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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风过无声,光落肩头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落在床头的相册上。相册的封皮有些发旧,翻开的地方露出几张泛黄的照片。妻子正在厨房里忙着做饭,锅里隐约传来汤水翻滚的声音。客厅里,22岁的儿子正低头摆弄着自己的手机,一边刷着屏幕一边哼着歌。

    我靠在床头,看着这一切,心里涌上一种说不出的满足感。这些年来,我一直觉得亏欠他们很多,可他们却从未让我觉得自己是个失败的人。

    “爸,吃水果吗?”儿子忽然抬起头,手里拿着一盘切好的苹果。

    “放那儿吧。”我笑了笑,看着他,心里有些复杂。22岁,他比我当年强太多了,大学即将毕业,正在准备考研。他的路我未曾走过,我甚至不知道大学校园是什么样子。但他的每一步,都让我觉得踏实。

    “阿羽,你药吃了吗?”厨房里传来妻子的声音,她还是这么喜欢管着我。

    “吃了吃了,刚吃完。”我赶忙回了一句。

    不一会儿,她端着一碗热汤走了出来,放到我的床头,皱着眉道:“你少骗我,碗都没动过。你啊,别想着拖着不吃,身体是咱们全家的事,不是你一个人的。”

    我点了点头,接过汤慢慢喝了起来。她的话总是这样,不容辩驳,却让我心里一阵温暖。

    眼前的热汤让我想起小时候在外婆家的那段日子。

    那时候,家里只有一张矮矮的饭桌,每到饭点,外婆就端上一碗稀粥和几个窝窝头。有一次,我忍不住问外婆:“外婆,你怎么总吃那么少?是不是饭不够?”

    她笑着摆摆手:“外婆牙不好,吃多了不消化,给你多吃点,长高高。”

    我低头看着她碗里的稀粥,心里酸得不行。那个时候,家里的情况我并不完全懂,但我知道,外婆把最好的留给了我。

    而我的父母,那个家,却从未让我感到温暖。

    “爸,你小时候是不是经常和爷爷奶奶住啊?”儿子忽然问了一句,眼睛里透着好奇。

    我怔了一下,放下手里的碗,轻轻叹了口气:“嗯,是和外公外婆住的。你爷爷奶奶……那个时候没空管我。”

    他的眉头微微皱起,但没再追问。我抬眼看了看他,心里却开始回忆起那段破碎的童年。

    ——记忆中的父母

    那是我八岁的时候,父母刚刚离婚。那一天,父亲站在门口,背着行李箱,看都没看我一眼。他只留下了一句话:“以后听你妈的话,我有自己的生活。”

    而母亲,没过多久也带着自己的行李走了。临走前,她蹲下来摸了摸我的头,说:“羽儿,妈过几天回来接你啊。”可我清楚,那句话只是安慰而已。

    后来,她没有回来,父亲也从来没有联系过我。我被丢在外公外婆的家里,仿佛成了多余的人。

    而现在的我,却看着自己的儿子,心中满是安慰。他从小到大,我从未让他受过这样的委屈。他有母亲的爱护,有父亲的陪伴,也有着完整的家。这一切虽然来得艰难,但却弥足珍贵。

    “对了,爸,”儿子忽然开口,“周末学校有校友招聘会,我准备去看看机会。”

    “好啊,去吧,多了解了解。”我点了点头,忽然想起自己年轻时候的样子。

    23岁的时候,我正在工厂的流水线上一刻不停地忙碌。每天机械般的操作、重复的劳动压得我喘不过气来,但那是我唯一的生路。

    而他,22岁,正坐在干净温暖的家里,计划着未来。那一刻,我的心里生出一种说不出的成就感。他的每一步都比我走得更好,而我最大的希望,就是他能走得更远。

    吃晚饭的时候,妻子又提起了下周带我去医院复查的事。

    “我觉得没必要了,”我低声说,“病情也没多大变化,花那么多钱,还是给孩子留着吧。”

    她一听,顿时放下筷子,脸色也冷了下来:“阿羽,你不为自己想,也得为我和孩子想。你这样拖着,病好了怎么办,病没好又怎么办?你想过没有?”

