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

    只愣了一瞬,谢临立马担忧起了萧应雪。他小心翼翼地觑了一眼身旁之人,隔着衣袖轻轻拉住了那个有些僵硬的手腕。

    十五年前。

    翼阳和风玄两位老祖被发现暴毙在寝殿内。死状极其凄惨可怖,肢体四分五裂,怒目未暝,殷红的鲜血蜿蜒而下染红了无暇的白玉长阶。

    发现的人是萧应雪,那天晚上,他带着刚入门不到一个月的谢临去拜见两位师祖,却不料撞到了如此惊心动魄的一幕。

    圆月高悬,冷风呜咽,深夜潮湿的气息中弥漫着腥膻的血味。萧应雪痛苦万分,急火攻心,吐血晕厥。

    谢临要稍微好一点,萧应雪及时捂住了他的眼睛,差人把他带走了。后来担心血腥的场面给他留下什么阴影,又抹去了他当晚的记忆。

    宗主离奇暴毙,翎决宗上下戒严,日夜不休足足调查了月余,最后宣布两位老祖并非是遭他人杀害,而是不慎走火入魔自相残杀而亡。

    翼阳和风玄两位老祖少年相识,一同拜入翎决宗后就潜心修炼,仗剑诛邪。

    几百年前,正是他们带领诸多仙门共同对抗天崩后散落世间的魔物,这才有了如今人们安稳的生活。也正是那场大战,奠定了翎决宗天下第一剑宗的位置。

    如此丰功伟绩,最后却落得个如此荒诞的下场,实在是令人唏嘘不已。

    处理完两位的后事后,萧应雪整整闭关了一年。在这一年中,就连谢临也没能见他一面,跟他说上一句话。

    “没事,不必担忧。”萧应雪反手握住谢临的手腕,低声道,“已经过去很久了,我早已放下。”

    听他语气平淡如常,谢临稍稍松了口气,这才分出心思来思考眼前的事——

    这里怎么会有两位老祖的石像呢?

    谢临缓步上前,想要近距离观察一下那石像,却在走至房屋中心的时候突然停下。

    这里的脚步声跟其他地方的好像有些不一样。

    他略微思索后,示意屋内二人离得远一些,随后拔剑楔入地面。

    巨大的剑影赫然升起,紧接着淡金色的灵力轰然炸开、如雪沫般的光点四散空中,烈风不止,墙体颤抖尘土飞扬。

    陆拓抬肘横在脸前挡住飞来的碎石,大声问萧应雪:“谢兄这是在做什么?”

    “......”

    却见萧应雪像是根本没听到一样,抱着手臂直视谢临,连张口回答的意思都没有。

    周围喧嚣混沌,他身侧好似有层屏障似的,隔绝一切外来之物,维持着平静与淡然。

    陆拓:“。”

    感觉这人跟之前不一样呢?

    他想到谢临之前曾说“乌公子很厉害的”,看来所言非虚。

    “轰隆——”

    突然,以谢临为中心,地面上塌陷出一个空洞。

    ?!

    谢临下意识朝萧应雪的方向看了眼,随后来不及有任何动作便失去重心跌落下去。

    漆黑瞬间笼罩了一切,耳边风声呼啸而过。谢临不知道这下面有多深,正准备迅速掐诀稳住身形,腰间却突然一紧,鼻尖嗅到一股熟悉的淡雅花香。

    “师尊!”谢临惊喜叫到。

    “嗯。”身后人应了声,声音轻而柔和。

    不知道过了多久,萧应雪才带着人轻轻落地。

    四周很黑,什么也看不清,头顶的洞口也似乎被堵住了,没有透下一丝光亮。

    “陆拓——”谢临大声喊到。

    “……”

    没有回应。

    不过陆拓身上带着他给的玉佩,还有干粮和水,应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谢临掏出储物袋,在里面挑挑拣拣半天后选出来了个精致的琉璃灯笼。

    这是之前他跟萧应雪在云丘城逛时看着好看买来的。

    晶莹的琉璃被制成楼阁的模样,廊角上挂着长长的红色流苏。只要感应到黑暗,它就会亮起温暖明亮的灯火。

    谢临这才看清周围的环境:“居然还有条路,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萧应雪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真是奇怪。”谢临撇嘴,“不过既然如此,咱们就过去看看吧。”

