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马尔福会找我，但他没有，我们只是正常地工作交接，他正常地跟我说话，只是不再请我去吃饭。那些，我以为是暧昧的东西，现在看来，其实只是他在耍我。还好我没动心。

    那天罗齐尔接我下班，正好撞见马尔福。他竟然带着假笑跟他打了招呼：“罗齐尔，你竟然还没死？”

    “在你后面，马尔福。”亚历山大客气地说，拉起了我的手：“我们在忙，所以？”

    “真是甜蜜的一对。”马尔福虚情假意地说：“快去吧，你们这对小情侣，春宵苦短啊。”

    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肉麻？真是让我摸不着头脑。谈恋爱很好玩，就算是跟你不太喜欢的人——我也想对罗齐尔心动，只是我们真的不太熟，我是说，他对我已经很熟悉了，我对他还不太了解呢。他总是想亲我，接吻的时候，我唯一感觉到的就是喘不过气，上次我吻马尔福的时候——我可是心动的要命。而且，罗齐尔，一不小心，亲着亲着，他就会把手蹭进我的袍子里，我觉得好奇怪。

    我不喜欢他，我意识到，但是跟他提分手真是个大难题。又一天我唉声叹气地走进马尔福的办公室，他终于受不了地把拿着的一沓文件扔在桌子上，啪嗒一声让我抬头看他。

    “得了，拉娜！”他又开始喊我的教名，他趾高气昂地叠着那双长腿，很不满地看着我：“告诉我我做错了什么，让你当着我的面叹气？”

    一看到他的脸，我就想起那次他在对角巷用拳头揍了罗齐尔的脸。

    “没什么，马尔福。”我心不在焉地说：“你给不了我什么帮助。”

    “罗齐尔是吧？你的小男友怎么了？”他不耐烦地问我。

    这么明显吗？我惊讶地抬头看他，只能看到他那张因为生气显得十分生动的脸，我支支吾吾说不出。他却干笑两声：“拉娜，该不是罗齐尔那方面不行吧？这我还真帮不了你。”

    我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他说话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粗鲁了？他的青春期早该过了吧，还是说，直到十八岁，他才到青春期？“马尔福，你真是说不出什么好话。”

    “你干的也不是人事啊。”他站起身，懒洋洋地走过来，低头和我对视，太近了，我想。他那灰眼睛打量着我，随后他抬起手拨弄了一下我的头发：“随随便便就谈恋爱了，你还真是——”

    气氛有点紧张，我忍不住向后靠了一下，看到我的抵触，他一瞬间闪过一丝受伤的神情。他，也学着我后退一步，这下我们的距离算是正常社交距离了。他似乎在斟酌自己的字眼：“唉，我不是那个意思。罗齐尔欺负你你就告诉我——我们是朋友吧？”

    我谨慎地点点头。

    “那这周末去吃饭吗？”他耸耸肩，表现的好像随口提出一个邀请一样：“或者我去你家，咱们看点麻瓜电影——你和罗齐尔没有约吧？”

    我摇摇头，说：“周末可以。”

    他不耐烦地挥挥手：“行了，我要睡午觉了。走时候把门关上，可别偷窥我，我的好朋友。”

    马尔福太奇怪了，我要搞清楚他到底在做什么。

    我推掉跟罗齐尔的约会，骗他说我要去奥地利一趟，有点东西忘记拿。他点点头，理解地说：“那拉娜，下次见。”

    我其实有点愧疚，我对他撒谎了。跟他挥挥手，我幻影移形走掉了——而马尔福正坐在我家沙发上，吃着我在楼下街区买的爆米花。

    看到我来了，他把爆米花放在桌子上，嫌弃地对我说：“麻瓜食品。”

    “别装了，马尔福。”我鄙夷地看着他：“我知道你喜欢吃甜的。”

    “哈哈。”他假笑两声，往旁边挪了挪，拍了拍空出来的位置：“这里，拉娜。”

    我有点迟疑，我该跟他凑的那么近吗，我有男朋友了。这到底正不正确？

    “想什么呢？我对你没兴趣。”他嗤笑一声，看透了我：“朋·友，哼？”

    好吧，这下算我想多了。我不情愿地走过去坐下，跟你的上司共处一室，看麻瓜电影，而他还是个马尔福。我咂舌：“你爸爸知道会杀了我的，让你看麻瓜电影。”

    “我不得不说，我还挺喜欢看的。”他把双臂枕在脑袋后面，摆了个舒服的姿势：“自从伏地魔——”说这个名字的时候，他不自然地停顿了一下：“离开之后，我就随心所欲了。谁也不知道你会什么时候死掉。”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特别是你全家都被他威胁的时候。那段日子真是糟透了。”

