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试

    闹钟的指针已经走到了六点四十五分,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在地板上投下一道金线。

    叶讌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嘴角还挂着一丝可疑的晶莹水珠,完全沉浸在美梦中。

    随着“砰”的一声,房门被暴力推开,撞在墙上发出一声巨响。

    叶冉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床前,一把掀开被子。

    十月的清晨已经带着凉意,冷空气瞬间侵袭了叶讌只穿着短裤的身体。

    “嘶~”

    叶讌像只受惊的虾米一样蜷缩起来,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就是自家老姐嫌弃的表情。

    叶讌不满的哼唧了一下,嘟囔着翻了个身,像只慵懒的猫一样伸展四肢,又往被窝里钻,“干嘛啊?让我再睡会,啊——”

    叶冉看着不自觉撒娇的弟弟有些好笑,但面上还是冷着脸:“再不起?就是你班主任来叫了。”

    叶讌还是满脑子浆糊,吧唧着嘴翻了个身用被子把脸蒙上:“他叫我干啥玩意?走开别乱我……”

    叶冉一整个气笑:“别说你姐我没叫你啊!一会你进不了考场可别哭。”

    说罢转身就走没有一丝的留恋,直到听见“砰”的一声,叶讌当机的大脑才重新启动,但日蒙劲还没完全过去,不完全开机的大脑对这段信息处理的过分缓慢。

    像是抓住关键词般,叶讌忽然惊醒,猛的从床上弹起来。

    “卧槽,今天考试了一下!!”

    他一个鲤鱼打挺跳下床,手忙脚乱地套上校服,连袜子都穿反了。冲进卫生间胡乱抹了把脸,牙刷在嘴里捅了两下就算完事。

    镜子里的少年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活像被雷劈过的稻草堆。

    叶冉靠在门边惬意的啃着苹果,看着奔如风的老弟,一阵嘲笑,不忘在后边儿说风凉话:“哟,少爷醒了!来吃饭呀!”

    叶讌顾不得和叶冉斗嘴,匆忙之中瞪了她一眼,随手抓了几个包子就冲出了屋门,转眼之间就消失在院中。

    十月的晨风带着丝丝凉意,叶讌一边蹬着自行车一边狼吞虎咽地解决早餐。

    包子皮被风吹得发硬,肉馅早就凉了,但他顾不得那么多。

    平时十分钟的路程,他硬是用了不到六分钟就骑完了大半。

    叶讌暗自庆幸道:“还好,还好应该还来得及……”

    但还没过几秒,离学校只有八百左右时,叶讌忽然听见耳边传来一阵尖锐爆鸣。

    “那个骑自行车的同学给我站住!!”

    声音过于尖锐,想忽视都很难,叶讌不由得放慢了脚步,想看看是个怎么回事。

    哪知随着自行车的缓缓停下,叶讌本来还在乐呵呵的准备看乐子时,一个秃头小老头儿冲了上来。

    随着那个小老头儿越来越近,叶讌察觉出一丝不对。

    啊,不,等会儿!叶讌忽然感觉那个小老头儿愈加眼熟,叶讌眯着眼睛仔细扫视了一下。

    “卧槽!”叶讌顿时虎躯一震,立刻化身职业自行车手,双腿像装了马达一样疯狂蹬踏。风在耳边呼啸,书包在背后颠得砰砰响,发狠了般的蹬车。

    刘月那颗标志性的光头在晨光下闪闪发亮,活像个移动的灯泡。

    叶讌死命向前蹬着车,根本不敢扭头,真正的速度与激情上演。

    小老头儿不知从哪儿掏出来一个大喇叭:“前面那个同学束手就擒!不要做无谓的反抗!站住!哪个班儿的?班主任是谁?!为什么不戴头盔?!!”

    叶讌全然不闻,只是一味的蹬车,刘月的声音伴随着喇叭的电音在耳畔围绕,如同催命符般。

    叶讌哪敢停下,一个急转弯拐进学校旁边的小巷。

    他气喘吁吁地把车往墙边一靠,心脏跳得快要冲出胸腔。听着远处渐渐逼近的怒吼声,他当机立断——翻墙!

    叶讌心中无限咆哮:这是什么鬼运气?!碰上查头盔的!这还不算绝,最绝的竟然是卤蛋!!!