    我低头不说话。她的话每一句都在理,而我却无法反驳。她为这个家付出了太多,我却连让她安心的能力都没有。

    她见我沉默,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了一些:“我是你的妻子,也是孩子的妈。你要是不好了,我们母子俩怎么办?”

    听到这话,我心里一阵刺痛,却也被她的坚持打动了。我点了点头:“行,我去。”

    她露出了一丝笑意:“这就对了。”

    那一刻,我明白,我这一生虽然艰难,但因为她和孩子,我的晚年仍然温暖而幸福。儿子去学校实习的第三天,家里安静了许多。吃完早饭后,妻子一边收拾碗筷,一边抱怨着:“这小子,前几天还撒娇让我给他熬汤,现在人都不见了。”

    我笑了笑,靠在沙发上看着窗外:“年轻人嘛,忙点好,总比像我年轻时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强。”

    她停下手里的活,看了我一眼:“你怎么又提以前的事了?那些都过去了,现在日子挺好,不用总往回想。”

    我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但心里却忍不住又想起小时候的那些日子。

    那时候,我才九岁,正是别人无忧无虑的年纪,可我却每天都在经历着不安与争吵。

    “你就是个废物!连份稳定的工作都找不到!”

    “废物?我看你才是整天就知道花钱的米虫!”

    父母吵架的时候,总是不管我在不在场。他们的声音像刀一样扎在我心里,让我浑身发抖。我躲在桌子下面,抱着膝盖,低声抽泣。每当这个时候,我都希望他们能注意到我的存在,哪怕只是轻声问一句:“羽儿,你怕不怕?”但他们的目光从未落在我身上。

    终于有一天,他们的争吵变成了分道扬镳。父亲收拾行李离开了家,母亲也几天后丢下我,拖着自己的行李离开了。她临走时只丢下一句:“去找你外婆吧,她能照顾你。”

    我站在家门口,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那一刻,我明白了,我的家没有了,而我自己,也像被人遗弃了一样。

    现在回想起来,那种感觉仍然深刻得让我窒息。那时候,我多么羡慕同学们在课间提起他们的爸妈,说妈妈给他们买了新衣服,爸爸陪他们去爬山。可这些事情,在我身上,从未发生过。

    外婆的院子里有一棵柿子树,每到秋天,树上的果子就挂满了枝头。搬到外婆家住的第一天,我站在院子里,盯着那些柿子,心里却没有丝毫兴奋。我问外婆:“外婆,我妈什么时候回来接我?”

    外婆愣了一下,随后叹了口气:“孩子,妈有她的事要忙,暂时顾不上你。你在外婆这儿住着,外婆会对你好。”

    我点点头,努力装出听话的样子。但到了晚上,我一个人躺在床上时,眼泪还是止不住地流了出来。我不敢哭出声音,怕吵醒外公外婆,只能咬着被子小声抽泣。

    后来,我渐渐习惯了和外公外婆一起生活。外公是个木匠,他总是早出晚归,做些椅子、桌子之类的家具。有一次,他在家里做了一把小椅子,我好奇地凑过去看。他笑着摸了摸我的头,说:“小羽,来,帮外公磨磨这块木头。”

    我接过砂纸,学着他的样子,用力地磨了起来。那天,我的手磨得通红,最后还起了几个水泡。外婆看到了,心疼得不得了:“怎么这么不小心?这么小的孩子,哪能让他做这些活儿!”

    但外公却不以为然:“这孩子迟早要学会靠自己,吃点苦没坏处。”

    听着他们的对话,我低头看着自己那双红肿的手,心里既委屈又倔强。那晚,我偷偷哭了一会儿,但第二天,手上的水泡刚好,我又跑去帮外公干活了。外婆笑着说我是个“犟孩子”。

    想到这些,我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沙发对面的妻子察觉到了,停下手里的拖布问我:“你笑什么呢?”

    “没什么,就是想起小时候的事了。”我把目光从窗外收回来,看着她,“有时候想想,要不是外公外婆,我可能真长不大。”

    “那是,他们把你拉扯大,不容易。”她点点头,又接着干起活来。

    23岁那年,我遇到了她。那时的我正在工地上搬砖,日子过得紧巴巴的,手里连存款都没有,更别说买房买车了。而她,比我大两岁,刚刚经历了一段失败的婚姻,脸上总是带着一种说不出的疲惫。

    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一个朋友的聚会上。别人都在喝酒聊天,只有我们两个坐在角落里,一个低头抽烟,一个默默喝茶。后来,她开口问我:“你怎么不和他们一起?”

