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上。
哈维诊所。
季渔来的时机刚刚好,身形颀长面貌俊朗的哈维医生正推开内室门准备进入坐诊台。
季渔干巴巴笑了两声,依照种花家的传统寒暄了两句:“这么早啊哈维医生,吃了吗?”
哈维医生正在整理口罩,修长有力的腕骨从袖口露出来,他神色平静,看起来毫不意外季渔的到来。
“早上好,季女士。有什么我能帮你的吗?”长腿一迈,哈维坐上座位进入工作状态。
季渔指了指怀里阖眸的大猫,眸光微亮:“我捡到一只猫,希望您能帮忙做个体检。”
闻言,哈维一怔,黑色的眼珠凝在季渔脸庞上,似乎有些不理解。
“你是说,你在鹈鹕镇,捡到了一只猫?”
也不等季渔回答,哈维弯起脊背,往座椅上靠了靠。
气质温和的男人悠悠抬眼:“不太好办啊女士,我不是兽医呢。”他笑眯眯意味不明地看着季渔架在虎口的大猫,“况且,你这只猫......看起来很不一般呢。”
有什么不一样?
比一般的奶牛猫体型更大??季渔暗地吐槽。
“收费按您的习惯来,哈维医生。”
“那可太好办了!”
大猫懒洋洋盘卧在季渔手臂上,毛茸茸的头顶贴贴季渔,瑰丽的淡紫色猫瞳却睨向哈维。
哈维狭长的凤眸愉悦地弯起,粲然一笑,艳光四射:“既然您诚心诚意求助了,身为医生自然不能拒绝您的请求。”
“请把他放到诊断室床上吧,啊对了,为了我的安全着想,请把......束缚带给他系上。”
哈维站起身,白炽灯光下,浓长的睫毛微垂遮掩住眼瞳,一脸神秘莫测的样子。
季渔仿佛看见他身后有狐狸尾巴在晃。
真是狡猾得一匹。
沿着长长的走廊将猫咪送进诊断室后,季渔被赶去了家属区,很奇怪,哈维医生坚持要她留在外边,说是要给大猫彻底检查一番,非医护人员不能进入。
真的很怪啊。
摸摸后腰别上的匕首和兜里的钱包,季渔安心了一点。
但不多。
她想好了,要是待会哈维开出天价医疗费,她就不要这猫了,反正它把自己养得挺好的,也不是非要多个主人。
家属区的椅子布置得很是舒适,细腻的皮革触感柔软而富有弹性,椅背弧度紧贴着脊背,季渔舒服得喟叹,她看着公共区落地窗外空荡荡的广场,睡眼惺忪,慢慢睡去。
哈维慢条斯理地摘下半框眼镜,修长食指从排列整齐的手术刀旁划过,最终选定了一把小巧锋利的手术剪。
灯光被调亮,手术剪泛出幽幽冷光。
哈维看着装死的奶牛猫,嗤笑一声:“真等我给你检查?“
“或者你希望我和刘易斯谈谈镇上的流浪猫肆虐问题?”
奶牛猫三两下挣脱束缚带,“不小心”在床上留下几道抓痕后,才慢慢化作身形修长的人形,但他的眼睛仍然保留着兽类的瞳孔,原本是眼白的底色变成了黄色,瞳孔中心闪烁着奇异的浅紫色。
“瞧瞧,也许我应该叫你的好妹妹来看看你这副模样。”哈维声音轻柔至极,又像平静的海面下藏着万顷惊涛。
那张昳丽的脸甚至有些许扭曲,带着些不知名的厌恶。
倏地,他抬手将剪刀掷了出去。
塞巴斯蒂安反应极快,他甚至把握了躲避的角度,叫剪刀在他苍白阴郁的侧脸留下一道极浅的血痕,那道银光稳稳停留在墙面上,应该说陷进墙里去了。
“别管我,我有自己要验证的事情。”
“不要阻碍我。”
他顿了顿,理所当然加了一句,“当然,最好也不要接近她。”
哈维看见塞巴斯伤口后刚下的火气又窜了上来,几乎要气笑了:“你有什么事情值得给人类当狗才能验证的??”
病床旁的隐私帘被他踢得哗哗直响,在季渔面前维持的儒雅温和人设已经荡然无存了,他苦口婆心地劝导塞巴斯。
塞巴斯的神情不显山不漏水。
一开始哈维以为他听进去了,仔细审视才发现对方眼神涣散,压根没听进去,索性挥挥手,让他自己撞了南墙就知道回头了。
尚在睡梦中的季渔浑然不知里间发生了怎样的争执,她这个觉睡得天昏地暗,一觉醒来神清气爽。
屋外碧空如洗,艳阳高照。
是春季里的好天气,季渔站起身活动活动筋骨,这才看见大猫趴在她旁边幽怨地看着自己,
季渔咦了一声,不太明白什么意思。
“它等你很久了,想来肚子饿了。”哈维温润如春风的声音响起,白皙修长的手指推推眼镜,轻轻咳嗽两声。
嗯,刚刚骂人声音太大了,嗓子疼。
医生看起来好像没这么从容了?领口有些褶皱,额前的卷发乱了一缕下来耷拉在眉眼前,像俊秀劳累的贵公子。
当医生可真不容易啊。
季渔踌躇着看着医生,期期艾艾地询问诊疗费。
听到诊费,褐发褐瞳的医生顿时眉眼弯弯,随即看见塞巴斯漂亮的浅紫色猫瞳狠狠瞪着自己,他斜倚在门上拒绝了,微不可察冷哼一声:“就当做慈善了。”
真是看不出来,季渔暗暗鄙视自己先前给医生贴上了财迷的标签。
临出门时,季渔脚步轻快折返到导诊台,从口袋里掏出两颗薄荷糖放到柜台上,笑盈盈地开口:“送给医生,保重好嗓子。”
随即一阵风似的夹着大猫出了门。
哈维有些发愣,他略有深意地捏紧糖衣,颈侧青筋蜿蜒,仰起脸无声地笑了。
真是。
手段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