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边儿的一所小院内,葡萄腾挨挨挤挤的爬了满架。一轮圆月顺着其间的缝隙流落到了架下,架下摆了一张石桌,石桌的一侧放着张石凳,而另一侧却是放着张摇椅。
一人躺在这摇椅上,悠载悠载的晃着,姿态端得那叫个悠闲,可那眼神却不似他表现出的这么轻松。
不知过了多久,圆月都爬到了他的头顶,门边总算传来了动静,只见他眼神一转,明知道有人要来,却还是张口讽道:“呦,今个什么风把你给吹过来了!”
模糊见一人影儿,身着天杉,手里提着壶东西,再多的仔细节就看不清了,那人站在门外,太黑,他也不知道掌个灯。至于那壶,离的老远林准竹就闻到了香味,不用猜,他就知道是金掌柜家的“金仙酒”。
“什么风?还能是什么风!最近西风可是盛的很呐!柳相槐踏进门内,看着林准竹靠着躺椅一摇一晃的样子气不打一处的道。
这人要走也不告诉他,让他猜来猜去,也猜不出个所以然,非得找到他家来。
林准竹好像知道他在想什么似的边指了指一旁的石凳边道:“这不您太忙,我找不到人嘛!再说,我这种小人物的离开怎敢叨扰香君您呢!”
听此,柳相槐就知他心中有怨。他也不做解释只是问道:“几时走?几时归?”
林准竹看着他,几经犹豫才道:“明儿一早就要走了。”
见他不在开口。柳相槐又问:“归呢?几时归?”
林准竹把目光移到了一旁已经开始枯萎的葡萄架上,不在看他,沉默了良久,他才道“不知。”
柳相槐看着他,强笑着问:“什么叫不知?你出去多我时间自己怎会不知?”
林准竹看着那葡萄架缓声说:“可能是三年,可能是五年,也可能永远也回不来了。这样想知不知道又有什么用。”
柳相槐猛的起身。他忍不不住问道:“那我……”看着林准竹躲闪的目光,他又住了嘴缓缓坐了下来。他明白,有些话不说大家都可以装糊涂,挑明了对谁都没有好处。看着林准竹躲闪的目光他也该知道这话还是不说为好。
半响,他笑了笑,晃了晃方才被他放在桌上的酒说:“这酒是好酒,对上月……”说着他抬头看了看:“也是恰了,今儿恰是十五,有十五的圆月陪着,喝这离别酒也称得上相配。”
林准竹听着他微微发颤的声音,更不敢回头看他,只匆匆道了句回屋拿杯子就急忙地进屋了。
喝到尽兴,柳相槐轻打着节拍唱道:
“莺啼燕语报新年,马邑龙堆路几千。
家住层城临汉苑,心随明月到胡天。
机中锦字论长恨,楼上花枝笑独眠。
为问元戎窦车骑,何时返旆勒燕然。”【注】
林准竹默默听着,喝了一杯又一杯。
柳相槐再次醒来,已是响午,家中已经没有了林准竹的身影喝到最后,他已没了记忆,更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睡到了床上。
他呆愣愣的坐着,也不知道是宿醉引起的头疼还是想到了什么泪水毫无预兆的滚落了眼眶。
这屋子他熟悉的很,是林准竹的窝室。屋子还在,陈设未改,只是主人不知道去了何方。桌上还多了一封信和一把锁。
良久,他擦了擦眼泪,把自己收拾妥帖,又扬了扬嘴角,拿起那把锁和那封信走出了这房子。他还有件大事要做,不能被林淮竹的不告而别给耽误了。林准竹走了更好,不会被他牵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