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绪遐想,意识不知飘去哪里,林一牛奶喝完了都没注意,嘴还在嗦着管子。
无缘由来,他好像穿越到一片茫茫白雾之地,目之所及之处,满天飘絮。
白絮纷飞,方虞一身大红衣袍,长发束冠,脚踩一地落红,手撑瓦青色油纸伞,衣摆随风飘动,好似人从画中出。
原地伫立,目光悠长,似乎等待一人。
有人在耳边唠叨,林一思绪回到现实。
“林哥,你耳朵发红,想嘛呢,老胡来了都不知道。”
张楚名豆浆喝多了,尿急,想从后门悄摸摸上厕所,转头看到林一发呆,觉得新奇,想摸出手机偷拍一张。
恰逢老胡来了,赶紧提醒林一,感慨错过'拍摄'时机。
“没、没想,我什么都没有想。学习,对,我在学习”
脑海画面中断,林一摸上耳朵,确实有些发热,为掩饰自己反常,胡乱否定一通。
“哦,思春啊,现在是冬天,思冬才对。”张楚名恍然大悟,眉毛压弯,眼珠斜到一边,丢给林一一个懂得都懂的眼神。
“思春你个大头鬼啊,张楚名,你是不是皮痒痒了,想疏通经脉就跟我说一声,免费帮你。”林一活动手指关节,想借此敲打敲打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一张嘴。
但看着老胡缓缓走来,此时张楚名还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不过林一并不打算告诉他。
“林哥,你怎么不说话了?”张楚名见林一本来要打他,但迟迟没有反应,不科学,一点都不科学。
虽然憋尿很痛苦,但调侃林哥很有趣。他信奉的宗旨是,尿是可以憋的,话是不可以不说的。
“你要说什么,我也来听听。”胡建国一只手已经搭到张楚名肩上,笑眯眯说着。
林一已切换到学习状态,表示一切与他无关。
张楚名咬牙切齿看着林一,心里默默为林一画小圈圈。
我提醒他,他却出卖我。
林哥,不带这样玩的。
张楚名尿更急了,“没说,我没有说话,我只是想上厕所。胡建国同志,你听错了。”
胡建国收起笑容,面容严肃,“我听错了,呵呵,我还没有耳背。张楚名,林一,你们两个来我办公室一趟,真不让人省心。”
林一听到老胡叫到他名字,还算淡定。
张楚名哀求胡建国,“胡老师,胡总,老胡,不去行不行?”
“跟我讨价还价,你说行不行,马上给我过来。”胡建国继续巡视教室一周,不再理会张楚名。
全班人大气不敢出,生怕被请到办公室'喝茶',被老胡说教,低头专注复习。
林一水灵灵地比张楚名先到一步办公室,张楚名到厕所'放水'后才到。
张楚名来办公室来得频繁,其他老师都认识他,调侃说他又来了,张楚名只能尴尬应和。
他也不想啊,为什么每次他说话都被老胡看到,努力学习的时候,老胡就没看到,为什么幸运女神不眷顾他。
两人荣获一顿说教,无非高考迫在眉睫,要多花心思在学习上之类,该玩的时候玩,该学习的时候学习,都是老生常谈的话题。
林一默默听着,这是他第二次进老胡办公室,俨然一副乖乖受训文静学生模样。
被说教不顶嘴,顶嘴说教,被教训程度必会加倍,这是林一从小摸打出的规律。
胡建国让两人各写写一千字检讨,另外张楚名附赠二十套卷子大礼包,数学一科五套卷子,另外五科各三套卷子,两个星期后需要准时交给各科老师,逾时再奖励十套卷子,微笑着请张楚名离开。
张楚名受不住了,不管师生礼节指着老胡问,为什么只有他要做二十套卷子,林一不用,这是区别对待,这是在针对他。
林一听着笑了,胡建国解释张楚名提出的疑问。
“真是个好问题,张楚名,这是你妈妈对你的要求。当然,也有老师我对你的期望。老师我只是遵从你妈妈意愿。如果你不写也可以,和你妈妈商量就可以,也是有回转余地,老师不是这么不近人情的。”胡建国直截了当地说。
二十套卷子,张楚名无比绝望。妈妈啊,你可真是我的好妈妈!真是太'疼'我了!
