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字

    她很快意识到什么,大惊,“前辈,你竟然识字?”

    竟然?什么叫竟然,祁昭被气笑,“难道我看起来和你一样,是个文盲吗?”

    “天哪。”小文盲盯着一双星星眼看她。

    祁昭心安理得地接受她的崇拜,“厉害吧?”

    景珩满脸惊叹,又伸手抱住她的腿,“前辈你这么厉害,能不能教我认字呀。”

    她说话时带着尾音,祁昭看到她一闪一闪的两只黑眼睛,“我为什么要教你认字?”一面说一面伸出两根手指捏住她脸上一块肉,祁昭忽地发现她已经不是初见时那副又干又瘦的样子了。

    “我很聪明的,教我可容易了。”景珩不停地歪缠她,“你教会我,我写文章夸你。”

    “你又不是什么文章名家,我要你夸我做什么。”

    “那我以后伺候你穿衣吃饭。”

    “你做的饭还是我教的呢。”

    “那,那......”景珩一时想不出别的理由。

    “不过。”祁昭话锋一转,“如果你能答应我一件事的话,我就教你读书。”

    “好。”景珩忙答应了。

    “这么爽快呀。”祁昭笑得灿烂,“我还没说是什么事呢。”

    “什么事都可以。”景珩目光单纯,声音软绵绵的,“前辈总不会害我的。”

    “是吗?”祁昭逗她,“那你认我做干娘,你叫我一声娘我就教你。”

    “你!”景珩面露震惊,不想她还惦记着这事,瞳孔皱缩一下,黑眸里映出笑得很开心的祁昭。

    真好玩。

    谁知,祁昭还没开心多久,小孩的两颗黑瞳一转,甜甜笑了,“干娘,一日为师,终身为母,我叫前辈一声干娘也是应该的。”

    笑意冻结在脸上,现在轮到祁昭震惊了,“你干嘛,真叫啊?”

    “是,君子岂有戏言。”景珩见她这样叫得更欢快了,“干娘,干娘,我叫你干娘了,你这下可以教我——呜呜。”

    脸上飞出一抹薄红,祁昭捂紧她的嘴,用眼神威胁她。景珩在她手下无辜地眨眨眼,“旮......凉?”

    干什么娘?祁昭抿了抿嘴,轻轻瞪她,“住嘴吧,再叫我就不教你认字了。”

    景珩点头如捣蒜,眼里的笑意若隐若现。

    烟花三月,落花如阵,暖风徐徐,光线轻柔落下,祁昭周身被镀上一层金光,从她嘴里念出的文字仿佛也有了温度,和春风一起吹到景珩心里。

    “化被草木,赖及万方。”

    “化被草木,赖及万方。”景珩悄悄挨近她,“这是在说神树吧。”

    “是呢。”祁昭翻页,“神器出世,女效才良。知过必改,得能莫忘......”

    教书的和读书的一起坐在高大的花树下,时不时卷起的风吹起一场花雨,展眼过了五日,景珩学字学得很快,之前孙秀华教的时候她只能断断续续的学,现在有了身体健康的老师,不消几天,她便学完了《千字文》。

    “这是第二本书——《繁文》。”景珩眼巴巴地递书过去,“你念过《繁文》吗,奶母只念过《千字文》,所以除了《千字文》之外的书我都没学过。”

    “《繁文》而已。”祁昭瞥她一眼,“我自然念过了。还有什么书,都拿来吧。”

    短暂的沉默,祁昭疑惑看去,景珩羞赧道,“......其实碎月殿只有这两本启蒙的书。”

    祁昭:“......”

    一个学会《千字文》和《繁文》的人,也不过是从文盲变成了半文盲而已,够什么用的,祁昭在心里叹一口气,“罢了,先学完这个再说。”

    反正燕国皇宫这么大,不可能没有书的。

    另祁昭惊奇的是,碎月殿里的文房四宝竟是齐全的,“这些东西都是我搬来时宫中按帝姬的规格一次性置办好的,奶母和我用不到,就收在了库房里。”

    蒙尘的库房里,是一个个垒好的箱笼,景珩抬手指指房梁,房梁很粗,角落上结着蛛网,一只灰扑扑的蜘蛛缩在那里,祁昭往前一步跳起来,就取下了房梁上的一串钥匙。

    钥匙不辨颜色,握住钥匙的手显出几道乌黑,一只小虫儿悄悄瞅准时机,从祁昭的手里飞出,“嗡嗡嗡——”

    祁昭盯着景珩,把自己的手展示给她看,景珩上道地取出怀里的手帕凑上去给她擦拭,又用手帕包裹着钥匙拿在手里。

    “殿里文具都是全的,但宫中书籍管制严格,只有那两本书还是幸姑离开前没带走的。”景珩弯腰打开一个小箱笼,看到里面完好的纸笔时松了口气。

    祁昭蹲下拿起一沓泛黄的纸摸摸,“纸是好的,就是时间久了点,不过不耽搁用。”

    她又看看毛笔和墨,毛笔倒好,墨却有几块裂开了,她心知肚明,一定是当初准备这些的宫人见七帝姬不受重视,拿了次等的墨搪塞,否则若真是上好的松烟墨,又怎会坏得这么快。

    手在里面翻翻捡捡,祁昭拾出一些用盒子装好,放到景珩怀里,“走吧,教你写字。”

    昨天景珩忙忙碌碌将正屋旁的西厢房收拾成书房了,月洞窗正对着书桌,书桌后一侧的墙上挂了张字画,另一边是个大书架,上头满满当当放了......两本书。

    宣纸铺好,祁昭在砚台里研墨,墨香丝丝缕缕透出,砚台里渐渐聚了一汪均匀的墨,景珩站在她身边,墨香和女鬼身上细闻才能闻到的雨水味混合在一起。

    景珩凑近了些,原来她身上的味道和下雨天一样,浅浅淡淡、不绝如缕,仿佛永远有一场雨落在她周身,雾蒙蒙地不让人看清她。

    “发什么呆呢?”祁昭狐疑地看她,“不会傻了吧,叫你好几次了都没反应。”

    “啊?没有没有。”景珩回过神来,心虚地低头坐下,却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心虚。

    找了根最细最短的毛笔递给景珩,祁昭握住她的手,将行笔的要领拆开来仔细讲解,手心里包裹着的手比自己小一圈,祁昭慢慢将它调整成正确的姿势。

    祁昭执笔蘸墨,要先给她示范一下,余光一瞥,却看到学生目光飘忽,不知在想什么,“你脸红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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