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前两天还兵戎相见,现在已经能够在一起握手言和。
坐在金碧辉煌的宴会厅角落的寒予桐看着老约翰的笑脸,只觉得世界充满讽刺。
不知为何,老约翰并没有前不久被刺杀的自觉,反而大张旗鼓的邀请各界名流举办宴会,甚至还邀请森蚺出席。
抿了口酒,寒予桐心里还是有些紧张,森蚺公然背叛雇主,赔偿大额违约金不说,难道不怕失了信用?
可看着游刃有余流窜在诸多名流间的寒予林和远处吊着手臂依旧大吃大喝的明星及其他兄弟,又有些摸不准他们的想法。
寒予桐能感觉到大家不论什么事都将他排除在外的那种疏离感。他不理解,只好将一切归咎于自己的无能。
有时想打听自己失忆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大家不是含糊其辞就是前言不搭后语,弄得自己不敢再提。
将手中美酒一饮而尽,寒予桐将目光转向和他一样独自坐在角落的万俟炫。
不像首次见面时那般张扬夺目,万俟炫换了简简单单的素色长衫,没有拄着那根一看就年代久远的华丽手杖。他安安静静的坐着打量着周围形形色色的人,像是神游又像是思考。
寒予桐不得不承认他的确偷偷关注了这个过分年轻的万俟家主很久,也注意到他这几个小时没有吃一点东西哪怕是喝一口水。
这孩子不饿么?
寒予桐想着,起身从长桌上拿了块精致蛋糕走向万俟炫。
“给你。”
寒予桐将蛋糕盘子放在桌子上推给万俟炫,顺便从他身边坐下。
万俟炫从神游中回过神,自然而然地拿起蛋糕舀了一口。
见他吃了东西,寒予桐松口气,看来他之前对自己的敌意应该不是很大。
面对救命恩人,寒予桐绞尽脑汁想话题试图和身边人攀谈。
“万俟家主这般年纪能够继承这么大家族,真是年少有为。”
刚刚还默默吃蛋糕的人瞬间停了动作,双手紧紧攥着蛋糕盘子,良久冲寒予桐露出一个僵硬扭曲的笑,简直比吃了只死老鼠还要难看。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自然风光无限。”
说完,他一把将蛋糕盘摔在桌子上,起身大步离开。
寒予桐尴尬地坐在那里,不知这句在普通不过的恭维话哪里触犯了他的忌讳,本来想拉进一下距离结果谈话不欢而散。
这些有钱人都这么喜怒无常吗?
“主君呢?我刚刚还看见主君坐在这里的?”
之前那个一身黑风衣的男子悄无声息地端着一个小巧的托盘凑过来,一屁股坐在寒予桐身边。
寒予桐吓了一跳,见那个男人拿起托盘里的蛋糕吃了起来,想开口又不知他怎么称呼。
那个看起来和寒予林差不多大的年轻人看出了他的想法,笑嘻嘻地提醒:“我叫南山。……唔,蛋糕真不错。”
寒予桐点点头,看他吃得高兴,不知为何想起了万俟炫,于是问道:“万俟家主不爱吃蛋糕吗?”
“嗯?”
不明所以的南山余光看到桌上吃了一小半的蛋糕,咬着叉子瞟一眼寒予桐,又做作地叹口气,道,“主君从来不吃外面的任何食物,只吃几种菜还指定几人可以做。如果没有,宁愿饿着。”
“这么精致?”
“精致?”南山低头刮着盘子,漫不经心地笑笑,“保命而已啦。”
仿佛说着一件在平常不过的小事,寒予桐心里却一惊,不禁脱口而出,“保命?”
南山诧异地抬头看了寒予桐,半晌突然开口,“阿烟?”
看着寒予桐茫然的眼神,南山也有些茫然,过了一会儿才呆呆地问:“请问寒先生之前在哪里高就?”
“一直在森蚺,兄长寒予林身边。”
语气真诚,不似做假。
气氛莫名似乎有些尴尬。
彼此沉默片刻,南山突然仰头哈哈大笑,边笑边咳嗽,几乎要背过气去。
他浑身颤抖,放下托盘用袖子擦着眼角渗出的眼泪。
“我、我前两天还替主君感到悲哀,现在、现在…哈哈哈,不行了。走了走了,告辞。”
寒予桐看着走远的南山,暗自纳闷这两人简直莫名其妙,低头又看到桌上吃了一半的蛋糕,脑海里忽然闪过南山的话。
他说万俟炫从来不吃外面的东西,又为何会接过自己的蛋糕,就像这一递一接是在寻常不过的事情。
难道之前见过?
失去记忆的寒予桐不敢肯定。
于是他将目光转向不知何时凑到明星身边的哥哥。
他正朝这边看,见寒予桐注意到了,举杯向他示意。
寒予桐定定神,起身向哥哥走去。
不管认识与否,家人总是最亲密的存在。
……
“主君?”
南山象征性敲敲门,随即推门进去,一眼就看到万俟炫趴在沙发上用手机玩游戏。
从背影上看,他周围的黑气几乎凝成实质。强压的愤怒让他将差点将手机屏幕滑出火星。
南山忍笑走过去,侧身坐在扶手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万俟炫,“小主君。眼见着公子了,知道他还活着,接下来呢?回云溪?”
“见到有个屁用!”万俟炫在俏皮的‘bingo’声中烦躁地扔了手机,“他活得好好的,为什么不告诉我?不认我就算了,还说什么年少有为。他在讽刺我吗?啊?南山,他在讽刺我吗?”
“哎哎,贵着呢。”南山急忙去捡被任性小主君扔在地上的手机,吹吹灰放到他手里,想了想试探着问:“您有没有想过大公子他为什么…嗯…不认您?”
“他现在有哥哥,有朋友。还要我们干什么?回云溪干什么?送死吗?他活得潇洒,就我像个癞皮狗听到一点他活着的消息就跟见到了骨头一样眼巴巴过来给那个该死的老约翰当枪使。…南山,给我去杀了那个老约翰!”
南山苦哈哈地嘬了口后槽牙,“主君,我不杀人的。”
万俟炫瞪了他一眼,明显余怒未消。
眼看着战火要导向自己,南山像是突然想起来,赶忙道:“昨天接到消息,烟小姐似乎有苏醒的迹象。”
万俟炫愣了愣,好像一时间忘记了这个烟小姐是谁。
呆了一会儿,他的眼眶蓦然变红,哑声喃喃自语:“阿姐,阿姐醒了……”
“若是烟小姐醒了,这边…?”
南山的意思明显,万俟炫咬牙切齿道:“说什么?说她心心念念的阿兄不要她了?就说寒予桐已经死了,三年前就死在了爆炸里。天底下好男人多了去,就非得在寒予桐一棵树上吊死?”
南山眨眨眼,觉得自己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完了,不会被灭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