欢，就像患上肌肤饥渴症一样。

    他想抱住方虞的腰，可他在害怕。

    方虞抱住他腰时，林一也喜欢，那种感觉是灵魂上的喜悦。

    那种情绪，他无法表达。

    有时候，词汇实在匮乏。

    安抚好林一，方虞才穿上睡衣。

    或许是刚才的事太过令人后怕，方虞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裸露地方只有脖子、脸和手。

    裸露，攻击性强，性感诱人；裹紧，敛去锋芒，温和卷气。

    空调开着，空气过于干燥，湿度低，才会使林一流鼻血，有这个原因，也有他自身原因。

    房间不通暖气，空调太过干，棉被单薄，林一肯定会冷，应该给林一加被子。

    最新一波寒潮就要来临，林一带来的被子绝对扛不住寒气，方虞思考应该做什么。

    待林一缓过来，眼神不似方才依恋，对方虞说，“方虞，抱歉，刚才我失态了。”

    方虞认真看着林一，“林一，你任何时候都可以不用对我说抱歉，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

    抱歉，是我介入了你的生活。

    方虞总是这样，自己也总是这样，林一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毛巾沾了血迹，血液凝固，已发干发硬，方虞把脏毛巾扔进垃圾桶，打湿另一条干净毛巾，擦去林一鼻孔残留的血迹，主打让林一不看见血的颜色。

    林一抄起衣服，进淋浴间，用淋浴帽罩住头发，迅速脱下衣服，方虞洗澡时剩余的暖气已经跑光，冷空气触摸肌肤，汗毛竖起，一瞬间起了鸡皮疙瘩。

    打开喷头，热水从花洒里喷下来。

    热水澡洗去皮肤上冷气，毛孔张开，很舒服，林一很享受冬天洗热水澡，浴室暖和，白色水雾越积越多，几乎要把门淹没，整个浴室笼罩在雾气中。

    朦胧水汽中，就这样死去，也挺好的。

    一氧化碳快要把氧气挤走，林一觉得有些呼吸不了。

    不，他不能死，他还要和小星好好生活，还要再看看那人，看看。

    林一用毛巾捂住口鼻，随即蹲下。

    空气下沉到地板，一氧化碳浮在上空，蹲下能呼吸到更多氧气，呼吸没那么急促。

    打开通风机，林一甩给自己两巴掌，怎么可以冒出这样念头，他怎么可以有轻生念头，是压力太大了吗？还是他阴郁了？

    方虞听到浴室有响声，问他怎么了，林一说没事，摔了一跤不碍事。

    他洗了半小时，时间有点长，加上刚才那件事，此时差不多24：00点。

    林一快速擦干水分，穿上□□熊睡衣，摘下浴帽，内裤挂在挂钩上，旁边是方虞的内裤，两条内裤就这样挂着。

    是故意？还是忘记？

    林一忘记拿肥皂，拿来肥皂，搓洗内裤，考虑要不要帮方虞的内裤一起洗了。

    “方虞，你……”

