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魂

    李慕婉手里拿着风车,走累了,王林便背着她,竹林小道,垂下的竹子如同绿色拱门,两边花草盛开,王家村的油菜花盛放,满片金黄,麻雀跻身田地里,飞鹤沿山峰展翅。

    吹来的山风拂过,手里的风车转动,李慕婉趴在背上,把转起的风车递前给王林看。

    王林陷入沉思未能注意到她的动作,李慕婉发觉王林没理会自己,笑容收起,委屈又失落的低了头,不高兴了。

    她把小脸往王林发里藏,挂在脖颈的手臂垂下,渐渐睡着了,手里的风车落入王林手中。

    他侧脸朝背上的人瞧,才发觉她睡着了。

    李慕婉睡得浅,察觉王林探过来的气息,又睁了眼。

    记着王林适才不理自己,小脸还是皱的,王林看不见她的脸,却能感知她的情绪。

    温声问:“婉儿怎得不高兴了?”

    “风车还要玩吗?”他把风车举起,李慕婉趴在宽背,手去拿了风车。

    风止了,风车不会转,她甩了两下也不会像方才那样转动。

    王林泛起笑,灵力微动,风车转起,李慕婉双眼睁大,适才的失落烟消云散,她又拿给王林看,这一回他给了回应。

    面颊贴着她手背,“嗯,婉儿的风车。”

    “喜欢吗?”

    她困意没了,一路都在盯着风车打量。

    回到小院,王林又收拾了院子,把新买的小人书拿出来给李慕婉看。

    两人躺在摇椅上,李慕婉靠在他心口,王林手里慢慢翻页,李慕婉看到好玩地便弯唇笑。

    王林不会让她长时间看书,日光斜过桃枝时,他合上书,“今日就看到这吧,婉儿该歇息了。”

    这些年李慕婉没再那么嗜睡,醒着的时间也长了。

    院中花草惹了不少蝴蝶,见王林把书合上,她撑着胸膛爬下摇椅,追着山茶花蕊上停留的蝴蝶,却如何都捉不到。

    王林入神望着她的身影,想就此与她长相厮守,不必再踏入修真界的争夺。

    桃林上空,一位老者踩着祥云,悠闲地望着院中一幕。

    王林布下的结界凡人无法察觉,此人却能一眼堪破,且能无视其存在。

    就连他在上空注视许久,王林都未能感受到其存在,直到老者步入结界范围,王林顿感有入侵的灵力波动。

    感受到不安的气息后,王林瞬移到李慕婉身边,左手护她入怀,同时右手立刻掐诀连续布下数道禁制,奈何都被老者轻而易举化解,还只是一念间,未动用任何神通。

    “别慌张,小家伙。”老者声音荡在上空。

    王林指尖还捏着诀,不知来者何意,“此人一路跟随至此,我竟然毫无察觉,其修为恐怕这朱雀星都难见。”

    “前辈有何指教?”

    李慕婉见着生人,躲过脸不敢看,背对着那老者,从王林肩头抬起的眼睛,望向远处,注意力又被那些五彩的蝴蝶吸走。

    老者朝院中打量一番,神识一扫,又见正堂立着的牌位,王林眸光犀利,发丝无风而起。

    老者收回视线,落在王林身上,打量道:“小家伙,你化神期修为,带着一个魂魄不全的凡人久居于此,又布下聚灵阵和多道禁制,只为将养她这肉身重铸的缺失吧。”

    “前辈神通广大,既能堪破我妻身上的玄机,又一路跟随到此,到底有何目的?”

    “老夫路过此地,实属偶然。”

    “小家伙守着这副肉身,悉心将养,她也只有百年的寿命,百年于凡人是漫长的一生,于修仙之人不过弹指挥间,到那时还不是要看着她再次消散。”

    “你又何苦呢?”

