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衣坏娃娃

    果不其然,下午就有小厮来告知宗师亲选弟子的事宜。

    姜宛激动地跳下床,拉着鱼情就往明伦堂去。

    不仅姜宛,其他人也纷纷出动,待众人浩浩荡荡行至泮池,刑部尚书家的小公子突然大叫一声:“你们看!湖中央睡着个老头!”

    众人的目光都被这一声惊呼吸引,向泮池中央看去,果真有一个衣衫破烂的老头躺在烂竹筏上。

    “大惊小怪,城外的河渠通往泮池,估计是这老乞丐顺着流水漂进来的,叫人赶出去就是了。”

    先说话的是柳州卢家的大公子卢凌,有人听闻后附和道:“既如此路上见了学宫小厮再让人赶他便是,宗师挑选弟子就在一刻钟后,大家可别耽误了时辰。”

    众人听得如此说,也便继续走了,姜宛也要走但衣角却被鱼情暗中扯住。

    姜宛有些疑惑地看向鱼情,却见鱼情指着那竹筏道出了原因,竹筏太过破烂,现正在一点点下沉。

    姜宛仔细看去,果然,老头的枯发已经几乎泡在水中。

    “可……”姜宛看着离开的人群,心里闪过着急,时间本就紧迫,是要去赶着宗师挑选弟子,还是救这个老乞丐……

    鱼情看着公主似乎陷入纠结,他眼里闪过一丝迷茫的暗色。

    其实他看见湖上的老头时,就已经认出了对方便是江宗师,心知原来考验早在众人踏出学宿那一刻起就开始了,怪不得一路上只看见同行的学子,不见一个学工小厮。

    之所以没有挑明了告诉公主是因为,毕竟是一场考验,他现在这般干涉已经非君子所为。

    鱼情皱眉间,姜宛已经下了主意,她选择救人,可是……

    “鱼情,我们该想个法子,本公主现在要如何救他?”

    鱼情闻言,眉间的不明朗褪去,但还是犹豫地瞥了一眼地上一支似是随意丢弃的断竹,他留了心眼仔细在周围找了一圈,还有几支断竹被隐匿在假山兰丛之间。

    而此时,行至桥上时众人也发现了留在原地的公主,赤城第一个嗤笑:“她在费什么力气做好人,明明找个小厮来就可以解决的问题……”

    “可是……你们看,那竹筏似乎在浸水。”乐平扶着桥不敢看赤城,但还是站出来引导众人看向竹筏。

    第一个发现老头的刑部尚书之子也发现了不对,“学宫在上游,那老头怎么可能从下游漂到上游!”

    众人听闻脸上闪过一丝犹疑,在场都是官宦贵族出身,此时几乎同一时间想到了这也有可能是宗师为挑选弟子设下的考验。

    一时间众人举棋不定,还是贺兰洲站了出来道:“大家可愿听我一句。”

    “想走的人可由卢兄领头去往明伦堂,若是学究问起还请卢兄替我们说明,剩下决定留下的人,可随我一同去。”

    没时间犹豫,众人都同意了。

    乐平,刑部尚书之子林慕与,还有青州玄生门南云南缨兄妹和贺兰洲留了下来。

    “公主,”贺兰洲带着人过来,“公主可有想到什么法子?”

    姜宛摇头。

    “要不我们先试试能否叫醒这老人家,或许他会水呢?”林慕与这时开口道。

    “是个好法子,能独自一人乘竹筏,应是会水。”南缨道,随即立刻呼喊起来,“老人家!老人家醒醒!老人家……”

    林慕与得了支持也大声呼叫起来,乐平也不甘示弱。

    一时间岸边嘈杂起来,但那湖中心的老头却还是无知无觉,仿佛什么都听不到。

    “离得太远了,就算再大声对方在湖心也难以听清。”贺兰洲冷静地静盯着湖心道。

    “有道理。”南云说道,同时把妹妹从林慕与身边拉下来。

    鱼情静听着周围几人说的话,思来想去还是道,“公主,”

    他叫了认真听着几人讨论的姜宛,把人拉到一边的小石滩上,“公主可还记得我们曾在宫里找笋瓜喂大鹅?”

    姜宛摸不着头脑,奇怪为什么鱼情这时提起喂大鹅,直到鱼情最后还是示意她看地上,“公主何不在这里也试试就地取材,或许能找到有用的东西。”

    姜宛听了鱼情的提示,顿时恍然大悟。

    “各位,”她把大家都叫了过来,“我们可以丢石子,只要在那老人家附近砸出水花,他必定能听到。”

    此话一出,鱼情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不过几番良心挣扎之下还是一脚把那支断竹踢进了高高的灌木丛里。

    姜宛带着大家看那一片小石滩,这下就连贺兰洲都犹疑地点了头。

    “我兄长准头很好,就让我兄长来投石子如何?”南缨更是积极道。

    于是原本舒坦地半泡在初春静水中的江宗师突然就被一个巨大的水花溅了满脸水,紧接着就是接二连三的水炮扑面而来。

    “停停停停停!”他挂着水从竹筏上站起来,定睛看向湖边想要阻止小娃娃们朝他扔石子,不曾想却看见了那个熟悉的男娃娃。

    江宗师眯着眼睛,还不曾想清楚就听见岸边的小娃娃们叫他自己游回来,这江宗师怎么能够,他的计划里不是这样的啊!

