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国先太子一表人才,俊采星驰,在乌烟瘴气的附属国政坛之中,百姓也夸赞是个人物,堪称浊水里的一股清流,可惜的是,清流里的浊水好混,那位一心为民的先太子却命不长,而且其母因生产早逝,有个后母,郑氏。就是后来继位的郑氏母子。
先太子和杀神都先后斌天了,我们留在这里也没有什么意义,可惜只是这天下乱局,朝不保夕。
杀神走后,我一介公主宾客被宫婢驱赶到宫外的像只乌鸡。
就像我父亲说的,很多时候一个人的力量是极小的,即使你是皇帝,依然不能做到畅所欲言的发号司令,他说这话时正在剪花,说罢低头看了我一眼,父亲似乎想让我明白一个道理“为君不易。”但我此时明白已经晚了。
就算一个人,我也决定刨根问底。我决定救不了阮小七,我也要为六皇子讨一个公道,看他得罪了哪路神仙。
路上徐骁问了我一个充满哲学性的问题,“你不恨杀神了。”我知道他指的是阮小七。
我脱了男装的帽子,让风吹发尾好像一面旗帜,我知道我不是为了杀神六皇子,也不是从一开始要报阮小七的仇。
我是为了我自己,为了自己的家国大业,最深的目的,是为了我南国的百姓。
如果不能为他们找到一条活路,那么无论是谁一统天下,南国百姓不能因为是边境之民而被视同猪狗。这是我们父女俩从起义叛了南朝那一天开始如此着想南国百姓,我们叫自己南朝,是本有臣服之心,但是南朝对我们仍然没有真的宽容。
不同徐骁一家首鼠两端的军汉子,我父亲是不以抢掠为手段的,那么百姓要吃饱,就是一个大问题。
出来是结交朋友的,首先义字头上背,行走江湖第一条,不能见之不理。所以我决定管有人害了杀神这件事。
我在宫中转悠几圈却无根本性发现,我的预言能力,就是我的直觉,在这位郑夫人身上。
我出了宫,躲在宫外,静待时机。果然新立的太子是八皇子,再一打听,八皇子是正夫人的大儿子,于是,螳螂捕蝉,我终于找到了那只黄雀。
我没去找那只黄雀,那只黄雀来找我了。徐骁忍着牙疼将这位新晋齐国太子引进驿站来见我时,我知道他为什么牙疼,也知道这位齐国新晋太子此行唯一的目的,打压他唯一的弱小无比的连桌边都挨不着的对手。
于是就有了如下对话。
“姑娘,好些了?”见我不搭话,又指着我的贴身侍女,“这位是小红姑娘吧。”
小红对这类雅痞公子也见得多了,心生警惕,又望望我的神色。确认了他来者不善,便更警惕的守着我。
“你确定我找不着机会?”我连连咳嗽几声,开门见山的问。
“哈哈,小朋友,宫廷政变不是那么玩的,”他好笑似的看我,继而语带威胁,一点也不好笑的说“即使你找到了,也无济于事,因为我现在是齐国唯一的太子。”
我说我在寻找真相,和齐国本身权位争斗无关。
他眯着眼睛怀疑的乐了乐,这可不像一向有着灵鬼之名的公主的目的啊。
我不客气的将他扫地出门,他不在意笑笑,“我会等着南国放弃那两个死人,加入我的阵营里来。”
说罢,像扔垃圾一般丢下一只手绢,施施然走了。
我很宝贝这一只手绢,上面精致得画得禽羽好像闪着光,着实是一条皇族相配的锦缎手绢。可是它与我要做的事来,是多么微不足道。我要借着这只手绢,去查齐国的底细,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嘛。
一个国要衰败起来,只能从一鳞一爪开始褪色,比如这只手帕,用得起的,怕只有帝都的王公贵族,那么这位齐国太子,如此大手大脚,手底下的人过得好吗,这是我所疑问的。
也不怪我有此疑问,我穿越长安街往西库走,看见了不少衣衫褴褛的人,伶伶聘聘的走在大街上,于是我决定买下一颗硕大的鸽血石以进贡的名义讨好官员守备,从他们嘴里刺探一下情报。
没成想,我被抓了进去,还得沦落到徐骁暴露身份去现在的齐国太子那里捞人,真是贻笑大方贻笑大方。
“小姑娘,又见面啦。”这次这位齐国现任太子状态更轻松了,甚至为了贬低我,他在青楼楚馆之处设的宴,来再一步踩死了我的公主身份。
我知道了好好待在南国做一个千金万贵的公主是多么容易,从阮小七到身高九尺的杀神再到如今的齐国现太子,哪一个是好容易相与的。
席间徐骁嘿嘿笑着替我陪酒,说什么自罚三杯自罚三杯,我心底的意气起来,恨不得坐在桌面赔礼道歉的人是那位齐国现任太子。
但我要熬住,忍住,守住。等待局面什么时候进一步打开。
徐骁带着我从席间早点找理由退下时我还奇怪,一向在酒桌勇猛无畏的他为何也畏手畏脚,小红担忧的眼神让我清楚这是何地,我们在他人之地,在他人之手。
我忍不了,决定与齐国现任太子比箭。
“赢了你把你国库的钥匙给我,让我进去转转呗。”那齐国现任太子的酒杯一歪,我叫道,好小子,果然暗藏机锋。
直到徐骁把我从酒席上拖下来,他告诉我一个事实,从左国到齐国,周边一票国家,粮草之重都是被南朝主朝控制的,原因是要他们监视我和我父亲南国这唯一的异端,
可是北朝大军压境,他们不该着眼于我们,
“公主,这是国策,天朝的国策。”
我忽然想起老父在南国之中的抬眸望眼,他的眼神让我明白了局势的重要,以及小小南国生存的必要性,以及老父为我遮蔽了一片天。
我想起来了从前的宫中胡闹,唉,不说罢了。
乱世,我除了徐骁这个半吊子兄弟,我还剩的底牌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