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的地很快就到了,正如贺侜所言,是一个巨大的工厂。
苏忺边走边留意了一下工厂铁门上的字——
Y市日人月装厂
苏忺∶?什么日人什么厂??
旁边的贺侜似乎看出了苏忺的疑惑,轻笑一声,微微凑近他说∶“应该是Y市最大服装厂,只是时间太久,部分字都掉了,瞧,那个月……”
苏忺感受到贺侜贴近说话时被带着流动的耳边气流,之前的那种奇怪的感觉又重新出现。
微微往贺侜的反方向挪了一小步,心里想,“那个月?那个月又怎么了?”眼睛又不自主顺着他的话看去。
就在这时,已经到铁门口的陈知章用力一把推开了铁门。
“吱呀——”
随着这令人牙酸的很响一声,门上本身就快掉了的“月”字终于支撑不住,与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
同时还带起了一大把灰尘,扬到了后面两人的脸上,其中距离更近的苏忺更是成了第一受害者。
“陈、知、章!!!”
苏忺怒了,一边捂着口鼻剧烈咳嗽,一边抬手在面前疯狂扇风,灰多的连骂人的声音都显得闷闷。
“你是在找死吗——”
“哎呀卧槽,对不起忺哥啊啊啊——”
陈知章原本听到后身后传来的巨大声响,吓着向前缩了一下,继而又听到了自己大哥骂骂咧咧的声音。
向后瞥了一眼,看到被弥漫着的灰尘笼罩的苏忺和贺侜,突然意识到自己离死亡不远了。
为了保住自己仅有的一条小命,他赶紧扑上前帮着苏忺扇灰,还不忘撒娇:“对不起嘛哥~我不是故意的~”
苏忺:“……滚。”
苏忺一把推开凑向他的陈志章,说道:“滚远点,别逼我真的揍你。去、去看看贺侜,咳咳……”
陈志章:“嘤。”
惨遭嫌弃的陈志章只得灰溜溜的挪到贺侜那边去,不碍人的眼。
贺侜依旧在咳嗽,他赶忙伸手拍了拍对方的背,眼神飘忽,偷感十足:“sorry啊兄弟,are you ok?”
贺侜往旁边退了一步,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有什么大事。
这时缓了一点的苏忺也走了过来,又扇了扇两人面前的灰:“咳咳…怎么样,没事吧?”
突然,手被贺侜一把抓住,还顺带着往前带了一下,苏忺差点又没站稳。
皱了皱眉,抬头想说些什么,但又看到对方紧紧抓着自己的手,咳的都有些站不稳了,只好轻叹了一口气,僵着半边身子,抬起另一只手帮其拍背顺气。
“这应该只是借力吧……”苏忺心里想着,也就没甩开他的手,纵容他一直抓着自己。
贺侜又咳了一会,好像终于缓了过来,只剩下呼吸还有些急促,苏忺看着他仍没有松手的意思。
皱着眉抬头想说些什么,但又看到对方紧紧抓着自己的手,咳得都有些站不住了。
见状苏忺只好轻叹了口气,僵着半边身子抬起另一只手,帮其拍背顺气,心里想着应该只是借力吧,也就没有甩开他的手,纵容他一直抓着自己。
贺侜又咳了一小会,好像终于缓了过来,只剩下呼吸还有些急促。
苏忺看着他仍没有松手的意思,也是被握的有些不耐烦了,便问道∶“你可以放了我了吗?”
闻言,贺侜还是还是没动,而是先抬头看他,贺侜由于刚才的剧烈咳嗽,眼底正潋滟一片,眼睫毛也都被咳出来的生理性眼泪浸湿了,还出了点细汗。
他一边平缓着呼吸,一边说∶“抱歉…我被灰呛的太厉害了,现在虽然腿还有些软,但已经好很多了…我马上就放开……”
说完便垂下眼眸,眼睫连带着手指都在微微发颤,让人看起来委屈极了,让苏忺都有些于心不忍。
他看了看依旧被紧握的手想着要不算了,毕竟是自己死党惹的祸,他爱抓就抓着吧,便干巴巴的说∶“这样啊,那、那你抓着吧,我扶着你……”
话音刚落,眼前本来还蔫巴巴的人直接有了精神,眼里都有了光,对着苏忺笑眯眯的说∶“好,那你扶我进去。”
“嗯……”
看了全过程·被忽略·无人在意的陈知章:“?”