    我笑了笑,回道:“不喜欢喝酒,没什么意思。”

    她点点头,又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突然问:“你结过婚吗?”

    “没有。”我如实回答,“家里情况不太好,也没心思谈。”

    她抬头看了我一眼,似乎是因为这句话产生了些许共鸣。那天晚上,我们聊了很多,从各自的童年到对未来的看法。后来,我们没有经历什么浪漫的追求,也没有花时间谈恋爱,只是很简单地决定在一起。她说:“反正我也不打算再找了,要不咱们凑合过吧。”

    “好啊。”我笑着答应了。

    第二天,我们就去了民政局领了结婚证。没有婚宴,也没有婚纱照,只是她出钱带我去了一趟三亚,说:“就当是旅行结婚了。”

    “阿羽!”妻子的喊声把我拉回现实。我回过神,看见她站在厨房门口,手里端着一盘热腾腾的包子:“别坐着了,过来吃点东西。”

    “来了!”我应了一声,撑着沙发慢慢站起来,走到餐桌前坐下。她递过来一碗粥,顺便皱着眉提醒我:“记得吃药,别偷懒。”

    我笑着点点头,看着她忙碌的身影,心里一阵温暖。

    吃完饭后,我靠在椅子上,忍不住问她:“你说,咱们家现在挺好的吧?”

    “怎么突然问这个?”她奇怪地看着我,“当然好了,怎么,你不觉得?”

    我摇摇头:“觉得好,只是……有时候想想,我小时候从没想过自己会有一个家,能过上这样的日子。”

    她的目光柔和了下来:“你小时候的那些事,不会再发生了。咱们现在有家,有孩子,一切都挺好的。”

    我点点头,心里却忍不住想着:是啊,我小时候没有家,可现在,我终是成了家。阳光透过窗帘照进来,我半躺在沙发上,听着妻子在厨房里洗碗的声音。这样的日子看似平淡无奇,却是我曾经从未奢望过的幸福。今天是周末,儿子还没起床,屋里安静得能听见钟表滴答的声音。我闭上眼睛,脑海中却浮现出那些埋藏在记忆深处的片段——那些与妻子一起走过的琐碎而沉重的日子。

    那天的聚会是我工友硬拉我去的,说是“帮你认识认识人”。坐在人群中的我,始终觉得自己像个局外人,无法融入那些大声喧哗的玩笑话里。直到她进来的那一刻,我下意识地抬起了头。

    她穿了一件简单的黑色长裙,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看起来有些憔悴,却让人不忍移开目光。后来我们聊了起来,我才知道,她刚结束了一段失败的婚姻,生活也过得一团糟。

    “你不觉得人生很无聊吗?”她的语气中带着疲惫和一丝嘲弄,“努力了半天,到头来还是一场空。”

    我愣了一下,不知道怎么接话。她看着我的表情,笑了:“你不懂吧?”

    “我懂。”我低声回答。然后,我告诉了她我的故事:父母离异,童年孤独,初中辍学后辗转各地的日子。说着说着,我发现她在安静地听,眼神里多了一些复杂的情绪。

    那天晚上,她递给我一支烟,我们在天台上坐到深夜。她突然问我:“你觉得结婚是为了什么?”

    “我不知道。”我答得很坦白,“可能是为了不再孤单吧。”

    她笑了一下:“也许吧。”

    第二天,我们去领了结婚证。没有求婚,也没有婚纱照,一切都简单得让人觉得荒唐。可在那一刻,我却觉得无比踏实。

    婚后的日子并不容易。她的上一段婚姻带给了她很多心理上的创伤,而我的家庭背景让我们都缺乏对“家”的概念。我们俩像是两个孤独的旅人,试图在彼此身上找到依靠。

    刚结婚那会儿,我们住在城郊的一间小出租屋里,屋子老旧,连下水道都经常堵。冬天漏风,夏天闷热,每次洗澡时,热水器总是时不时断掉。

    有一次,她半夜醒来发现漏雨,天花板的水滴在她额头上。她一边用盆接水一边埋怨:“你这婚结得可真划算,既没婚纱照,又没婚礼,连个好屋子都没有。”