    叶讌后退几步,一个助跑轻松翻上墙头。墙上的爬山虎被他扯掉一大片,但他顾不得那么多了。

    刚落地,就听见墙外刘主任气急败坏的声音:“小兔崽子跑得还挺快!有本事别让我逮到你!”

    叶讌吐吐舌头,心想谁理你。

    贴着墙听了会,确认刘月确实走后,叶讌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还好还好,辛亏哥身手不凡,要是被卤蛋逮着了,老赵绝对得把我皮扒了。”

    正自言自语中时,一道声音在耳畔响起。

    “叶讌?”

    一个清冷的声音突然在背后响起,吓得叶讌差点灵魂出窍。

    他僵硬地转过身,只见学生会谈渚正一脸疑惑地看着他,胳膊上学生会特有的红袖章在阳光下格外醒目。

    叶讌一惊,小声嘀咕着:“操,不会这么背吧?”

    叶讌搓了把脸正要上前解释,哪知谈渚先开了口。

    谈渚微微皱眉,目光在他凌乱的校服上扫过,最后定格在他沾满墙灰的裤子上:“快考试了,你为什么还不进考场?”

    见谈渚不是兴师问罪后,叶讌长舒了一口气,也没主动说刚才的事,而是上前一步搭着谈渚的肩挂着休息:“正准备走嘞。”

    谈渚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一怔,耳尖微微泛红。

    他能闻到叶讌身上淡淡的薄荷牙膏味,混合着晨跑后的阳光气息。

    轻咳一声掩饰自己失态:“赶紧走吧,马上就要开考了。”

    听谈渚这么一说,叶讌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一回事儿。

    叶讌顿时慌张起来,撒丫子就跑:“那个先不说了啊,拜拜,拜拜。”

    看着叶讌飞奔而去的背影,谈渚不自觉地摸了摸刚才被触碰的肩膀,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忽然叶讌远去的背影停住,谈渚立马放下自己搭在肩上的手,心虚的望去。

    只见叶讌一脸羞涩的扭过头,腼腆开口道:“那个……亲你知道我在哪个考场不?”

    谈渚无奈的笑了一下,把手中一早就抄好的考试信息递了过去。

    叶讌原本是没报太大希望的,但看见纸条的那一刻,叶讌一整个喜出望外:“谈渚你就是我唯一的真神!”

    叶讌激动得差点给他一个熊抱,但看到对方略显僵硬的表情又讪讪地收回手。

    考场里,叶讌瘫在座位上像条没有理想咸鱼。

    七天的假期他一个字都没看,现在做题全靠肌肉记忆和玄学。

    语文试卷上的古文翻译题看得他头晕眼花,那些之乎者也的句子在他眼前蹦迪。

    叶讌咬着笔杆苦思冥想,最后大笔一挥写下连自己看完都想笑的答案。

    渐渐叶讌连装都不带装,直接开始神游。

    不知为何谈渚的身影开始在脑海中浮现,叶讌不由得开始发愁,反正是丝毫不担心自己。

    当最后一科结束铃声响起时,叶讌如释重负地长叹一声,感觉自己重获新生。

    他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关节发出愉悦的"咔咔"声。

    叶讌一出考场就感觉到了一些不舒服。

    早上没好好吃饭,加之中午天气有些燥热,夏暑没有完全退去,叶讌的午饭也是敷衍了事,现在后遗症涌上好来。

    叶讌只感觉一阵头蒙眼花 ,整个世界都天旋地转起来。

    叶讌强忍着不适,想起教室课桌里的储备粮,奋力向教室挪去。

    正巧同班的韩彬也在这附近,一眼看见叶讌,一个箭步上前。

    “叶哥!晚上开黑来不!”