    今天要看的是雨中曲，似乎是一部很出名的爱情喜剧，我把光盘插进CD机里，按下了播放键，这是他第一次提到自己的六年级。

    “那你为什么会变成食死徒？”我小心翼翼地问他。

    “五年级的时候我爸爸失败了，那些预言球。”他说，装作很平淡的语气，但是他不擅长撒谎：“那些事你应该都听说了，毕竟是波特做过的，救世之星。”他讽刺地说：“他一辈子都出尽了风头。”

    “嗯，估计他要被写进魔法史里。”我用一种夸张的，如同演出报幕般的语调说：“让我们敬请期待。”

    电影已经开始演了，三个穿着类似胶皮材质的衣服的人在雨中跳起舞来，颇有古典乐质感的流行歌曲——五十年代流行，麻瓜的音乐真是神奇。

    “伏地魔派给我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刺杀邓布利多，为了我爸爸搞砸的一切。”

    “我们都知道，邓布利多现在还活着。”

    “他把我爸妈扣押起来，我那个姨妈教我大脑封闭术，如果我做不好，就对我用不可饶恕咒。”他转过头，略带恐惧地看我一眼：“三大不可饶恕咒，她对我用钻心剜骨。”

    我说不出话来，我不知道该怎么反应。波特他们三个人，有人被用过钻心剜骨吗，赫敏格兰杰也许。那……一定很恐怖。

    在德拉科灰色的眼睛里，我看到我自己，带着恐惧的神色。他，侧身向我，把衬衫搭扣解开，袖子向上褪，露出那个黑魔标记，深灰色的，深深刻在皮肤里的痕迹。过了这么多年，仍然没有褪色。

    “我试过很多方法除掉它，没有一样奏效。”马尔福颤抖着说：“这是烙印，他——永远掌管我。我不敢在人多的地方露出这块皮肤。”

    我看到他的手臂内侧有白色的疤瘌，那是增生——受伤之后又愈合的痕迹。他伤害过自己，不止一次。

    “我……我很抱歉。”我说：“我看出来你六年级的时候状态不对劲，但是我跟踪你、对你表白，对不起。”

    他把袖子放回去，扣好。他说：“其实我还有点感谢你。”

    “为什么？”我脱口而出。

    “你给我的那个金色飞贼，实在是很浪漫。第一次有女生送我金色飞贼。让我感觉一切都回到了六年级之前，高尔、克拉布、潘西，上学的时候，和他们凑在一起还挺开心的。”

    别露出那种受伤的神色。我忍不住摸了摸他金色的头发，柔软、冰凉，和我想的一样。

    “虽然，你差点杀了我。”我补充：“没杀掉邓布利多，却杀了同年级的女生——如果真是那样，你一定会永远记住我，曾经我是这么想的。”

    “而你做到了。”他说，带着一副脆弱的神色。他可真迷人，我想，凑上前去，情不自禁地吻了他。

    等我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时候，电影几乎已经结束了。马尔福正扣着我的后脑勺加深这个吻。这次，他终于会闭眼睛了。在这个错误的时机发现他可能喜欢我——我推开他。

    “呃，我在和罗齐尔谈恋爱。”我还没反应过来，脸颊很烫，睁开眼睛的时候，我仔细看了马尔福，他——竟然把衬衫扣子解开了一半。

    “别让他知道不就得了。”马尔福说：“别这么保守，拉娜，你想要我。”

    他用这种轻浮的语气说话的时候，一下子让我清醒了。我猛地站起身，把CD机按开，拿出碟片。背景音戛然而止，气氛变得凝滞。马尔福看着我，抿了抿嘴唇。

    “呃，我想说，我一直在追你——你没发现吗？”

    “别开玩笑了，我以为你只是耍我。”我冷淡地说，抓起沙发上的素面袍子套在自己身上。

    “我喜欢你。”他说：“我还特意带你去见了我妈妈，如果你愿意的话，随时能和我谈恋爱。”

    这时候说真心话，不是吧？我大喊：“既然你喜欢我，为什么一开始不说？”

    “呃，我以为你能看出来。”他说：“七年级的时候，我其实还没心情谈恋爱，你懂吧。后来我发现我喜欢你。”

    “不，马尔福。”我坚定地说：“我宁愿明天就和罗齐尔结婚。我不会和你这种恃势凌人的人在一起。我觉得，你还是在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