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何碧薰几句话下来,就把没疑点的事变得有疑点起来,这些疑点让有些笨蛋更加没头绪了。曾换月咬着手指头琢磨了会,干脆道:“不想了不想了,等晚上捉了那鬼再严刑逼供便是!”
石映心连连点头,顾梦真说对对对。
简单粗暴多好啊!
既然如此,邓晴就请她们先回屋里休息、吃点糕点喝点茶。几人正要走,邓晴的丫鬟小夏忽然出声:“咦,小姐,那荷叶下好像飘着什么东西?”
大伙闻声望去,正巧看见一只锦鲤用嘴顶开一片荷叶,显出原先被荷叶遮住的一个深粉色的香囊。
石映心手一伸,邓晴等人惊奇地看见那香囊就这么飞了过来,乖乖地到了她手中。几人凑近来看,邓晴还奇怪地说:“我见过小翠的尸体,她腰上明明挂着一个香囊了……难道这是别的丫鬟掉的?”
小春看着那香囊,突然想起什么:“小姐,你看这香囊的图样还剩了一角未完成,我记得小翠几日前说过香囊旧了,要再新绣一个。”
何碧薰道:“也就是说,这香囊本应在小翠的衣袖暗袋之中?”
曾换月歪了歪脑袋:“那怎么掉出来的?不应该啊。”
“是啊小姐,”小夏道,“小翠的暗袋里还有许多东西都放着,怎么就这个香囊掉出来了?”
邓晴皱起眉头:“这究竟是……”
大伙正盯着香囊发愁之际,边上走来一个丫鬟:“小姐,夫人去山上祈福回来了。听说宅中来了几位归壹派的仙人,说从山上带回来一些好茶好果子要亲自招待仙人呢……对了,贾秀才也来了。”
邓晴脸上的乌云散去:“娘回来了?好啊,我这就去。”又问石映心等人是否同往。
反正一时没有头绪,又想着好茶好果子是什么滋味……主要是为了见贾庆升啦,总之几人是跟着去了。
前边就是厅堂,还没进去就听到里头一男一女的说话声,女声说“庆升啊,又劳烦你去城北买晴儿爱吃的荷花糕了”,男声回道“夫人不必客气,都是庆升应该做的”。
这男声确实就是石映心她们先前在庙中遇见的那个书生……
石映心余光瞧见走她边上的何碧薰很明显地身形一顿,脸上露出了迟疑的怔愣,见石映心看她,她回以一个有些勉强的笑容,轻声地说:“石姑娘,我认出他的声音了……原来他已是别人的女婿。”
“未过门的女婿。”石映心纠正道,“你放心。”
说着就进屋了。
何碧薰瞧她身影:?
等等……放心什么?
她跟在石姑娘身后,垂头低眉,没有去看已经认出的前世爱人,耳里听着那人客客气气地和几位仙人问好,“石仙人”“曾仙人”“顾仙人”一个个地客套下来,终于轮到她了:“这位仙人是……”
何碧薰感到自己的心跳如鼓,大概这也是一种近乡情怯?她面色镇定地抬首来,朝贾庆升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我不是仙人,不过是个……受石姑娘她们恩惠的凡人罢了。”
她看见他也在看她,面色虽无波动,但那双出神的双眼是骗不了人的,旁人也许瞧不出来,但是对视着的二人怎么毫无察觉呢?
“我是何碧薰。”
“啊……”贾庆升回神来,朝她点点头,“原来是何姑娘。”
石映心在边上说:“贾秀才,你是不是觉得似曾相识?”
贾庆升一愣,脸上的笑意似有些僵硬,他不解地将视线转向说话的人:“石仙人这是何意?我与这位……”
“我们前几日晚上在庙中见过,”石映心抬了下眉,“你不记得我和师妹了?”
“哦!”这一声似松了口气似感叹,“记得、记得,原来那日晚上来庙中避雨的是石仙人和曾仙人,真是太巧了。只是那晚夜深,在下眼拙,没瞧清二位的仙容,还请不要错怪。”
石映心:“嗯。”
“原来庆升和几位仙人之间还有这样的缘分,”邓夫人王琦面色和蔼,“这是我们邓家的福气!”
贾庆升:“夫人说的是。”
曾换月吃着邓夫人带来的果子,拍着胸脯保证道:“放心吧夫人,邓小姐有我们保护,肯定不会出事!”
“欸,欸!”王琦拍拍女儿的手,笑道,“是啊,我总算能放心了。像我这样的老妪遇到这种事简直六神无主了,帮不上女儿的忙,只能去求神拜佛,寻个上天的庇佑……”
这么说着,她从袖里取出一个平安符来,塞到女儿手上说:“晴儿,这是娘诚心求来的,你戴好了。”
邓晴应了一声正要接过,曾换月就说:“瞧着很精致,能不能给我看看?”