    王林面上伤痛泛起,搂人的力量重了些,李慕婉微侧了头,环过他腰侧的手滑在他后背,捧着发尾。

    “不过……”

    王林紧蹙的眉心稍展,抬了眼。

    老者继续道:“世间也并非没有聚集魂魄的方法。”

    王林收起半分警惕,不管来者何意,以他修为,若是有心伤人,他恐怕还没有出手机会。

    “晚辈愿洗耳恭听。”

    那老者摆起架子:“来了半日,倒是口渴了。”

    “请。”王林意会后示意老者落座,院中炉子的茶刚煮开。

    他倒了一盏,移到老者跟前。

    却一直未让怀里的李慕婉离开,他无法探查此人意图,更无法确保不会伤害李慕婉,没有十足的安全,他不会让她离开自己分毫。

    王林坐在主位,李慕婉与他共坐一条长椅。

    老者呷了一口,满意道:“这茶香啊,露水煮的,能够清凡人体内杂尘。”

    他手里捏着茶杯,却未喝,只是等了一阵,茶温了,才递给李慕婉。

    李慕婉懵懂接过杯子,两手捧着,侧头看着王林,王林朝她点头,她方才喝下。

    “若说三魂七魄不全,与活死人无异。她七魄虽齐,五感尽在,但七魄不凝,不会说话。”老者摇头又喝下一口。

    王林痛心,每回想起李慕婉在怀中消散的画面,心如刀绞。这也是他猜测李慕婉不会说话的原因。

    “她体内命魂有被吸食过的迹象,老头子好奇,小家伙是如何把这命魂打回体内的?”

    王林不语。

    “命魂缺失导致肉身消散,三魂七魄无法凝聚,你又是如何做到凝聚了七魄的?”

    王林仍是不言。

    老头摸须大笑,“你不愿讲也无妨,不过要寻回三魂,属实不易。”

    “前辈可是知道如何能寻回三魂?”

    老头看着见底的茶盏,王林朝里又倒了一杯。再而视线落在李慕婉手里,她小口品着味道,即便是魂魄不全,她还是那么爱喝茶。

    老头也卖着关子,故作高深。

    “即便知晓魂在何处,拿回来也不是件易事。”

    “只要能找到婉儿魂处,不计任何代价,我也要取回来。”

    桌面的山茶花引来蝴蝶,李慕婉忙放了杯子,要伸手去抓,蝴蝶也不走,就绕在花束前。李慕婉起初还兴高采烈的要去抓,几次三番无果,小脸也垮下去了,垂头丧气捧回杯子,委屈极了。

    与老者谈话的王林时刻关注她的情绪,见状他神念一动,那蝴蝶便听话落在她手背。

    小脸的阴郁散掉,又绽出笑意。

    李慕婉歪头,小心翼翼触碰蝴蝶翅膀,蝴蝶煽动羽翼,即便惊了也逃不掉,身上是一道控住的灵力。

    老者把这一切尽收眼底,又印证了王林适才那般决绝的话。

    也许他真的能探进那处秘境。

    “若想窥探魂处,倒是有一地,在那若能请得守护者施展神通之力,便能定位你妻魂处。”

    “何处?”

    “虚空秘境。”

    “虚空秘境?”

    “如何才能抵达那里?”

    “此秘境不在朱雀星,而是朱雀星外一个虚空之处,要抵达那里,你得先有离开朱雀星的能力。”

    “离开朱雀星……”王林沉思片刻,“若能离开朱雀星,要如何才能去往虚空秘境?”

    老者摇摇头,“小家伙,即便你能离开朱雀星去往虚空秘境,可那唯有修仙之人方可抵达。”

    王林听出其中之意,落寞布满眸子,“我要带着她一起去,不能把她一个人丢在凡间。”

    老者惋惜:“凡人若是踏足,会受虚空法则界限。”

    “那会如何?”

    “肉身消散。”

    王林掌心握紧,眉眼凝紧。

    “朱雀星外向东八十万里,有一处桃林,桃林只是虚幻,渡过那就是虚空秘境的入口。”

    法则!