    “可以。”萧应雪点头。

    这地道应该开垦得非常仓促,松软的泥土上坑坑洼洼的,还有不少大块的石头,若是稍微不注意就会被绊倒。

    谢临一手提着灯笼,一手朝后拉着萧应雪的手腕,两人缓慢前行。

    越往前走吗,谢临那股不安的心绪便越发强烈。两人又走了一会儿,终于来到了小道的尽头。

    一扇石门封住了去路,上面刻画着纷繁复杂的纹路,谢临凑近一看,居然是翎决宗的纹徽。

    只是谢临研究了半天,还是没能弄明白这石门究竟要如何打开。

    “让我来吧。”萧应雪说到。

    “好。”谢临没有多犹豫,乖乖地站到了后面。

    只见萧应雪闭上眼睛,手掌平贴在门上。微弱的光芒自他掌中缝隙流出,似是潺潺溪流一般顺着沟壑蔓延,逐渐填满了整个纹徽。

    “好厉害。”谢临感叹到,两只眼睛里亮闪闪的满是崇拜。

    萧应雪道:“很简单的纹徽解法,历代翎决宗宗主都会学,感兴趣的话回去教你。”

    “那还是算了,我才不感兴趣。”谢临慌忙拒绝。

    宗主才会学的东西,他才不学,他可不想当宗主。

    萧应雪笑了笑,没说什么。

    “欸?”谢临突然道,“既然这门上是翎决宗宗主才会的纹徽解法,上面又有两位老祖的石像,那这个地方想必也是出自他们的手笔吧。”

    “不清楚。”萧应雪说,“不过门内藏书阁里有关于他们事迹的详细记录,或许可以查阅到。”

    谢临还是第一次听说有这种东西:“是像人间帝王那样的?”

    萧应雪:“不完全相同,只是当年门中长老觉得他们有飞升之势,所以才找人记录他们的一言一行,想着供后世瞻仰。只不过后来出了那样的事,这记录也便不了了之了,所以知道的人并不多。”

    谢临疑惑:“那师尊为什么没有?”

    如今修仙界,最有望飞升的就是萧应了。

    “还是有,但其实我没发现!”谢临突然觉得脊背发凉,连忙回忆自己跟萧应雪在一起的时候有没有做过什么坏事。

    “放心,没有人记录我。”萧应雪说,“而且据我所知,有专人记录言行事迹的修士也就他们两个了。而且当年主要是因为提出建议的苍冥长老愿意亲手负责此事,所以大家才没有反对。”

    苍冥长老,一个稍微陌生的名号。

    谢临从未见过这位长老,听说他是翼阳和风玄两位老祖的师弟,三人师出同门关系非常亲密。在后两位走火入魔而亡后,他悲痛欲绝,从此隐于白冥峰上再不出山。

    谢临不由得又是一阵唏嘘。

    “咔哒”,石门应声而来。

    两人踏入密室,一阵阴寒扑面袭来,谢临不禁缩了缩脖子。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这里面只是一间简朴的卧房。

    正对着他们的是一张挂着粗糙纱幔的木床,旁边摆着几个破损的木箱子。侧边是一张书案,案后的墙壁上挂了张写着“明心见性”的字画。

    整个屋内唯一吸睛的便是书案上摆着的那个细颈青瓷花瓶,清新的颜色恍若春夜细雨,跟晦暗的环境格格不入,只是里面的花枝早已枯败。

    身后传来一阵声响。

    谢临转身,发现石门消失了。他赶忙过去查看,原本石门所在之地已经变成了房间的墙壁。

    “这可怎么办?”谢临问。

    “......”

    没有听到回答,他回头,就见萧应雪正直直盯着某处,面色凝重。

    谢临跟着看过去,发现是书案上的那个花瓶,他不仅问道:“师尊,这瓶子有什么问题吗?”

    萧应雪点头:“这瓶子好像是我的。”

    “这屋子也很像我之前住的那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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