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布浓不记得那天宋清欢带自己去了哪儿，甚至都忘了去做了什么事儿，只记得她那美极了的脸，以及在她耳边说的每一句话。
她说，这是她们一起过的第一个年，说未来还会有无数个这样的年与她一起过。
她说，很开心今年能遇到她。
她说，她很喜欢她。
她说……
等等，她说她很喜欢我？
在她说这句话的时候，余布浓嘴巴张了张，却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她想说，她也喜欢她，很喜欢。
这几日，那张绝美的笑脸，从在她脑海中浮现。
她又一次惋惜没多看些书，她只觉得那张脸美丽至极，甚至深深烙印在她的心里，却想不到任何词精确地去赞美。
仅说是美丽，太过于肤浅。
但说妖艳，又过于浮夸且不文雅。
耀眼？感觉不足以媲美。
每次一想到，那个站在火树银花下的姑娘，正朝着她笑的开心，她便忍不住勾起嘴角。
“喂，你在笑什么？”
对，伴随着想到这画面的，必然是余布浓嘴角挂笑，却两眼无神不知看哪儿的模样。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余布浓一个踉跄，随即红了脸。
这熟悉的声音，不用回头便知道是宋清欢的。
“你最近总笑眯眯的发呆，就连六哥都看到了多了，他说你这是有心仪的人了。”
宋清欢细细打量着她的表情，企图也看出点什么来。
余布浓却被那句“心仪的人”击中，她自言自语般地重复着：“有心仪的人……了吗？”
宋清欢不满地撅嘴，双手抱胸一副生气的模样：“你有没有心仪之人，还来问我不成？”
她看余布浓不搭理，又像是回忆着些什么，更是不爽，伸手捏住她的脸颊微微使力：
“是谁，启凡吗？”
余布浓听到启凡的名字，木讷地抬头，眼里是疑惑、是不解。
宋清欢会错了意，朝着她跨进一步，几乎贴着她的脸，细细观察她的眉眼，像是要看清她心中的想法。
那张总出现在幻想中的脸，陡然放大，甚至连她呼出的鼻息都能清晰感知。
“嘭嘭嘭……”心跳声是那么响，几乎要将她的耳膜震碎，于此同时，那句话又涌上心头。
“有心仪的人……了吗？”
余布浓不喜欢男人，她说不清为什么不喜欢，却从没想过还会有另一个选择。
心仪之人？
她看着宋清欢撅着的嘴，离自己的唇瓣不过一拳之隔。
是那么地近，近到她只要稍稍往前一点点，只要一点点就能碰触到。
红润的嘴巴，开开合合地不知道在说着些什么。
此刻，她的脑袋像要炸了一般，头顶又像是洒满了那天的火树银花。
只要上前一点点，一点点就可以了……
她的意识不断地驱动着她，所幸身体却僵硬得不行。
终于，宋清欢像是厌烦了这个游戏，甩着手扭头就走了。
余布浓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开始后悔没有往前一点，亲吻那张近在咫尺的红唇。
**
那日后，宋清欢又是忙地不见人影。
也是那日之后，余布浓觉得自己变了，开始变得奇怪。
她明明是那样想要见到宋清欢，却开始害怕看见。
明明每天早上都知道宋清欢起床了，却不敢再像之前，抢着伺候她了。
她只敢装睡，在宋清欢开门离开之际，才睁开眼，看一眼她的背影。
她甚至变态地想着：“若是能每天看到她的背影，就足够了。”
她开始分不清，究竟是宋清欢忙得不见人影，还是她在躲着宋清欢，不让她发现。
她像是在等着宋清欢发现自己，她知道自己期待着，却觉得自己奇怪。
明明是可以主动去找宋清欢的，却不知为何，要忍受相思等着她来找。
“相思？”
这个词很奇怪，但余布浓不用几天便很好的接受了。
只是，她不敢再想“心仪之人”这几个字。
她隐约地觉得，喜欢宋清欢是不对的。
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她只知道村里都是男女成婚，却从未见过女女相恋。
况且，她不知道宋清欢对她的情感又是如何，即便她也说过她喜欢她。
这些想法，总存在在她的脑海中，无论如何都挥之不去。
**
对于余布浓的故意躲避，宋清欢终于察觉出了不对。
这日，天还蒙蒙亮之际，余布浓如往常，在她即将开门时睁开了眼，绝恋地看着她的身影。
可又与往常很不一样，她看见宋清欢回头了。
她赶紧闭上双眼，可还是被她发现了端倪。
她听见宋清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直到在她床旁站定。
“你每天就是这样看着我出门的？”
余布浓不敢睁眼，把脑袋都缩进了被窝。
“你是在躲着我，还是等我出去偷偷会见心仪之人？”
余布浓想要反驳，喉头翻滚，却一个字儿都说不出来，甚至连眼睛都不敢睁开。
“你怎么不回答？难道是两者都？”
脚步声再次响起，余布浓怕她越来越深，到底还是紧张了。
她赶紧坐起身来，小声道：“我没有偷偷去见心……别的人。”
宋清欢见开口，又退了一步，干脆坐在床沿上。
余布浓好像看见她的眼眸有些许红润，像是要哭了一般。
她的胸口猛地一阵刺痛，慌乱地重复着刚才的话：
“我没有偷偷去见别的人。”
她没办法正面回复宋清欢的问话。
扪心自问，她却是在躲着宋清欢，也确实会在她看不见的角落偷偷看她。
宋清欢吸了吸鼻子，悠悠叹出一口气来：“那怎么没有再屁颠屁颠地跟着我？”
余布浓脸一红，思忖片刻后，立马起身穿衣服，道：“你今儿个去哪，让我一起吧。”
宋清欢也不说话，只是起立看着余布浓穿衣梳洗。
半晌后，等到余布浓整装待发，才又说：“上次我说的，你想得怎么样了？”
“上次？”余布浓茫然地扭头看向宋清欢，可眼看着她又快要耷拉下来的眉眼，赶紧讨好般地接道，“自然是你怎么说，我怎么做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