    我站在一旁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低着头,觉得自己特别没用。她似乎看出了我的窘迫,突然扑哧笑了:“逗你呢,快找个塑料布把漏的地方遮住吧。”

    后来,那种连房租都要精打细算的日子成了我们的常态。她会嘲笑我“比老太太还抠门”,可转过头又会为了我吃得更好多跑几家菜市场。

    结婚第二年,她怀孕了。那段时间,我们过得尤为艰难。她辞掉了工作,我也只能靠在工地的搬砖收入维持家用。临近生产时,她的情绪变得很不稳定,总是说一些丧气话:“要不是怀了这个孩子,我真的不知道这辈子还有什么意义。”

    听到这话,我心里难受,却不知怎么安慰她。那天晚上,我摸着她隆起的肚子,小声说:“这孩子会是咱们俩新的开始。”

    她没有回应,但眼角有泪水滑了下来。

    孩子出生后,她变了许多。从原本对生活的无奈到后来对家庭的投入,我亲眼见证了她从一个疲惫的女人,变成了一个坚韧的母亲。孩子半夜哭闹的时候,她总是第一时间抱起来哄;生病时,她一夜都不合眼;我想帮忙时,她却总是说:“你工作辛苦,我来吧。”

    她的坚持与付出,让我想起了我的父母。

    小时候,每当我生病发烧的时候,父亲总是说:“别那么娇气,吃点药睡一觉就好了。”而母亲,更多的时候则是借口“工作忙”把我推给外婆。

    有一次,发烧到39度的我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听见外婆打电话让母亲回来送我去医院。可电话那头传来的却是:“我在开会,没空。”

    那是我第一次明白,有些爱是无法强求的。

    而她呢?她总是把孩子的一切放在第一位。有一次,儿子学校组织郊游,她特意请假去给他做便当,还早上五点就起床给他蒸蛋糕。

    “你不用这么麻烦吧,小孩子随便吃点就行。”我看着她忙碌的身影,忍不住说。

    她回头瞪了我一眼:“你懂什么?这是他长大后回忆里的小幸福。”

    她的话让我愣住了。小时候,我的便当永远是外婆匆匆蒸的馒头,有时候甚至连馒头都没有,只有咸菜。或许,正是因为这样,我才格外感激她的用心。

    时间过得飞快,儿子很快就上了大学。大二的时候,他回来跟我说:“爸,我要兼职了。”

    我愣了一下:“家里又不是供不起你,干嘛这么早折腾自己?”

    他说:“不想让你们太累,学费自己挣点心里踏实。”

    那一刻,我突然觉得心里酸酸的,又有点骄傲。我的儿子,比我小时候懂事得多。他的体贴让我想起了小时候那个窝在外婆怀里哭泣的自己——多么渴望有人说一句:“孩子,别怕,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晚饭后,妻子坐在沙发上缝补儿子掉线的衣服。我看着她头发里几根不易察觉的白发,心里忍不住一阵心酸。她从来不抱怨生活的艰难,也从不提她自己的委屈。可她的一举一动,却让我明白,她为这个家牺牲了多少。

    “阿羽,”她抬起头,看着我,“以后儿子结婚的时候,你记得一定要给他办个热闹的婚礼,别让他像咱们这样。”

    我点点头,却没说话。我知道,这话里有遗憾,也有她对生活的希望。

    暮秋,风有些凉意,树叶飘落在医院的走廊上,偶尔有人匆匆走过。我坐在病房的椅子上,手里攥着妻子刚刚递给我的保温杯,里面的汤还冒着热气。这是她每天早上五点起来熬的,说是为了给我的身体补补。

    病房里很安静,只听见心电监护仪发出的规律声响。阳光从窗外照进来,落在雪白的被子上,仿佛在给它镀上一层暖色。可不知为什么,这样的光让我觉得冷。

    四个月前,我总觉得胃口不好,还经常感觉疲惫。起初以为是年纪大了的正常现象,直到一次剧烈的胃痛让我不得不去医院。做完检查后,医生的表情变得很沉重,他递过来的检查报告上,写着“胃癌晚期”。

    拿到诊断书的那一刻,我的脑子一片空白。连“化疗”这两个字都显得那么陌生而遥远。走出医院,我点了根烟,看着天边灰蒙蒙的云。那种绝望和恐惧,像一座无形的大山压在我心头。

    回到家时,妻子正在厨房里炒菜。她回头看见我,笑着问:“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了?”