“当然当然。”
曾换月好奇民间的符箓,拿来后见这平安符做工精美,肯定价值不菲,琢磨了一下就还回去了。
大家伙聊了会天,又一起用了午膳,这才各自散开去休息了。
曾换月偷偷问石映心因果牌反应如何,石映心说很有反应,顾梦真就说:“那得想个办法让贾庆升和何姑娘单独见面谈一谈。”
她们先问了何碧薰,后者却犹豫道:“他与邓小姐下月就要定下婚约,八字就差一撇,我……我见他是不是不大好?”
话是这么说,但他们的任务怎么办?
曾换月便劝道:“哎呀,你就见一面嘛,若是贾庆升钟情于邓小姐,那我们自然尊重祝福了;若是其中……有一些狗血的缘由,指不定你二人还有一丝希望呢?”
“可是……”
“其实我看刚刚在厅堂里,贾庆升没与邓小姐说几句话,倒是和邓夫人相谈甚欢。”顾梦真回忆道,“而且邓小姐也没给他几个眼神……瞧着不像是快结婚的一对佳偶。”
石映心说:“我们可以先问邓小姐。”
三人一愣:“啊?问什么?”
“问她喜不喜欢贾庆升。”
曾换月脸上抽抽:“啊,这是能问的吗?”
石映心想起邓晴的屋子就在边上,于是转身就走。其他人自然拦不住她,只好跟上去。
这家伙进了屋,瞧见邓晴正在喝茶,对方见她来了,放下挪到嘴边的茶盏就要站起来问好,却见石映心单刀直入道:“邓小姐,你与贾庆升关系如何?”
邓晴被她唬住了:“额,贾庆升是我未过门的夫婿……”
“瞧着你不喜欢他。”
邓晴便有一丝尴尬,扯了个笑道:“石仙人为何这么说?”
“你喜欢他吗?”
“仙人您问这个是要……”
“你喜欢他吗?”
曾换月等人都追了上来,见这氛围奇怪,脸上各有尴尬。
“……其实,说不上什么喜欢不喜欢的。”邓晴瞧见这么多人来了,这石仙人又自顾自只问不答,无奈回道,“我年岁已到,总要嫁人,不过我没什么心上人,爹娘就说与其嫁去旁人家里,不如招个赘婿,一辈子活在银州署陪着他们,日子多好过?”
曾换月听了叹道:“这就是有钱人家的底气!”
邓晴也朝她笑笑:“贾庆升先前偶然助我爹破过一起案子,我爹因此对他另眼相待,后来让我与他见了面,问过我意见……我见他容貌端正,知书达理,是个老实人,便答应下来。”
石映心听了半天,总结出来:“所以你不喜欢他。”
邓晴无奈道:“我不排斥他,而且我娘说了,感情是可以培养的。”
“那你换个人培养吧。”她如此帮人家下了决定,转头笑道,“师兄、换月,太好了,看来这事并不难。”
她师兄师妹:……
邓晴:O O?
顾梦真额头上都流了不少汗了,连忙擦擦,掩去他们因果牌的事和邓晴解释了前因后果。
何碧薰话少又腼腆,还不是归壹派的弟子,邓晴便没多关注她,闻言才诧异地打量起来,有些不可置信道:“你说的这些前世今生的故事可都是真的?”
要“抢”人家准夫君,何碧薰十分不好意思,原本苍白的脸都泛青了,几乎不敢直视对方,很是愧疚道:“邓小姐,我实在是有愧于你……还请不要在意我,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吧……”
邓晴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忽地叹出口气道:“别这么说,我也不是不讲情不讲理的人;不过此事并不是我和你说的算,若是贾庆升也对你有意,我也乐意促成这一桩美事。至于我爹娘那边,我会帮你解释。”
听她这么说,三师兄妹都乐颠了,已经在边上庆祝起来;何碧薰更是眼里泛泪光,难以置信道:“邓小姐有此宽怀的胸襟、成人之美的善良,日后定是有福之人。”
邓晴笑道:“我娘说过,世间万物不可强求,一切皆是冥冥注定。你和贾庆升有这般缘分,又赶在我与他订婚前来了,想来也是命中注定。再说这是石仙人她们的请求,我这几日还得仰仗几位保全小命,就当是报答吧。”
那三人:“客气客气了,应该应该的。”
何碧薰感激得不知道再说什么,连忙朝她行礼道谢,又被邓晴扶起来。
总之是这么回事了,邓晴喊丫鬟去叫贾庆升过来,留了屋子让邓晴和贾庆升单独见面,她与石映心三人就去隔壁静候佳音。
“自古多情空余恨,此恨绵绵无绝期……”邓晴也是感叹一声,“还以为这些诗词不过是夸大其词,话本中的深情故事都是凡人的臆想。今日见了何姑娘,才知道并非如此。”
“是啊是啊。”顾梦真耳朵注意着隔壁的动静,这边热情地敷衍着,“嘶……好像快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