    竹子呢?不是放好了材料!怎么就不知道用呢!

    他疑惑的看向岸边,却见粉衣男娃娃鬼鬼祟祟地在几人身后往草丛里踢着什么,而他扔在那石滩上如此显眼的材料那还见得着!

    “逆……逆徒!”

    江宗师吹胡子瞪眼地要跳脚。

    岸边几人见状还以为老人家在竹筏上站不稳,喊得更大声,“老人家!你的竹筏就要沉了,快跳水游回来!”

    “快跳啊!别担心我们不抓你!”

    江宗师游上岸时看着岸边这群傻孩子,想叹气都叹不出,可怜他这老骨头,竟然被个小娃娃摆了一道,闹得身子骨都快散架了。

    要是早知道在学宫里也要伤筋动骨,他还不如哄哄那老婆娘回去挨顿骂。

    江宗师回头就见那粉衣男娃娃垂着脑袋站在公主身后,虽然还不清楚是为何,但也没说穿。

    “怎么就你们几个小娃娃,其他人呢?”

    “你找其他人做甚,难不成这真是宗师设下的考验?”贺兰洲站出来道。

    “也罢,”江宗师没有回答,只是笑眯眯唤出了躲在远处记录的学正。

    几人见了学正拿着玄袍向着老头恭敬地走来,为首的贺兰洲首先意识到了局面,躬身作揖。

    乐平几个人也紧跟着作揖。

    唯有姜宛还在状态之外,他们说的?什么考验?

    直到鱼情暗自在身后推了姜宛一把,她才走上前来行礼。

    江宗师拂了拂手,“走,娃娃们跟老朽去明伦堂。”

    贺兰洲,姜宛几人兴冲冲地跟在江宗师后面,乐平在几人中笑得腼腆,林慕与更是脚步轻盈地藏不住欢喜,连玄生门的兄妹俩都挂着孩子气的笑脸。

    回到明伦堂,学究和其他人已经等久了,见着身披玄袍簪着湿发的老者走进来,后面还跟着学正和贺兰洲几人,他们脸上都有一丝不自然。

    江宗师不紧不慢地端坐上首,“学正啊,把你记录的给我看看。”

    学正递上手册,起初所有人都或紧张或不安惭愧地低着头,但随着江宗师一条一条念起,他们才发觉这并不是要评判他们。

    “……卢凌,做事果决,但若是要像你父亲那样纵横疆场还需小心谨慎……乐平,柔而不弱,嚯,学正有批语,乐平能站出来着实不错,好,不错不错……斛律赤城,心口如一,大漠上的骄烈焰火,”

    赤城闻言弯了嘴角,却也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不过还是要注意火候,焰火要能灼人,也要暖人……”

    “……贺兰洲,有胆识担当,再好好锻炼一番,是能接替你祖父领着你们宿州贺兰家的好苗子……南云南缨,一冷一热,兄妹相得益彰……林慕与,听闻你父亲将你送来是因为在家好动难安听不进学,老朽倒觉你观察力甚好……”

    “乐清,”

    姜宛终于听见了自己的名字,精神一振。

    “性情纯善,行事灵变,但还需稳妥重思。”

    姜宛点头,却也和大家一样心里甜滋滋地勾起唇角。

    “老朽此次选徒可真是众里难挑呐,这样吧,老朽也和众位聊聊生平。老朽生于江陵一猎户家,早年经历乱世,猎户也难过活,老朽那时种过地也打过仗,随军无聊也因此看书消血气灭躁狂,蹉跎至而立之年得依太平方才扬名,”

    “老朽在诸位的年纪里甚至大字不识,如今一身的本事也不在诗书社稷,而在道法寻常之处,若是为家族功名,老朽是教不了什么的,但愿结小友书信晤候,如此,可还有人愿成为老朽的徒弟?”

    众人果然一时哑了声,就连姜宛也生出了些犹豫,鱼情也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片刻后,倒是乐平举起了手,“小女不才,请教宗师何为道法寻常?”

    大家的目光都看着她,乐平的声音有些颤,但只听江宗师笑着道:“先贤道:天不言而四时行,地不语而百物生。道法寻常,无非是不追逐,不压抑,无妄念,无贪嗔,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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