    王林从域外战场重返现世,也经历过界律法则的界限,可他也出去了,那虚无的法则想必也差不多。

    若能撑过法则的攻击,抵达秘境,便有可能得知李慕婉缺失的三魂流落何处。

    他只要想办法保住婉儿的肉身不在法则的界限下受到任何一丝伤害即可。

    “前辈可曾去过那里?”

    “这法则,对修仙之人可有影响?”

    老者摇头,“修仙之人通过虚无只需躲避虚空中生物的攻击即可,但是凡人要渡过此处,上万年来,也不曾有过。”

    这法则限定凡人通过秘境,王林攥紧拳头。

    “前辈为何要与在下说这些?”

    老者长啸,喝完最后一口茶,瞬息消失在小院里。

    直至院中没了旁人的气息,搂着李慕婉的手方才松开,蝴蝶上的灵力消散了,展翅飞到花丛里。

    李慕婉起身要去抓,又被王林带回怀里,他双臂紧紧环在胸前,一手抚在后背,一手护在脑后,面颊贴着她脸侧,眸底是望不尽的伤痛。

    他必要做出选择。

    呢喃道:“若寻不到三魂,百年后婉儿仍会离去,去那秘境还能有一线生机,我想试试。”

    忽地他又捧起李慕婉的脸,抵着她额间,眼含水光:“婉儿能理解我的,对吗?”

    “在那可能会有伤害婉儿的东西,可有我在,哪怕冒着元神消散的风险,我也不会让你伤及一丝一毫。”

    “婉儿,我们一同去虚空秘境,把你的魂找回来,好不好?”

    一滴泪落入李慕婉唇角,她抿唇尝到咸味,好奇地抬起眸,只见王林双眸落泪,面颊淌湿了,面色苦不堪言。

    她抬起手,也学着王林捧起他的脸,朝那泪珠轻点,吻在他眼眶,似在安慰他不要哭。

    “婉儿?”王林抓紧她手腕,哽咽道,“你听得懂对不对?”

    “你愿意去可对?”

    李慕婉睁大双眼茫然看着他,唇角总是泛着笑。

    王林内心触动,又把她禁锢在怀,自顾笑了一声,“婉儿曾说,我做什么都会支持我的,我又何必再问。”