    叶讌一整个大无语,翻了个白眼:“明天还有一天考试呢大哥。”

    “明日愁来明日愁嘛!”韩彬满不在乎地摆摆手,一蹦一跳地下了楼 。

    叶讌本想让韩彬帮自己搭把手,哪想到那小子跑的比涂子还快,转眼就没了人,叶讌一整个绝望。

    也不能怪韩彬没看出叶讌的异样,平时叶讌在学校一整个咸鱼样,干啥都带着淡淡的死感,再加上韩彬是个大老粗,哪像女孩子们般心细。

    很不巧,这一路除了韩彬叶讌没有在遇上一个相熟的人,有认识的但都是女孩子,又不好意思麻烦人家。

    正当叶讌都有些绝望时,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

    只见谈渚紧皱着眉快步上前扶住叶讌,不知道他刚才干了些什么,现在气息混乱,不似平时的仪表堂堂。

    谈渚看着眼前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叶讌,不由生气,冷着脸把手中的巧克力递了过去:“吃。”

    叶讌看见突然伸到面前的巧克力,有一丝惊讶,蔫蔫儿的转头看去,看清是谈渚后冲他一笑,颤颤巍巍的抬起手接过来,扔到嘴中。

    谈渚扶着叶讌向班中移动,叶讌趴在桌子上一整个无力,但嘴上依旧不老实嘀嘀咕咕的说着话,丝毫没有以前和谈渚针锋相对的样子,好似两人亲密无间。

    谈渚皱着眉看着叶讌,一声不吭的听着叶讌念叨。

    什么救命之恩定当涌泉相报,什么大善人,大好人……

    离放学还有半个小时,没有老师在,教室里热闹得像菜市场,同学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对答案。许晓站在讲台上扯着嗓子徒劳地维持秩序:"安静!"

    但刚考完试大家都十分兴奋,谁也没理苦命班长。

    许晓一整个大无语,直接开大,一口地道的方言。

    “安静,安静,都别吵吵了,还有明天一天呢这兴奋干啥?都考好啦?!”

    宛如一盆冷水浇醒了同学们,台下爆发出阵阵哀嚎。

    韩彬哭丧着脸:“班长,你就不能不说吗?明天的事儿明天再说,现在先乐一下嘛。”

    许晓直接赏白眼儿:“闭嘴闭嘴!”

    见班长发飙后,班中稍微安分了点。

    叶讌完全依附置身事外,摊在桌子上,恢复体力。

    “考的怎么样?”

    这句话如同催命符般唤醒了沉默中的叶讌,叶讌顿时蔫儿了吧唧的抬头望去:“呵呵。”

    绕是谈渚也不能从这简短的呵呵两声,猜出叶讌现在的想法,思考半晌后:“晚上回家好好休息。”

    叶讌嗯了一声,像是想起什么,爬起来问道:“你呢?”

    谈渚稍稍沉思了一下:“应该还好吧?”

    叶讌听见这带着疑问的语气,一脸复杂的看了一眼谈渚,安慰到:“没事的,没事的。”

    谈渚看着叶讌一幅我懂你,不用再嘴硬的表情,不由失笑,但没有过多解释。

    到了放学点儿后,叶讌已经痊愈,完全看不出刚才欲昏倒的模样,和谈渚说拜拜后。

    叶讌哼着小曲进了放车的巷中。

    然而当他来到早上停车的小巷时,整个人都石化了——他的小破车不见了!

    叶讌难以置信的爆发出尖锐爆鸣:“老子车呢?!”

    只见原本放车的那个地空荡荡的一片,而小破车儿不翼而飞。

    叶讌不敢置信的揉了揉眼睛,再度望去,一次,两次……

    车子依旧没有出现,叶讌站在原地沉默。

    黄昏把他的影子拉的长长的,显得格外孤寂。

    沉默半晌后,叶讌缓缓抬起了头,一丝清泪从脸庞划过。

    叶讌抬手抹去眼边的泪珠,思索半天叶讌只想到一个可能。

    天杀的卤蛋!去他丫的,找不到人,拿车撒气!

    一想到现在自己的车和其他被没收的车一样在政教处相依为命,叶讌就感觉自己的命好苦啊。

    叶讌嘴角微微抽搐,暗淡的走出了巷子,哀叹命运的不公。

    忽然前方十二点钟方向一个身影引起叶讌的注意。

    叶讌昏暗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叶讌快步上前,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叫:“谈渚!”

    那道身影缓缓停下,谈渚向这边看了过来,看见向自己飞奔而来的叶讌有一丝的错愕。

    叶讌站在谈渚面前大喘着气,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可以捎我一程吗?我的车那边儿出了点状况。”

    谈渚看着叶讌,想起今天早上的事,脑海中瞬间有了答案。

    理清事情经过后,谈渚强忍着笑意:“上车吧。”

    听见谈渚这么爽快的就答应了,叶讌有一丝惊讶。

    “大恩不言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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