张楚名情绪低落,像死狗一般。
抱着二十套卷子,恨不得把卷子盯出大洞,不知何时回到教室。
林一被胡建国留住,拿出细心标注好的讲义给他,说林一缺了一些课,可能跟不上,这些可以帮助他理解,并让林一注意身体。
毕竟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老师看好他。
“谢谢您,胡老师!”林一对着胡建国深深鞠了一个躬,言语无法表达感激,身体率先做出动作。
“林一同学,不用对老师这么客气。”胡建国让林一走进一点,让他摊开手心,放了一块水果糖,糖纸印着'要开心哦'四个字。
“这是我女儿给我的,你这个年龄对老师来说,就像老师的孩子一样。好了,早读快开始了,快回教室吧。”胡建国赶林一走。
要是被张楚名看到,肯定又被气出血。
林一走出办公室,撕开水果糖纸,把糖丢进嘴里,是软糖,裹着一层沙质口感的糖砂,口腔温度加热,糖砂化开,甜到心里去。
他抱着一大沓讲义,他不能辜负老胡好意,加快步伐往教室走。
林一走得太快没看路,与人撞了满怀,讲义撒落地上。
“对不起,对不起,你还好吗?”林一想扶他起来,身体却突然颤抖。
原来还在害怕与人近距离接触,只是习惯了方虞,没有习惯其他人。
林一苦笑,病没有好。
“同学,我才是该说对不起那个人。”那人没有怪林一,反而把事情揽在自己身上,这让林一对他另眼相看,事实是林一先撞到。
那人帮林一一一捡起纸张,擦去灰尘,交到他手里。
他说话很温柔,长得粉嫩,但不幼态。
一眼望去,属于人群中美少年那挂,一眼惊艳的美,让人心生好感,与方虞是截然不同的类型。
“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林一问他,第一次主动问别人名字。
林一很喜欢那人长相,因为他实在像坠落凡间的天使,让人心生好感。
“呃!”那人顿促一会,眼眸闪过晦暗不明的意味。
没有得到回应,林一问,“不可以?”
头一次,林一认为自己也很莫名其妙,竟然会主动问别人姓名,太奇怪,这不像他会做出的事。
但,他做了。
“可以,当然可以。我叫喻之洲,和方虞同在一班,作为交换,你也要告诉我,你的名字哦。”喻之洲笑的时候,嘴角有一个淡淡的酒窝,若隐若现。
“我是高三七班的林一,上课铃响了,我先走了,下次再聊。”林一离开,喻之洲幽幽地目视他走远。
林一,就是你一直围绕方虞身边吗!
喻之洲指甲在手心抓出一条深深的血痕,仿佛感觉不到痛似的,血滴落在纸巾,晕染成一朵花,真漂亮!
林一如果看见这一幕,肯定会飞远,绝不会产生认识他的念头。
有人关心他,“同学,你手受伤了,我帮你包扎一下。”
喻之洲微笑,“不用,谢谢你。”
“不、不客气。”他笑得真好看,长得也真好看。
“啊啊啊啊啊啊……”
张楚名对着二十套卷子哀嚎连天,全班同学都能听得他怨气之深,可惜没人理他,连平日的小伙伴都更加专注读书。
“林哥,你怎么才回来?你说,老胡联合我妈到底是何居心,我不服,我不服啊。”张楚名仰天长啸,疯狂发癫中。
“是对你好的居心,浓重的爱。”林一敷衍他,把讲义放好。
“林哥,你不爱我了,梨姐也不爱我了。”张楚名假装哭唧唧。
“我本就不爱你,差不多得了你。”林一拿笔敲他,让张楚名别装了。
林一问,“对了,你知不知道和方虞同一班的喻之洲。”
张楚名停止发癫,一脸忌讳莫深,变脸速度之快让林一叹为观止,“林哥,你怎么问起他来?”
林一如实说出,“碰巧遇见了,他长得好看,像花一样。”
“呵呵,花一样?我看就是一朵食人花吧。林哥,你以后看到他,要远离他,知道吗?”张楚名脸色像吃了特酸柠檬一样难看。
不行,他要告诉方哥,绝对不能让林一和喻之洲牵扯上关系。
“怎么说别人坏话,他是食人花,你是小白花吗。”林一给张楚名一记暴栗,不许诽谤他人。
“林哥,你信我,你要信我啊,一定要记住我说的话。”张楚名急了,林一越不相信,他越着急。
宋梨不知何时站到林一旁边,告诫他,“这一次,你要相信张楚名,虽然有时他嘴里没有真话,
但这一次是真的。”张楚名猛点头。
林一不明白,“宋梨,你也……”
宋梨说完这一句,不理会林一,就这样……回到……座位……上了,林一傻眼。
林一不知他们为何抵触喻之洲,既然让他这样做,张楚名不靠谱,宋梨是靠谱的。
趁老胡在办公室,张楚名偷偷摸摸给方虞发消息。
你张大爷:林哥和喻之洲碰上了,对喻之洲非常感兴趣。
你张大爷:我和梨姐让林哥远离他,不知林哥听进去没有。
你张大爷:方哥,你快说说林哥,不然就被他拐跑了。
喻之洲,成绩年级第二,一直被方虞压一头。父母是大学教授,家中'独子'。
方虞不常看手机,中午时才看到消息,张楚名三条消息接连弹出。
如果和林一无关,他饶不了张楚名。
喻之洲,方虞对此人印象不多,但此人不良善,绝非纯真之人。
方虞回复:我知道了,凡是林一的事情随时向我汇报。
谢天谢地,张楚名总算等来回复,不枉他费这个心。
林一随口一说,不曾想张楚名和宋梨会如此反感喻之洲,可他却觉得喻之洲挺好相处的,感觉有时候很奇怪。
后面时间,林一也要开始琢磨赚钱的事,坐吃山空不是他想看到的,即使住宿限制他进出学校,但学校一周还是会给高三生放一天假,有这一天假期也足够了。
如果销量可观,还是有一笔不错的收入。
经过五天观察下来,林一决定从早餐这一块入手,他想好要卖什么了。
设备什么的,寝室都有,冰箱啊,微波炉啊都有,这都是房间里一开始就准备有的,这是方虞这位大爷有的待遇,林一可以说是蹭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