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宫石壁渗出的水珠滴在陈渔眼睫上,倒映着十二具悬于铁索的尸体。教习嬷嬷的银杖敲在青砖,惊起一片寒鸦振翅声:“看见那些失败品了吗?不要想着逃跑,这就是逃跑的下场!你们当中谁还想着逃跑,那下次上面就是挂着你们自己的尸体,铜壁上的血浸透了七丈寒潭,场内鸦雀无声”。
“十二岁的陈渔赤足踩上铺满铁砂的甬道,碎铁刺入脚掌的瞬间,听见身后少年杀手的喉骨被绞断的脆响。这是她第七次目睹淘汰,血珠沿着悬尸的指尖坠落,在地面汇成蜿蜒溪流”,
“子时的训练场弥漫着浓腥血气。三十名少女浸在药池中,水面漂浮的蛊虫啃噬着她们肩胛的旧伤——那是烙印身份图腾的位置。陈渔的胎记在剧痛中愈发鲜艳,游弋的蓝鲤似要破皮而出”。
“屏息!”随着嬷嬷厉喝,少女们被铁链拽入三丈深的寒潭。陈渔在窒息中看见妹妹沉入冰河的模样,左手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直到潭底机关吐出气泡。她是最后一个浮出水面的人,睫毛结着冰晶,口中却含着嬷嬷掷入潭底的铜钥匙”,
“月圆之夜的地宫演武场,三盏人皮灯笼同时亮起。陈渔与另外五名杀手跪在铜镜阵中,看着镜中映出千百个东宫太子的虚影”。
“庆熤城每日寅时三刻练剑,收势时会以拇指拭过剑格龙纹。”教习嬷嬷的银杖突然刺穿右侧少女的琵琶骨,“你方才模仿他拂袖的角度,偏了半寸。”
“陈渔的指尖在青砖上叩出雨打芭蕉的节奏,这是她保持清醒的秘法。当特制的蚕丝裹住面庞模拟易容蛊发作时,她透过丝线间隙数着屋顶蛛网——三百六十一根银丝”。
“惊蛰前夜,陈渔在淬毒室迎来了最终试炼。九十九枚梨花针悬于发梢,她需蒙眼穿过淬满鹤顶红的针阵,将匕首精准刺入傀儡太子心口三寸”。
“ 毒针擦过耳际的刹那,她听见七年前那个雪夜的呼啸风声。此刻却化作额角滚落的汗滴。三根毒针已没入她的右肩,伤处绽开的血花恰似当年冰河下沉的梨花瓣”。
“终于在等到十八岁成年之后,体内的蛊虫已经完全成型,蛊虫啃噬面骨那夜,陈渔望着铜镜中如郡主的面容如蜡般融化重塑跟郡主一模一样。
“成了!成了!终于成功了,这张脸跟郡主一模一样,多少年的心血终算没有白费,身旁的嬷嬷难以掩盖激动的心情”。
“身旁的其他姐妹都上前来祝贺,恭喜你啊,陈渔姐,终于可以出去了 ,以后别忘记了姐妹们啊….”
“教习嬷嬷捧来鎏金妆奁,行了行了你们都退下吧”
“嬷嬷的银杖突然抵住她新生出的梨涡,“记住,你现在是冰层下沉睡的鱼,是烛火里融化的蜡,唯独不是你自己。”
“红绸铺满东宫台阶,合欢花纹在风里摇晃。陈渔的金丝盖头垂到腰间,九凤冠金流苏扫过原本长泪痣的地方,现在只剩蛊虫噬出的梨涡。喜轿停在第七道宫门时,她摸到袖中匕首的鳞纹刀柄——这是猎户女儿不该有的精钢冷铁”。
“太子掀盖头的手指带着薄茧。陈渔从他瞳孔倒影里看见自己的新面容,左肩胎记在嫁衣下突突跳动,合卺酒盛在双鱼银杯里,她嗅到河底淤泥的腥气”。
“郡主走路习惯先迈左脚。”喜娘突然攥紧她手腕,力道大得能捏碎腕骨。陈渔顺势将珍珠绣鞋点在朱雀地砖第三道鳞纹上,这是地宫训练时烙进骨髓的本能。发间金钗随动作轻响,藏着三枚见血封喉的毒针”。
“更鼓敲过三声,庆熤城指尖抚过她眉心花钿。陈渔垂眼避开他探究的目光,耳中蛊虫啃食骨骼的声响却越来越响。冰河在十里外裂开细纹,她忽然看清太子佩玉上刻着半尾蓝鲤——和她典当的那块鱼锁正好能合成完整的一条”。
“烛火爆开灯花时,陈渔将染毒的指甲划过太子掌心。窗外飘进半截褪色的红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