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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的日子,即将消失的日子

    目送新人出发后,最后一波亲友也准备散场,希贞的朋友开车送姜星晨回了酒店。

    一场情绪的汹涌与宣泄让她有些疲惫,姜星晨躺在床上,让大脑放空,房间很安静,她像个醉酒的人忘记自己是如何从热闹的婚礼现场来到这安静的空间。就这么躺着,时而回想,时而幻想,又好像什么都没想,也不记得自己是不是睡过一觉,恍然间窗外暮色已合。

    姜星晨换好衣服,她突然想吃参鸡汤,但已记不清之前上学常去那家店的地址,于是准备先到学校附近,熟悉的街景也许能助她回想起当初从学校去那家店的路径。

    到了国际学生宿舍大门附近,姜星晨顺利想起来当初的步行路线,于是轻车熟路地穿街过巷,向那家小店走去。此时华灯初上,正是黑夜被霓虹点亮,最热闹的时刻,和上次与徐曼同行时街道的氛围大不相同,自然在路上也没遇见那只徐曼说“还挺害羞”的小黑猫,她一边看着街道两旁林立的繁忙商铺,一边小心避开站在街边吸烟或聊天的人,过了这条街,不久就拐进那条僻静的小巷,喧闹仿佛被小小的街角挡在另一个空间,眼前的小巷半明半暗,街灯洒着寂寞昏黄的光,只是少了些什么?

    那家店的招牌不见了。

    走近隐没在半暗夜色中的店门,只见绕在门把的链锁和贴在门上的招租广告。

    愣住片刻后,姜星晨逃也似的转身离开,拐过街角,再次一头扎进乱流般的喧嚣浮华中,在“因‘睹物思人’而‘触景伤情’”这种事情将她击溃之前。

    “不该来这里的。”她有些发抖地对自己说道。

    如此一来,这处供她回忆与怀想的空间再也不复存在,而一部分关于那个人

    的记忆也再无法安放了。

    她将嘴唇咬得有些发痛,但不愿松开,像死死守着一道闸门不让情绪泛滥,只顾像避开游戏中的障碍一样避开迎面而来的行人,疾步往前走,就这样不知走了多久多远,姜星晨来到一条宽阔的马路边,大路旁整齐排列的路灯像两条发着刺眼光亮的灯带,笔直地伸向远方。姜星晨拦下一辆出租车,她突然很累,而偌大的城市,除了酒店那个安静的房间,她无处可去。

    车堵在离酒店不远处因施工而道路变窄的十字路口,姜星晨提前下车朝着酒店招牌的方向走去,虽然看着距离不远,但在必经之路上灌木丛般的街区里,姜星晨还是差点丢了方向,在酒店明亮的招牌再次出现在眼前时,姜星晨决定停下来,在路过的小吃摊坐坐,吃点东西。或许是因为刚才的“跋涉”转移了注意力,她汹涌的不安与悲伤平定下来。

    正是夜色缤纷的喧闹时刻,整个城市发出蜂鸣般的声响,可这个小摊冷冷清清,只有一个上班族模样的人在默默喝着酒,摊主大姐沉默地忙碌着,姜星晨莫名对这孤独冷清的画面生出惺惺相惜之感。她坐在摊前的圆凳上,就着一份炒年糕和一瓶烧酒试图说服自己:你看,不管怎样你都可以当作无事发生般吃饭喝酒,不是吗?

    碎片般的梦和偶尔茫然的清醒填满整个夜晚,姜星晨终于在逐渐稀薄的夜色中昏沉入睡,直近中午,她起身快速冲了个澡,退房向首尔站出发,她是临时决定去一趟那里的。

    到达釜山时已是午后,大概因为暴雨初晴,天空还残留着几抹未及消散的乌云,天气并不炎热。正值旅游旺季,姜星晨碰运气一般去位于海云台的海景酒店碰碰运气,竟碰上一间面海的空房。

    她慢腾腾地整理行李,似乎在给自己足够的时间思考去和不去那个地方的理由,昨晚在看到昏暗中店门紧闭的参鸡汤店时,那令她失魂落魄的巨大失落现在又栩栩如在眼前。

    可是,也许这是她最后一次来这里了。

    这个地方因为一个人而让她眷恋,让她魂萦梦牵,只是想起,心中便是无尽的甜蜜。可如今她告诉自己,那个人不会再出现在她的面前,参与她的人生了,像做了一场颠沛流离的梦,梦该醒了,但她想对这个梦,留下一个体面的告别,看它正式落幕。

    到达海边时阳光已经重新洒满海面与天空之间,虽不时被如絮的乌云遮挡,可从云絮边缘投向海面的光,如缕缕金色的丝线,金线一头落在海面,被起伏的浪握在掌间拖拽拉扯,直到乌云飘过,太阳重新出现。

