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闻出什么吗？”
封曦临注意着周边，分出心神询问舒燕时。
他之前循着药草的味道找到了这个看似普普通通的房间，但门上了锁，似乎还有术法封印，他不好直接闯入。
舒燕时鼻尖翕动，细细辨认，“能，但是味道很杂，我需要时间。”
封曦临不再打扰她，视线一转，看到远处云寒被几个陌生男子拽着上了楼。
师姐？
“你们藏好，我去别处看看。”
舒燕时胡乱点头，将小霞扒拉到自己身边抓好。
小霞被抓得身子都成了条，背负着“甜蜜的负担”，无奈得只能让爪子开了几朵花。
封曦临动作利索地跃上了院中的合欢树，顺着粗壮的枝干走到了屋顶上。
瓦片很容易发出声响，但是封曦临走在上面恍若无物，寂静无声。
他找到云寒所处的大致位置，没有听到什么声音，以防万一，他掀起一张瓦片，屋中暖光映射在了他的脸上。
还未来得及看，“哗啦——”一声传入封曦临耳中，似乎是什么被打碎了。
他立时翻身而下。
云寒有些紧张。
她担心林哥的小弟会破门而入，好在他们没有察觉到不对，云寒刚泄了一口气，转头就看见封曦临轻盈地落到了大开的窗户上，一手扶着窗棂，一手抓着窗沿，颀长的身姿半躬，淡淡的光泽流落在他周身。
云寒有一刹那的愣神。
“……”
看清屋中情形的封曦临也沉默了。
——屋中除了云寒，还站着一个白衣女子，两个男子已经脸朝下趴到了地上，已然没了动静，后勃颈上的红痕还没消，能猜到他们挨了多大的劲儿。
封曦临还以为是云寒遇到了什么麻烦，看来还是多虑了。
“师弟？”
云寒回神，没看见猫崽儿，“小霞呢？”
“和舒师妹在一起。”
封曦临下了地，去探地上那两人的鼻息，没死。
他直起身，注意到云寒并没有在白衣女子面前遮掩，他询问：“师姐，这位是？”
云寒目光转向春雨，“她叫春雨，”她话音一转，“不过，她的真名我也想知道，毕竟，一介花魁怎会对永遂宗的身法如此熟悉。”
林哥和另外一个金丹将她们带进门后欲施不轨，云寒还在想如何在不引起注意的前提下解决掉两人，春雨当机立断就将背对着她的林哥砍晕了，云寒这才紧接着将另外一人收拾掉。
当时云寒还诧异没有修为的春雨竟能将修士弄晕，如今回想，春雨的身法怎么看怎么熟悉，想必，春雨不是没有修为，而是修为高到云寒看不出来。
被问到的春雨还是表情疏淡，她从袖中掏出一个小药瓶，倒出一滴血色液体混入酒中，道：“我识得你，天翊宗云涟的女儿。”
她不急不缓将酒喂进地上那没有意识的两人口中，随后用手帕擦了擦手，拿出宗牌证明身份，“我是永遂宗后雨。”
竟是后雨！
云寒微惊，后雨是永遂宗上一代弟子，虽年纪不大，但天资过人，连天翊宗掌门也对她赞不绝口。
云寒还是幼时见到过她一回，已没了印象，后来听说她离开永遂宗四处游历，渐渐失了消息，没想到竟是来厌城了。
“原是后雨师叔，此前若有冒犯，还请见谅。”
云寒这才明白为何春雨会对自己诸多照顾。
封曦临不认识后雨，但也随着云寒行礼。
“何来冒犯。”
后雨真心不觉得云寒有何需要见谅的地方。
知道后雨根本没有放在心上，云寒也不客套，她还有许多疑惑未解，“师叔，你刚刚给他们喂的何物？”
后雨踢踢林哥，“天山玉的血。”
“天山玉？”云寒觉得这三个字好耳熟。
封曦临不知想到了什么，顿了顿，而后轻声告诉云寒：“就是天山玉兔的血，能催情。”
后雨面带赞赏地看了一眼封曦临，现在知道天山玉的人不多了，“没错，天山玉的血具有极其强悍的催情效果，曾经被用来制作春药，现在这类妖已经快要绝种了，微量服用可以让他们有行过云雨的错觉，能糊弄他们几次。”
云寒长见识了，竟还有这种妖，不知后雨是从何处得来的天山玉的血。
“后雨师叔怎会到此地，呃，做花魁？”
“一些私事。”
后雨不欲多说，反倒是问起了云寒，“你们为何来此？”
云寒没有隐瞒，将他们来此追查梅花印的事情简单解释了一番。
“梅花印……”
后雨若有所思，将脚边的林哥翻了过来。
“是这个吗？”
她向云寒二人示意林哥领口上的图案。
云寒点头，“就是这个。”
“这个林哥听从于曲懿，曲懿便是他们口中的懿娘子，她行踪成谜，不过月圆之夜便会来这觅芳轩，你们赶得巧，明日便是月中了。”
届时，一切都会水落石出的。
后雨看着窗外如水的月光，莫名笃定。
云寒与封曦临对视一眼，看来还得待到明晚。
“我们不进去了吗？”
来到前厅二楼，祝灵犀仍是时不时透过窗户看向后院。
“去。”
宁和光惜字如金。
他看向颇为碍眼的某人——
“爷是有什么事吗？”
秋笙假意相问，一看这男人便是想找夏婉，若不是孔妈妈看着，她才不想来热脸贴冷屁股呢！