    方虞在看书，林一看到他背影是那样挺直，看书写字坐姿很好。

    神情若无旁人的样子，林一不忍心打断他。

    学霸果然是学霸，成绩位列全年级第一还是有原因。

    天赋+努力，这人就是天龙人存在。

    “怎么了。”方虞转过椅子。

    “你内裤没洗，我不要我帮你一起洗。”这么私人的东西，还是要先问过主人意见，方虞应该会拒绝吧。

    “嗯，帮我洗吧。”方虞对着林一下意识说出，眼镜底闪过一抹精光。

    “我就是客气一下，你还真让我洗，枉我对你还有一丝感动。果然是学霸，五谷不勤啊。”林一笑嘻嘻地暗戳戳讽刺方虞。

    方虞不是没听出林一嘴里反讽，可他就喜欢这人张牙舞爪的样子。

    “要不，我帮你洗？”方虞推动椅子滑轮，转到林一面前，注意到林一穿着单衫就出来，不喜皱眉，随即给他披上小毛毯。

    他就是随口一说，真要方虞帮他洗，那画面简直不要太美，此时配上黑魔仙小月魔性笑声，差点发出鸡叫。

    “别，我可不敢让你洗，我就是有一百条内裤都不够你洗。”林一光顾着想象，没发现方虞给他盖上毯子，只觉得身子突然暖了。

    “好，你帮我洗。洗完早点睡吧。”方虞继续看书了，他还有一些内容没看完。

    话什么时候都可以说，但不能耽搁睡眠。

    林一拿了肥皂，进到淋浴间，才感觉身上盖了一张毯子，啥时候披的，他咋不记得。

    怪暖的，就是洗东西不方便，毯子随便耷拉到挂钩上。

    两人内裤分开洗，林一不能忍受泡一起，毕竟这么私密马赛的东西，抹点肥皂弄上去，搓出泡泡。

    他突发奇想，把两条内裤比较一下尺寸，方虞的竟然比他的大一圈，太过分了，他不洗了。

    凭什么那人比他大？

    好像那人有八块腹肌，馋得他想把那八块腹肌挖过来，装到他身上。

    林一想不通，那人穿上衣服跟白斩鸡似的，脱衣料这么足。

    有眼福了，有眼福了，趁方虞不注意的时候摸摸，也是好，林一坐着白日梦。

    手还是洗着方虞的内裤，脑子愤愤不平地天马行空。

    林一头一次觉得，洗内裤好累，特别是洗别人的内裤。

    平时也就两三分钟的事，这次要了十分钟，再磨磨唧唧地晾到阳台上，困死他了。

    玻璃门拉开，冷得他发抖，“啊啾——啊啾——”直打喷嚏。

    两条内裤随风飘荡，水滴被吹得四处飘荡。

    方虞快把那人拉进来，快速关上阳台门，重新给林一披上小毯子。

    寝室没暖气，空调林一受不了，该死，他没查清楚。

    估摸24：00点了，明天还要6：00点起，林一想死的心都有。

    方虞对他很好，可是他觉得有些累，比摆摊还累，虽然心里很充盈。

    有时候摆摊，他睡两三个钟头都有，赚钱要养活妹妹，这是唯一支撑他支持下去的信念。

    方虞对他这么好，他怕沉溺于这份好，渐渐失去自我。

    林一推开方虞，他要上床睡觉了，莫挨老子。

    拖鞋一丢，被窝一钻，冷死他了，被子很是冰冷，整个人都缩在被子里。

    有只手伸进他被窝，把他脚拉出来，还是两只脚，气死林一了，这人还让不让他睡觉。

    林一幽怨地看着方虞，“你干嘛，拖我脚干嘛，还让不让我睡觉了。你内裤我都帮你洗了，晾好了，快放过我吧。”

    方虞静静注视林一乱飞的脚，“脚有水分，不干，会得脚气。”

    林一愣住了，脚丫子不乱动，他脚确实是湿的，想着赶紧睡觉就不理会，原来是他误会方虞了。

    “哦，这样啊。”

    方虞细细帮林一擦干脚部水分，连脚趾缝都不放过，还给他脚抹了点东西，黏黏润润的。

    方虞手很暖和，连带着林一常年寒冰似的脚也暖起来，脚后跟一暖，人就容易睡着，林一就这样睡了，实在太困=_=。

    南城中学8栋301室，此时安静得只有呼吸声。

    方虞把玩林一脚踝，揉捏林一脚掌心，疏通他脚部脉络，让底部血液流通循环，产生热量，把林一的脚放回被窝里。

    书本内容已经看完，那是一本学生创新大赛策划书，里面一字一句是方虞和组员反复推敲、选择，敲电脑字字打出来，打印出来，装封好，足足有一本语文书厚。

    半个月来，这是方虞和组员的心血和努力，终于在全国大赛中脱颖而出，夺得金奖。

    今天，是方虞答辩结束，领奖的日子，也是林一第一次住宿的日子。

    他第一时间赶回来，就为了见那人一眼。

    林一，我很累，也很满足。

    与你在的每一刻，都很开心。

    晚安，我的宝贝！

    方虞也躺在林一被窝，手像水蛇般缠住他的腰，紧紧箍住，又轻轻放开，再重重揽住。

    他在林一眉心中间，落下蜻蜓点水般的吻，嘴唇宛宛落下，恋恋不舍离去。

    睡吧，我的林一，祝愿你有个好梦！

    然而，

    是谁，压死他了，死鬼重，推都推不开，难道是传说中鬼压床。

    “睡吧，睡吧……”

    方虞半夜发现林一额头出冷汗，赶紧帮他掖实被子，安抚他，林一安分下来。

    碾在身上的大卡车移开，林一好不容易松一口气，那重量又贴上来。

    老天爷啊，他这是得罪了谁！是谁要害他！

    就这样睡到学校起床钟声响起，林一腰酸背痛，真像被大卡车碾过，碳酸钙含量极多。

    林一把这归结为，昨天打扫卫生，之前躺病床，身体很久没活动开，一时适应不了，才会这样，从来没怀疑到某人身上。

    陌生的床，林一头一次睡得很难受。

    但有一点，房间不开空调，睡觉时林一也不觉得冷，比家里房间暖和，奇了怪了。

    林一在家不习惯开空调，一是费电，而是干燥得不行。

    如果空调连续开几晚，人脱水就像干尸一样，嘴唇天天裂开。

    拉开窗帘，早晨六点钟的天，是黑的，只有路灯照进房间。即使不开灯，房间内也稍许能看清。

    方虞床铺很干净，没有一点褶皱，叠得整整齐齐，好像没人睡过。

    床上，早已没人，方虞不见踪影。

    果然是学霸，起得比他早。

    林一勉勉强强起床，发现实在酸疼得厉害，尤其是腰部。

    他想不明白，在学校住宿咋这么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