    二人久久坐在桃花树下,王林靠在木椅上,李慕婉坐他右腿,背靠他前膛,腹部的大掌护在她腰肢,盈盈一握。

    夕阳打入小院,把草舍的茅草照的朦胧,白衣落了几片花瓣。

    远处山峰云霞满照,一行白鹭划过天际,李慕婉雀跃指着远处的景致,回头似叫王林一起看,王林下颚轻抵她肩头。

    “这叫落日。”他的声音很轻,轻得呼出的气弄痒了李慕婉。

    她缩着脖子往后靠,余晖照的人犯困,她一整日从清早醒来至黄昏,都未曾歇息,此刻乏得不行。

    随即调转方向,还是坐他腿间,双臂娴熟地挂在王林脖颈,软乎乎的便自己找了个舒适的姿势,靠在他怀里睡着了。

    王林打横抱起,把睡着的人放回矮榻。

    暮色来临,窗外微风卷起,他在床沿坐了大半个时辰,屋内彻底黑了。

    李慕婉醒来要吃晚食,他不舍地移开目光,起身点了烛火,屋内逐渐亮起,暖光打在柔和的轮廓上,呼吸清浅,发丝黏了几根在面颊,王林关了门往厨房去了。

    睡梦中的人听得厨房远远传来锅碗的碰撞声。

    床头的烛火轻摇,慢慢落入眼底,她擦着惺忪睡眼,屋内的暗逐渐清晰。

    李慕婉撑身巡视屋内,没有他的身影。

    她掀开了被褥起身下榻,蹬了绣花鞋,又推了门。

    廊下的灯笼被风搅得晃动,醒后的觉让人身上乏力,她拖着身子缓步从廊下走到厨房,王林的背影在灶前忙碌,一盏油灯被热气环绕。

    李慕婉无法出声,但知道与物借声,她敲了敲门框,王林回眸,长发披在宽松的中衣里。刚醒的她还不是那么精神,眼睛也是半睁的,未醒全。

    王林下意思扫了全身,怕她又未着鞋袜光脚出来。

    “婉儿醒了。”王林放下手中锅铲,挽起的袖口露出手臂缠的绷带。

    李慕婉把视线移到锅里,王林轻推了她出去,“饭一会儿就好,婉儿坐院里等等,厨房烟雾大,你莫要守在这。”

    入夜风凉,他褪下自己外袍裹上去,又带李慕婉坐好,方才回了厨房。

    吃过晚饭,王林给她擦洗了身子,重换下干净衣裳,又给她拿了本小人书,她便裹在被褥里乖乖的自己看。

    正屋内,王林上了香,跪在牌位前,“爹,娘,铁柱要带婉儿离开一阵,只有去了那儿,方能寻得婉儿的魂,孩儿一定会把她带回来的。”

    正屋内的香火燃尽,王林才回到寝屋,李慕婉早又换了姿势,躺着时把小人书举得高高的,双腿欢快的晃动,滑落的裤脚把白皙的小腿露出一半,小脸上的笑颜不断。

    木门开了,屏风后映着晃动的小脚丫,王林眉宇间的忧郁散去,朝屏风里踏步。

    身影压着烛火,走路带起的风摇着烛光,李慕婉的光被遮了些许,她仅仅扭头撇了一眼王林的身影,又落回书里。

    王林俯身,双臂撑着榻,“婉儿这么开心啊?”

    李慕婉放下书,双手捧起王林的脸,额前发半掩了他那双清澈的丹凤眼。李慕婉喜欢他一双眼睛,指尖撩开他的发,又垂回来。

    小脸似有不满,索性她仰头,双臂环过他脖颈借力,唇瓣轻触他眼眸,王林闭了眼。

    她喜欢的东西便会用嘴或者鼻尖去触碰,譬如她的衣裳,她的小像,还有王林日日采回来的花。

    连同王林,每回她做出这些举动时,便代表她的感情,她的情绪。

    她不会驻留太久,动作也是轻的,待她离开距离,王林便擒住她下颚,朝那唇瓣吻下去,探进去。

    这些年,他也只敢做到这一步,可她没学会回应,只是眨眨眼无辜地望着他,待他松开了,又会对他扬起笑意。

    王林心中五味杂陈,苦涩与酸甜混杂,他已然无法判断这是何种味道,伤痛中的施舍,苦中寻得些许乐,让他更是珍惜。

    给李慕婉重新盖了被褥,他再次落座妆台,把她的常用之物收好,路上或许能哄她用,打开最里边的妆匣,竟然还有隔层,王林无意探知,轻轻一按,隔板掉落,这才发觉,有一道微弱的阵法保护起来。

    里边是一张纸,折痕来看,是有些年岁了。

    这妆匣是李慕婉的,那么这纸?

    他朝矮榻的人瞧了一眼,见她侧了身,昏昏欲睡。

    王林摊开信纸,是熟悉的字迹。

    信纸上明显落了几滴泪的痕迹,应是他的婉儿落笔时染上的,再抚时,一角似还有红色血迹。

    落笔一半时,她咳了血,不慎蹭上去的,当时屋外听见他的脚步近了,蹭上血迹也没注意。

    “婉儿的信?”王林心口一震,目光湿润,入目显眼的三个字——与君书!