“有什么办法能去后院吗？”宁和光开门见山。
觅芳轩的人肯定沆瀣一气，但他不死心，还是抱了点希望。
秋笙拿手帕遮住嘴，眼珠子转了转，竟真给出了路子。
“爷问我可是问对人了，有个地方别人都不知道，就我知道。”
“你就直接说出来了？不怕我们对你这觅芳轩不利吗？”
祝灵犀也是头一回见这般胳膊肘往外拐的。
秋笙将手帕放下，“姑娘不信？随我瞧瞧便是了。”
——
“你说的法子，就是这个？”
黑漆漆的环境中，祝灵犀手中提着一盏散发着微弱光芒的灯，他指着墙角的洞，一时不知说些什么才好。
“不行吗？就只有这块地方后面没有人看守，我千辛万苦才掏……”意识到自己差点说漏嘴，秋笙忙止住话头。
“呵呵，我知道，是你掏的吧。”也不掏大点，还真是给猫猫狗狗过路的吧。
祝灵犀无语至极，想了想秋笙的体格，他又理解了，但他还是不能接受他要钻狗洞。
“这么小的洞口，总不能让我们钻过去吧？”
“哼，反正只能这么去后院了。”秋笙话语中隐隐带着讥嘲。
宁和光看了看形似狗洞一样的地方，闭眼调理许久，还是没能接受。
烦死了！什么狗屁打草惊蛇，搞得畏手畏脚的！
他掏出一张符，贴在了墙上，灵力催动之下，符纸周围的墙体竟慢慢化成了液体。
祝灵犀又眼馋了，还有这种操作？好想把宁师兄的储物袋据为己有啊。
秋笙见到这一手也噤了声，她没想到宁和光竟还是个能力不俗的修士。
“别多嘴。”宁和光警告道。
秋笙看着墙上缓缓脱落的符纸，不知听没听见。
“师兄，要把她也带进去吗？”
墙体已经被腐坏得可以正常通过了，见秋笙已被卷入，祝灵犀没有再伪装，终于可以不用夹着声音说话了。
祝灵犀的声音一下粗了好几倍，秋笙思绪抽离出来，这才惊觉他原来不是个姑娘。
“你、你竟是个男的！”
“怎么样？很像吧~”祝灵犀挑眉。
这下秋笙再傻也能知道他们来觅芳轩的这一遭绝对不简单了。
联想到夏婉也是今日来的，而他们又对夏婉如此关照，所以……
“你们和那个夏婉是一伙儿的？”
“嘘！”祝灵犀竖起食指，“别说啦，知道的太多他会杀人灭口的！”他悄悄指了指宁和光，狐假虎威了一番。
宁和光自然是注意到了，手往祝灵犀后背狠狠一拍，疼得祝灵犀龇牙咧嘴的。
“走。”
秋笙手无缚鸡之力，在见识到宁和光化墙为腐水的符纸后，老老实实地给他们带路，没再有什么小动作。
“那便是林哥的屋子。”
轻车熟路地绕过后院放哨的人后，秋笙示意二楼的某个房间，门前站着几个修士，看样貌，确实是刚刚前厅的那几个人。
看样子似乎还没发生什么事。
秋笙眸光闪烁，“你们会留到明晚吗？”
祝灵犀发现她又一次提到了“明晚”这个时间节点，“明晚是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不过是明晚觅芳轩会有花灯会……”秋笙伸手扶了下发簪，语焉不详。
祝灵犀直觉她有什么话没说。
宁和光反手将一张符贴在了秋笙背上，语气随意，“不该说的别说，不然我也不知道这符会把你怎么样。”
见秋笙欲撕扯掉背上的符纸，他接着道：“我这符一但贴上，咒就已经打在你的身上了，撕掉也没用。”
“你！”秋笙放下手，想骂又不敢骂，憋屈得不行。
宁和光勾唇，“到前厅二楼去，别在这碍眼，若你守口如瓶，我自然会给你解开。”
秋笙想到了那片腐烂的墙，手指冰凉，步伐紊乱地离开了宁和光的视线。
“宁师兄，宁哥，你真有这么好用的符纸啊？”目送着秋笙的衣角最终消失在了墙边，祝灵犀搓搓手，眼神忍不住飘向宁和光的储物袋。
“没有，我骗她的。”
宁和光用一根手指抵住祝灵犀的额头，将他越来越靠近的脑袋推远。
“骗……”
好吧，这样也能让秋笙老实一段时间。
祝灵犀期待变丧气，眉毛耷拉了下来。
“那是不是舒燕时？”
宁和光不经意间瞟到了树边鬼鬼祟祟蹲着的身影。
“嗯？”祝灵犀又精神起来，虚起眼睛，看见了熟悉的双螺髻。
他大摇大摆地走过去，拍了下舒燕时，后者又被吓得一激灵。
她惊恐回头，看到的是祝灵犀这张精致却又欠揍的脸，忍无可忍，一拳就锤了上去。
“哎唷！”祝灵犀捂着腮帮子，一声惨叫。
“哈，活该。”宁和光不留情面地嘲笑道。
他拎起小霞，和其对视一眼，又颇为不自然地移开视线，问舒燕时：“你在这作甚？”
舒燕时揉揉手，将来龙去脉说了个清楚。
听到封曦临离开没多久，宁和光从这看到了之前的那个屋子，猜他应该是去找云寒了。
“既然如此，忙完了就走吧。”宁和光没有把小霞放下，而是顺势放在了自己怀里。
舒燕时确实已将药草大致分清，而且，她有了一些猜测。
“我和你们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