    一切恍如昨日。

    海鲜市场依旧人头攒动,楼前的广场是趁着雨后凉爽空气散步消遣的人们,木条凳停驻原地,依然距海两米,雕塑鱼群反射着午后的阳光,仍在亘古而无声地游弋;甚至连广场边坏掉的路灯都是同一盏——时间尚早,不知道路灯在夜幕下会否亮起灯光,但灯罩确是碎了一块;翱翔中不时鸣叫的海鸥;被并列锁住泊在港口的渔船,还有远处那梦幻般浮在渔船上方的,遍布山坡的屋群……

    姜星晨想起自己从早上到现在还滴水未进,便走进那家仿佛面朝大海已经开了一个世纪的便利店。不是很饿,姜星晨刚想拿一瓶冰水,却转念拿了一罐冰啤酒。

    木条椅还残留片片水迹,姜星晨手肘撑在临海的栏杆,冰凉的触感从手中的啤酒罐和手肘下不锈钢栏杆同时传来,她一只手熟练地拉开易拉罐环。身后突然想起刺啦啦的一阵噪声,她回头一望,不禁莞尔——连那位歌手也从未离开。

    不多一会儿,那有些熟悉的歌声便从身后的扩音器中传了过来,姜星晨一边一口一口慢慢呷着啤酒,享受那股沁人心脾的感觉从口腹传遍全身。

    一曲终了,下一曲。

    前奏响起。姜星晨被瞬间击中,心中涨潮般被汹涌的思绪灌满,她有些无措地任这狂波乱流将自己的大脑挤占得满满当当又一片空白,握住易拉罐的手不自觉收紧,罐子在手中发出一阵嘎吱抗议声。

    ??? ?? ??? ??

    等待的日子,即将消逝的日子

    ? ??? ??? ????

    全都是为你而存在

    ??? ???? ??

    只是就这样渐行渐远

    ?? ??? ...

    你的感觉是什么……

    姜星晨想起几年前她在这位歌手这里买的,但从未拆开过的CD,这首歌在CD的哪一张,第几首,她已经记不清了,但在当时歌手告诉她他唱的是哪首后,姜星晨回去搜索出来一直听,一直听,怎么都听不厌,怎么也不腻烦那与这首歌无形关联的美好与伤感,像架在心上的一道彩虹。

    《等待的日子,即将消失的日子》

    她常常听着这首歌回想那个海风拂面的傍晚,那晚,她与她靠得那样近,幸福如无瑕的白玉般美好而坚实。

    不知是否因为海风与烈日的磨蚀,比起原唱中的李承焕,这位歌手的嗓音不免粗粝沙哑,再加上偶尔有些拉拉杂杂的音响,他唱这首歌的时候总让姜星晨想到置身荒芜的一间小屋,粗糙又遗世独立,却是那广袤荒凉中可容疲惫旅人歇脚休憩的唯一岛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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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眼前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模糊不清的姜星晨毫无察觉。

    只觉世界在视线中褪色消融,杂糅一片水雾之中。

    “我想念你微笑的模样,这想念要到什么时候才会停止呢?”

    我要到什么时候才会停止想念你?

    什么时候?

    还是我根本不想停止。

    水雾开始汇聚成滴,沉沉欲坠,而后从面颊滚落,一次又一次,直到新的雾气重新浮起,遮住视线。

    姜星晨无暇顾及,就这样吧,这样也好。

    歌手唱着那首不知唱过多少遍的歌谣,并不会在意一个远道而来的陌生人的心被震动。

    她不再徒劳与悲伤相抗,懈了力,像一滴失去形状的水珠,在起伏的海浪中随波逐流。

    “现在就喝酒,不会太早吗?”一个声音在身旁响起,向着海的方向,但姜星晨却清楚这是在问自己。因为这个声音她太熟悉了,这是她日思夜想,渴望祈祷千万遍能够再次听见的声音。

    和模糊视线中一个白色的身影。

    姜星晨用力眨眨眼,水雾消失,变成另一道泪痕。姜星晨转向那个白色身影,只见她有些玩味地咬着插在草莓牛奶瓶中的吸管,鼻梁上架着一副墨镜,一头最长刚刚过颈的短碎发,脑后随意半扎着一个小辫,散落的短发附在眼角耳畔,不经意勾勒出与脸颊完美契合的弧线,将那清美精致的侧脸线条衬出几分帅气。

    姜星晨眼前再次模糊起来,这次她快速用手抹去已经开始失控的眼泪,极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世界安静,仿佛听见心跳的回音。

    她还是那么好看,好看得让人心底泛起感动。姜星晨想开口回答,想问你过得好吗?

    千言万语却哽在喉咙。徐曼转过脸来看着她,午后金光般铺满天地间的阳光像极微极细的颗粒,跳动在她的周围,动人心魄。

    她的表情仿佛在问姜星晨:“怎么不讲话?”

    “你剪头发了?”这句话下意识脱口而出。

    徐曼笑了,不知是被这个问题逗笑了,还是因为面前这个人的反应而笑。

    她微笑着,恍如昨日,脸颊漾起酒窝,那里盛着最可口、最香甜的美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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