    王林小心翼翼触着上面的字,轻念,“夫君王林,见字如面……”

    今夕笔端所致,已是命尽之时。

    ……

    “愿君顺遂如意,清风明月,皆顾于你。”

    王林眼眶早已糊满泪水,她早就留下这封信,捏着信纸的人失声:“婉儿……”

    “婉儿,我好想你……”

    他在窗台立了许久,反复念着信中的字,感受她字里行间的情意与不舍,五脏六腑碎裂,痛苦难言。

    良久他收好信纸,坐于案前。

    李慕婉在矮榻上睡得安宁,小脸还枕着话本,轻微的呼声传入。

    王林蘸取笔墨,提信。

    ***

    《与妻书》

    吾妻婉儿,见字如晤。

    笔落思尔,心如刀绞,此书难启,笔未成字,泪已满纸。

    回信时,你已不再如从前。

    见你肉身魂魄怀中离散,犹如昨日,吾心如烬,魂魄不宁,余生在此,心死如灰,形神皆空。

    昔日共度之时,欢笑盈盈,尔我携手,漫步山水,情深意浓。谁料天道无情,夺走我爱。

    自尔离去,我如失魂,生死两隔,心中空寂,无人可依。

    尔为我之心,吾为尔之命。每每回想,吾却遗落此生,余生无依,魂魄欲断。若是能悔,何以不早些珍惜,岂料一切已成虚空。

    吾与天道屡次对抗,抢回尔之魂魄。天道如铁,命数难违,然吾心犹不甘。吾皆竭尽全力,所愿唯尔再生,重归我怀。

    多年感悟,重铸肉身,今与你同居小院,又憾魂魄不全,不能与我抚琴品酒,赏风花雪月。

    修魔海以命相护,我不敢受真情,是乃世仇缠身,忍痛割爱,各不相欠并非我本意。

    若早明悟有汝同行,又何惧风霜?

    云天宗但见你后,故人得以相见,吾心乱如麻,无以自控,才知情深入骨非我所能控。

    吾妻授我以爱,渡我烈阳,化我寒冰。

    你是世间最会爱人之人,偏我王林有负,让你百年苦守,蹉跎岁月。

    失我所爱,是天意弄人,可我不愿臣服天意。

    因果皆可舍,唯你最难舍。

    吾妻魂不归,修真杀戮不会止,踏征途,聚妻魂,乃我王林此生唯一夙愿。

    尔之魂魄,我愿为你再战千回,撕裂苍穹,舍命无悔,直至你再度苏醒。

    若此生不能复见,我一人独活,便如行尸走肉,形已存,心已亡。

    纵使天命难违,吾心愿,尔之魂魄能归,复生归来,吾定矢志不渝,誓为尔再争斗千回,誓死托得尔魂,重生尔心。

    命魂一事,吾自甘为局中人,动心一场,不问前尘,不追过往,不求来世,只求眼下,要与婉儿朝朝暮暮。

    百年前我能为父母尸山血海屠宿仇满城,今也能为吾妻,千山万水,刀山火海,闯秘境,抗法则,寻三魂七魄,让吾妻魂归肉身,与我逢春。

    吾妻婉儿,再等我一回,待你魂归,此后再不分离。

    夫君王林落笔。

    ***

    他将信和婚书,放入荷包,朝矮榻走去,李慕婉小脸挂笑,又不知做了什么美梦,王林朝她额心轻吻。

    当初写下这封信时,未曾想过哪日他能看见,那些自己离去后,在他身上的期许,早已在二人相处中,在每一次送别和迎接他归来,倾尽在一字一句的挂念和嘱咐里。

    微握的掌心抓着一角被褥,王林轻轻给她展开,将荷包放了进去,宠爱道:“这是我给婉儿的回信,我念给你听,待你魂全苏醒后,再自己看。”

    他的声音很轻,轻到扰不住她,似感到身侧的温度,她往前挪了挪,手指握紧了荷包,钻入他怀里又继续睡。

    王林的碎念在夜中断断续续,直到夜莺鸣啼声止,他抱着人缓缓入睡,梦里看见一抹身影,坐在水榭里,轻纱把她身躯遮住了。

    他冲破云雾想要去看清那张脸,却只能看见弹琴的背影,他在琴声里迷失,就这么过了整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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