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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世安?”
“他怎来了此处?”
郡治府,廊亭畔。
楚昭受墨文远请求,正欲施法,捉妖救人。
不想裴世安突然来到,将她喝止。
看到裴世安出现在郡治府内,楚昭大为震惊。
正值疑惑之时,楚昭看到,墨文远满面热情,朝着裴世安匆匆迎去。
“裴世子,您是何时来的淙州城?”
“为何没有派人通知墨某?”
“墨某若知世子莅临,定当亲自迎接。”
墨文远的话,说得分外殷勤。
见了裴世安,墨文远甚至主动俯身作揖,向其恭敬拜礼。
“世子?”
楚昭是修道之人,她对俗世的官职爵位,并无多少概念。
此前,楚昭只知裴世安乃云州牧嫡子。
那云州牧具体是个什么官,楚昭并不清楚。
此刻,见到身为一郡之首的墨文远,对裴世安这般恭敬,还称呼他为“世子”。
楚昭方才感觉,自己好似真的得罪了不得了的人。
果不其然,裴世安受过墨文远拜礼之后,便趾高气昂,开始刁难。
“墨郡守,本世子今奉家父之命,外出云游历练。”
“途经淙州城时,遇到一只醉酒的癫狗。”
“那癫狗并不可恶。”
“可恶的是,那癫狗身旁,有只小狗。”
“小狗无礼,冲撞本世子。”
“本世子此刻,身上骨肉,尚在疼痛。”
说着这话,裴世安还故意捂着肚子,摆出痛苦之相。
墨文远见此,急忙询问。
“是何人家中之狗,惊吓了裴世子?”
“下官这就派人去将狗主人寻来,向裴世子赔罪。”
墨文远唯恐事情闹大,向着裴世安关切询问。
裴世安嘴角一咧,折扇前伸,指着楚昭,便粗鄙叱道。
“墨郡守,冲撞本世子之人,便是你府中的这条狗。”
裴世安的话,说得甚是无礼。
其看向楚昭的眼神,更是透着凶狂嚣张之意。
楚昭性烈,遭到裴世安这般辱骂,她可不会忍受。
“姓裴的王八蛋,你竟敢骂我是狗!”
“信不信本姑娘一剑,直接要了你的小命?”
怒斥一声,楚昭拔剑出鞘,向着裴世安厉声威胁。
看到楚昭拔剑,裴世安登时惊慌。
原本还嚣张跋扈,盛气凌人的他,瞬间展露出怯懦之态。
“墨郡守,那个疯女人要杀我。”
“你快快将她拦住,不可让她伤我。”
慌慌张张,躲到墨文远身后,裴世安朝其惊声呼救。
楚昭是个暴烈性情,墨文远却不是。
看到楚昭拔剑,要伤裴世安,墨文远慌忙阻止。
“楚姑娘,快快将剑收好。”
“世子面前,不可乱来!”
墨文远双眉倒竖,朝着楚昭厉声喝斥。
身为捉妖师,楚昭诛惯了妖,却从未杀过人。
此刻,她纵拔剑出鞘,亦是为了恐吓裴世安。
见裴世安遭到恐吓,又有墨文远在旁劝阻。
楚昭遂压住怒火,收剑回鞘。
劝住楚昭之后,墨文远又行至她的身旁,将其拽住,轻声而言。
“楚姑娘,墨某不知你与裴世子有何过节。”
“但是,他乃云州牧裴公嫡子。”
“与他为敌,对你并无好处。”
“墨某以为,你当忍耐怒火,向裴世子主动认错。”
“如此,方可相安无事。”
墨文远之言,本是一番好意。
楚昭闻之,两只眼睛瞪得像灯笼一般大。
“此人先辱我师,后又辱我。”
“要我向他赔罪,门都没有。”
楚昭性烈,没有听从墨文远的劝告。
墨文远见楚昭这般执拗,恐她留在此处,会遭裴世安再度刁难。
于是,墨文远转换态度,又向楚昭劝道。
“楚姑娘,裴世子性格顽劣,云州百官,尽皆知晓。”
“你留在此处,与他争斗,并无意义。”
“墨某之意,楚姑娘当速速离开。”
“去替墨某,将夫人寻回,才是要紧之事。”
经墨文远这般提醒,楚昭方才想起营救夫人之事。
向着墨文远微微点头,楚昭也懒得搭理裴世安,转身便要离开。
“欲嫁豪门的疯婆娘,你要去哪?”
楚昭欲走,裴世安却不肯放,他再度将楚昭拦住,向着楚昭咧嘴而问。
楚昭抬眼,瞪了瞪裴世安,厉声喝道。
“姓裴的,本姑娘要去捉妖。”
“你若识相,速速滚开。”
遭到楚昭喝斥,裴世安并未退让。
扭过头,看向墨文远,裴世安朝其唤道。
“墨郡守,夫人被掳,绝非小事。”
“此女只是山门野道,断不可将营救夫人之事,交由她去处理。”
裴世安之言,暗藏刁难之意。
墨文远不愿看他两家将争端扩大,只得好言解释。
“世子,请恕墨某反对。”
“墨某虽有文韬武略,却不懂方外之术。”
“正所谓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
“楚姑娘是淙州一带,最厉害的捉妖师。”
“夫人被妖物掳走,若是不让她去,还有何人可以代劳?”