    我站在门口愣了几秒,最终只说了一句:“工地上没什么活儿,提前回来了。”

    那顿晚饭,我几乎一口没吃。妻子夹了一筷子菜到我碗里,皱着眉问:“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我咬紧牙关摇了摇头,不敢让她看出半点异样。那一晚,我坐在阳台上抽了一整包烟,心里想着:“不能让她知道,我不能让她担心。”

    然而纸终究包不住火。两个星期后,她翻到了我藏在柜子里的诊断书。那天晚上,她一声不吭地把报告放到我面前,问:“你什么时候打算告诉我?”

    我愣住了,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盯着我,眼神里没有责备,只有心疼和隐隐的愤怒:“你是不是以为,你一个人扛着就能解决?”

    她走到我身边,握住我的手:“不管是什么病,我都陪着你。你要记住,这个家不是你一个人的。”

    那一刻,我眼眶湿润了。原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独自面对一切,可她的这句话,却像一把钥匙,打开了我心里紧锁的门。

    化疗开始后,我整个人几乎被折磨得不像样子。呕吐、头晕、乏力,每一天都像是在炼狱里煎熬。头发一把一把地掉,我照镜子时,几乎认不出自己了。

    有一天,我对着镜子叹了口气,说:“我真像个行将就木的老头。”

    妻子站在我身后,笑着调侃:“你不一直是吗?咱们结婚的时候,你就穷得像个快散架的老头。”

    我愣了一下,忍不住也笑了。她总能用这样轻松的语气,把我的绝望赶跑一些。

    那段时间,她几乎辞掉了所有的兼职,全心全意地陪着我。有一次,我忍不住问她:“你不后悔跟我在一起吗?要不是因为我,你现在说不定过得很轻松。”

    她瞪了我一眼:“少废话。我这辈子没什么本事,但有一件事做得挺好——就是跟你在一起。”

    那晚,我偷偷抹了眼泪。

    住院期间,我偶尔会想起我的父母。他们离婚后的那些年,从未真正关心过我的生活。母亲会偶尔打个电话,但大多是抱怨她的新丈夫不够体贴;至于父亲,更是彻底消失在了我的生活中。

    小时候,我发烧到40度,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喊:“妈,我难受。”母亲却站在门口冷冷地说:“你自己挺着吧,我忙得很。”

    而如今,我病得如此严重,却有一个人无怨无悔地陪在我身边。

    有一次,我化疗后呕吐不止,她一直拍着我的背,轻声哄我:“没事,没事,吐出来就舒服了。”她的话让我想起小时候在外婆怀里哭的时候,那种久违的温暖和安心,让我忍不住泪流满面。

    儿子大学毕业后,工作稳定了。他每个周末都会来看我,有时候还会带些水果和汤药。他总是故作轻松地开玩笑:“爸,你现在可要听医生的话,咱家靠你当吉祥物呢。”

    我笑着点点头,心里却有种难以言说的复杂情绪。我的儿子,已经长大了。

    有一次,他坐在病床边,突然问我:“爸,你后悔过吗?”

    “后悔什么?”我问。

    “后悔这一生,过得这么难。”

    我沉默了一会儿,摇摇头:“难是难了点,但你和你妈让我觉得值了。”

    他低下头,嘴角微微抽动。我拍了拍他的肩膀:“以后别让你妈操心太多,男人嘛,该扛的事得扛。”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的身体越来越虚弱。有一天晚上,妻子坐在病床边削苹果,突然开口说:“阿羽,你还记得我们刚结婚的时候吗?”

    我笑着点点头:“记得,连婚纱照都没拍,就跑去三亚旅行了。”

    她低头轻笑了一声:“当时觉得你特别笨,可现在想想,你是我这辈子最正确的选择。”

    听到这句话,我的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一样,半天说不出话。

    窗外的风吹过,落叶飘进了病房。那一刻,我突然觉得,即使生命即将走到尽头,我也并不孤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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