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到班楼,洛三就开始自责:“公子,都怪我,你说我没事非要招惹那只老鼠精干嘛?我就是看他骨骼清奇,双目有神,收费又那么高,肯定是个神算子,所以就想让他给你算一卦,可没想到,这个撮鸟居然想伤害你!公子,我对不起你,说好的保护你,却让你处于危险之中,我对不起你啊,公子······”
听着洛三嘟嘟囔囔,表情难过,小天赶紧安慰他:“没事的,三叔,你也是无心之失,我知道你是怕我有危险,关键是我现在活蹦乱跳的,这不是好好的吗?事情过去了,就不必再提了!”
“可是,公子,这件事确实是因我而起啊······”
“行了,行了,三叔,人生本来就无常,再说了,那只鼠妖不是被你一劈两半了吗?仇也报了,气也消了,没事了!”
小天怕老爹继续自责,就岔开话题:“哎,对了,明天去舅舅家的礼物都备好了吗?”
洛三敲敲自己的脑袋道:“瞧我的脑子,倒把来京城的正事给忘了,临走前夫人交代,让我们来了先去拜见一下上官老爷,他可是京城有名的御史,清官的领袖,夫人还为他准备了一大堆的礼物呢!”
原来夫人的名字叫上官红扇,当初因未婚生子被小天的外公逐出家门,隐居在伊洛山,小天的姓正是起自洛水,上官红扇的哥哥是京城里赫赫有名的御史中丞上官明道。
他是清流的领袖,有士大夫风骨,嫉恶如仇、不畏强权,和林灵素之流斗的火花四溅!小天来太学读书,上官红扇嘱咐哥哥给予照顾。
洛三打开装行李的竹箧,把几本《尚书》、《论语》、《公羊传》拿出来放在一边。
开始清点明天要带的礼物:两罐伊洛山的明前茶,是夫人亲自采摘炒制的,两盒用伊洛山石子打磨而成的黑白棋子,一幅《山溪花鸟图》,一方砚台······
洛三不明白,这些东西有什么好?既不能吃又不能喝,带着又很麻烦。
洛三便对小天说:“如果是我决定带何种礼物的话,肯定是:伊洛山的人参、灵芝,最差也是山药,还要有鹿脯、熊掌,最差也是野山鸡······这些东西多实惠!”
一席话逗得小天哈哈大笑,三叔的观念里面,吃的喝的最有用,他无法理解舅舅那样的清流士大夫的喜好,真是夏虫不可与之语冰。
转念一想,把三叔比作是夏虫,不太好吧?
三叔收拾完东西就上床睡觉了,没多久就听到了打呼噜的声音!
小天躺在床上静静地躺着,任思绪缓缓流淌,那个白老鼠讲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什么神圣的使命?妖界的克星?这跟自己没啥关系啊!真是有些莫名其妙!
自己只是一个伊洛山的一个小伙,山里来的孩子,从小没了爹,由娘一手养大,倒是跟师父无剑道人学了一些道术和武功,但绝对谈不上是什么妖界克星!
真是莫名其妙!
一会儿又想到了姜清子,她的曼妙身姿,她的一颦一笑都在脑海中浮现,总觉得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心里总也挥之不去,连她骑的那匹鹿蜀也格外有魅力。
这是一个怎样的姑娘啊?有机会一定再见她一面!
一会儿又想到母亲,从小到大,母亲对自己要求很严格,不让自己去洛河边玩耍,怕自己溺水,不要让自己吃陌生人的食物,不让自己去山里打猎。
倒是舅舅安排人把他接到京城小住了几回,和表哥表妹一起玩的开心极了。
想着这些记忆的碎片,慢慢进入了梦乡······
在梦里,时间回到了十八年前!
那个时候,他还是婴儿,没有记忆,但是这个故事他无意中听到娘说过一次,又听舅舅提到一次,好像变成了真实的记忆一样!
这些场景,变成梦,很多次出现在夜里······
下面讲述这个故事:
这一天,天空飘走鹅毛大雪,气温低的吓人!
上官红扇抱着还是婴儿的自己回到了京城,在江湖上闯荡了三年后,这是她第一次回家,当初她离家出走,说是要行侠仗义,要当一个名扬天下的捉妖师,外公气的差点晕过去,家人苦苦相劝都留不住,外公甚至威胁说要断绝父女关系!
她原本不想回这个家,但她害怕一个人养不了怀里的孩子,于是硬着头皮回来了,她需要一个依靠!
雪花慢慢飘着,母亲走的很慢,将自己紧紧搂在怀里,用体温温暖着自己,路上不断有达官贵人的马车驶过,宝马香车、欢声笑语更衬托出母亲的孤苦。
突然间有一辆装饰华贵的雕车飞驰过来,刚好母亲走到一个水洼旁边,泥水瞬间溅到了母亲身上,衣服和头发上留下了斑斑污渍。
母亲大声地咒骂着,骂的很难听,雕车没有停留,飞快的驶远了,只留下一串放肆的嘲笑声······
母亲跺着脚,哭了起来,哭完了,继续往家赶!
回到上官府,家丁一看到小姐回来了,激动地跳了起来,赶紧去通报外公和舅舅,经过三年的冷却,外公对母亲的怒气渐渐消逝了。
他内心是希望同母亲讲和,毕竟是自己的亲骨肉,他愿意原谅她。
可当外公含着泪看到母亲怀里的孩子时,顿时惊呆了,外公轻声问:“这怀里的孩子是谁的?”
母亲抬头回答:“我的。”
“孩子的父亲呢?”
母亲沉默了!
“扇儿,你三年前你逃婚,离家出走,我不得不解除了和王枢密使家的婚约,一个黄花大闺女出去瞎闯荡,让我家声名败坏,但我忍了,我原谅你的年少无知,但现在快告诉我,这孩子是谁的?”
站在一旁的舅舅也看傻了,舅舅明白,外公是个古板顽固的道学先生,最看重家族的名声,所谓祖宗无犯法之男,家中无再婚之女!
如果母亲没有经过正式的媒妁之言,没有经过男方的三礼六聘,这桩婚姻,外公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再进一步说,如果是未婚而生子,那对外公来说,性质更严重,绝对比杀了他还难受!
舅舅在一旁小心翼翼的问道:“妹子,这是谁家的孩子?怕不是在路边捡的弃婴吧?最近京城出现好几起抛弃孩子的事情!”
母亲坚定的说:“我自己生的!”
外公脸色铁青,厉声问道:“你外出闯荡三年,未经父母之命达成婚约,就擅自和男子私通而生下的孩子只能是‘野种’,如果真是这样,我上官家的门楣就彻底被玷污了!”
母亲没有说话!
舅舅眼瞅着形势不对,一把从母亲怀里抱过自己,对母亲说:“妹子,你不必害怕······哥来想办法,你现在先告诉我,孩子的父亲是谁?”
“在江湖上认识的一个捉妖师,人已经死了!”
“死了?”舅舅震惊的挢舌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