他敢保证,如果贺侜有尾巴的话,肯定摇的飞起。
跟在两人后面走进工厂的小陈同学看看这人,又看看那人,最后又看看两人紧握着的手,脑中灵光一现:
不会吧不会吧,这这这……他俩谈了?!?!
陈知章见两人似乎真的将他遗忘了,在脑子里凄凉地自动给自己放了一首“凭什么后来者居上”,伴着音乐声开始消化自己刚悟出来的信息。
过了没一会儿,前面两个人突然停住了步伐,苏忺回头差点撞上正神游天外的陈知章。
他两手插着口袋,皱眉道:“喂,你发什么呆呢?问你话呢,你布置的东西在哪?”
“啊?我不是gay!”
贺侜:“?”
苏忺“……?”
“你他妈整天脑子里都在想什么,谁问你是不是gay了?!”苏忺都要都几近咬牙切齿了,“我让你、带、路。”
似乎听到了生命的丧钟,这下陈知章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说了些啥,又发现贺侜已经放开了苏忺,看样子真是只扶了进来,手忙脚乱的解释两句,但效果可谓是微乎其微。
看着苏忺越来越黑的脸色,只好先暂停解释说,“哎哎,这边,走这边。”
陈知章在前面带路,一路走的歪曲扭巴的,像走迷宫似的。苏忺不耐烦的走在中间,贺侜则是像一开始一样跟在俩人后边。
他盯着前人翘了搓头发的后脑勺和红温了的耳廓,摩搓着刚刚握过苏忺的右手,嘴角浮现着一丝难以被人察觉的笑意。
……
三人思绪各异,这一路走得倒也平静。
没过多久,最前面一直试图让自己隐形的陈知章高兴的声音响起:“到了到了!”
苏忺随着声音向前看去,陈知章正好推开面前的木门。
透过狭窄的木门看向内看去,里面仿佛浸了墨一样,黑的无穷无尽,没有丁点光亮,什么都看不到。
其实从刚刚一进入工厂开始,一种难以言喻的不适感便从苏忺体内油然而生,现在站在这扇木门前,这种感觉愈盛,就像有什么东西沉沉的包裹住心脏一般,让人汗毛直立,又有些喘不过气。
可别真让它找对地方了……
苏忺想着,一边压抑着不适感,一边上前来到停滞在门口,没了动静的陈知章身边,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说:“怎么了?怎么不进去,杵着当门神呢?”
陈知章则是凄凄然回头,向苏忺莞尔一笑:“我怕黑嘛,忺哥~“
苏忺:“……起开我来。”
说着苏忺推开陈知章,抬脚走进小房间里。
还是很黑,从门外透进来的光被直接稀释了一般,起不到任何作用。
由于实在是伸手不见五指,找什么东西都只能靠摸他“啧”了一声,问道:“灯在哪里?”
“左边左边!”
“啪嗒,滋啦滋啦——”
灯是亮了,但因为时间实在有些久,这灯泡显然即将寿终就寝,光灯光暗淡极了,还忽明忽亮的,硬深深给了三人本次活动增添了一种奇妙的氛围感。
虽说如此,但好歹是亮了。
苏忺回头看到的是一下子蹿了进来的陈知章和好像一直没说话的贺侜,也不知道是不是灯光的缘故,明明贺侜完全没有变化,却又给人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
苏忺越看越感觉不对劲,正好与完全走进房间,并将门掩上的贺侜对上视线。
只见他微微歪头向苏忺笑了起来,昏黄的灯光投在他的脸上,变得有些模糊不清,看不清楚的眉眼,上扬的唇角,像是被割裂了一般……
竟已经不像是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