墨文远此话道出,好似正中裴世安的下怀。
裴世安咧嘴而笑,洋洋说道。
“墨郡守,据本世子所知。”
“这个疯婆娘只是山门野宗里的穷道人。”
“就凭她?”
“也算淙州一带,最厉害的捉妖师?”
向着楚昭嘲讽一语,裴世安又看墨文远,言曰。
“墨郡守,本世子为你举荐一人。”
“分文不取,还可将夫人安然寻回。”
裴世安此话道出,墨文远不由惊诧。
旁边,楚昭亦是好奇,想要知道,裴世安又在打什么主意。
“裴世子欲荐何人?”
墨文远开口,向着裴世安径直询问。
裴世安将右手食指放在嘴巴,冲着指背,吹了声口哨。
口哨之声,嘹亮清澈。
随着哨声响起,苍穹之中登时有柄飞剑,穿云破雾,翛然而来。
在那飞剑之上,有一白袍剑修,御剑而飞,直落庭院。
剑修落地,飞剑入鞘。
楚昭看到,来人白衣翩翩,风骨凛然。
其胸口锦衣,更是绣着“龙州镇妖司”五个大字。
龙州?
镇妖司?
身为修道之人,楚昭曾经听说。
龙州镇妖司,乃是普天之下,最强,最专业,亦是最正规的捉妖宗门。
这个宗门,甚至与皇权绑定,乃是受朝廷奉养的道宗。
“墨郡守请看。”
“此人名唤岳凌霄,是龙州镇妖司,最为正宗的捉妖师。”
受裴世安召唤,岳凌霄御剑,以潇然之态,来到郡治府内。
裴世安更是借势,朝着墨文远洋洋而言。
“墨郡守,凌霄与吾,乃挚交好友。”
“今番捉妖,本世子愿与凌霄同往,替墨郡守将夫人救回。”
“至于那霁月宗的野道,墨郡守还是将她打发了为好。”
看到岳凌霄出现,墨文远与楚昭皆有惊色。
再闻裴世安的言语,墨文远眼里犯起犹疑,他沉默半晌,亦未给出回复。
裴世安见此,再度出言。
“墨郡守,这等事情,有甚犹豫?”
“凌霄来自龙州镇妖司,属于名门正宗。”
“那霁月宗的疯婆娘,不过只是山门野道。”
“你当真放心,将夫人安危,交由这等草寇之流?”
裴世安身旁,岳凌霄亦是满目轻蔑,斜视楚昭。
“男不像男,女不像女。”
“学了点旁门左道,便在此处冒充捉妖师。”
“就你们这等山门野道,也不怕辱了捉妖师的威名。”
遭到裴世安与岳凌霄连续羞辱,楚昭被彻底惹怒。
管他什么州牧嫡子,管他什么镇妖司。
楚昭怒目横眉,只管喝骂。
“姓裴的王八蛋,你身为官家子弟,衣冠楚楚,却是满嘴喷粪。”
“我霁月宗虽是幽居深山,却通天地之灵。”
“宗门虽小,门外弟子个个身怀绝技。”
“你那镇妖司的朋友,名头虽响。”
“却不知是不是滥竽充数,浪得虚名。”
楚昭这话说出,不仅辱骂了裴世安,还惹怒了岳凌霄。
岳凌霄见此,愤然上前,要与楚昭争斗。
“臭婆娘,你说谁滥竽充数,浪得虚名?”
就在岳凌霄意欲发作之时,裴世安伸手,将他拦阻。
目视楚昭,裴世安讥诮而言。
“疯婆娘,你既如此夸口,可敢与我等赌上一赌?”
楚昭怒火正盛,闻听裴世安之言,自不示弱,径直答道。
“要赌什么?”
“本姑娘奉陪到底。”
裴世安抚掌而笑,言道。
“好。”
“既是这般,你我各自为伍,同去救人。”
“我们谁先捉到妖怪,将夫人救回,谁便是胜者。”
楚昭闻言,问:“赌注为何?”
裴世安回答。
“你若输,本世子当上无妄山,拆了你们霁月宗的招牌。”
“从今往后,你们霁月宗再不可踏入捉妖界。”
听到裴世安之言,楚昭眉头瞬皱。
因为楚昭清楚,霁月宗便是她的家。
她此番与裴世安打赌,便是在拿她的家人作赌。
“若是我赢了呢?”
赌注虽大,楚昭却未有多少犹豫。
因为楚昭坚信,他定能胜过裴世安与岳凌霄,抢先抓住妖怪,救出夫人。
“你若赢。”
“本世子当亲自送上‘名门正宗’的匾额,承认你们霁月宗在捉妖界的地位。”
楚昭闻言,爽朗答应。
“好。”
“不过,我还有个条件。”
“你们若输,当负荆请罪,亲自到霁月宗,向我师傅赔礼。”
裴世安闻此,答得亦是爽快。
“好,本世子答应你。”
“一言为定。”
“还请墨郡守做个鉴证。”
就这般,楚昭与裴世安,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便将赌约定下。
墨文远在旁见状,既觉惆怅,又感无奈。
沉吟半晌,墨文远只得微微点头,认可了这场赌约。
旁边,岳凌霄迈步向前,行至楚昭身侧。
“臭婆娘,这场赌注,你输定了。”
“你可知道,我的名号。”
“镇妖司金牌捉妖人,七星刀,岳凌霄。”
说完这话,岳凌霄还特意拉开衣袍,向着楚昭,展示了他袍中藏着的七柄斩妖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