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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

    酒馆里的客人大多都走了,约莫还有几个留下来避雨的。原是好好的一个艳阳天,现在却飞起了几丝牛毛细雨来。

    我斜靠在转角处的扶手上,微闭着眼养神。雨丝带着些许微凉划过我面颊,倒是个适宜歇息的好天。

    耳畔隐约的传来几句骂咧声,我估摸着是哪位客人醉了酒,便整了整仪容,备去劝解,我这店可是经不得砸的。笑得也大和气。

    我已准备好满腹的措辞,来到门前正欲开口,哪知一个天青色的瓷碗朝我飞了过来。

    我的笑容一点点碎裂,荡然无存。

    满地的碎瓷片,甚至连我心爱的仿宋瓷具也遭了毒手。我在心里悲愤地骂了声娘。

    若是个阔少,我也就忍了。可那男人一身粗布麻衣,一看就是个没钱的主。我脸上的神色冷了几分。

    “敢问先生,小店是哪里得罪客人了,要先生拿小店的碗筷出气。”我觉得我的语气够平和了,当然,如果他细心一点的话,一定能够从我的语气中体会出一丝不忿。我的双手紧紧攥着,如果他是一个细心得非同一般的人的话,定能从中体会到我的滔天愤怒。

    但他显然没听到我说话。

    我在犹豫着要不要叫泓臻把他扔出去。

    他那个嗝打得很响,我估摸着怕是全酒馆的客人都听见了。

    我手中已凝聚起了一团魔光。

    “咳。”就在我要爆发的当口,泓臻来到了门外。他看了看我们俩,讪笑了一声。

    我的心情已经差到了极点,咬牙切齿道:“快把这位客人送出去,我想他很需要清醒一下。如果洗澡水还没倒的话,正好拿走。”语罢,我见他愣愣地点了点头,眼睛的余光不经意瞟到了那个男人。

    我沿着他的目光望去看去,只见那人已不见了踪影。泓臻皱了皱眉,我感觉到周身的魔力有些躁动,许是他在感受那人的气息。

    这天阴雨绵绵,湿气重得很。他倒是选了个逃跑的好时机。

    “怎么样?”我问道。

    泓臻摇了摇头,我以为他没找到,便有些诧异。他用尽毕生气力朝我翻了个白眼,“你这三百年真是越活越糊涂了,这脸谱族的探子都找上门来了也不晓得。喏,顶着一张花脸的不就是那人么。”语罢正备将眼皮翻过来,却不料刚才用力太猛,愣是没翻下来。

    我被他这话气的不轻,彼时我在镜龙学院中可是出了名的高智商,诚然我对这测试结果也是有些怀疑。

    我有些讷讷地笑笑,打了个干哈哈,“哈哈,原来那人是探子啊。”言罢顺便把探子哥处理了,我在动手前还朝他安慰地一笑,诚然他那模样肯定没看到我这一笑,但这也体现出了我为人是多么的厚道。旋即地上开出一滩血花。

    好不容易把眼皮翻过来的泓臻又被我气背了过去,我“哎呀”一声,关切地扶住了他。

    “呀!”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惊道,“你设了结界吧?”

    他虚弱地回了我一句,“没。”我一惊,手滑了一下。

    他闷哼一声,重重栽倒在地。且这地板年久失修,他的头陷了下去……

    ……

    我的娘。

    现在的情景是十几双眼睛直直地盯着我,我那个玻璃心哟,都碎成一地的碴子了哟。我现在在思考我到底是会被安个光天化日下谋杀自家酒客的罪名还是手刃自己亲夫的罪名。诚然我和泓臻确实是没什么,但鬼晓得一对男女几十年形影不离够这些乡野百姓嚼几年的舌根。

    泓臻倒栽葱时头陷在了一楼的天花板上。我战战兢兢地跑了下去。

    一楼倒是没什么人,我大感欣慰,不料前脚刚落稳当了,后脚却一个踩空。

    一个姑娘在看着泓臻发呆。

    我自是晓得她发呆的缘由。我晓得泓臻生的俊,在镜龙星球那种小白脸云集的地方都能有一大批姑娘甘愿为他自荐枕席,那么在这民风广达的地球就更别提了。但天花板上倒挂着张俊美男子的脸,其实我觉得挺渗人的。

    我看到姑娘快把持不住了。

    我额角青筋跳了一跳。

    奶奶的,这个时候还给老娘我招蜂引蝶。

    他眼珠轱辘转个不停,看到我这样子,缓缓打了个寒战。

    我一把拉住了他的衣领,木板丁零当啷掉了一地。他现在的表情必定十分痛苦,但我又细想了一下,魔族人大多都皮糙肉厚的,想必就算摔下来也没什么。是以我加大了力道,心安理得地把他拽了下来。

    “我的姑奶奶哟,你轻点行不行。”

    他“嗷嗷”叫个不停,看得我有点于心不忍,语气缓和了些,眼中也荡漾着满满的关切。

    “来,我给你揉揉。”

    泓臻:“……”

    ……

    “我想我们该处理一下现在的情况。”我颇幽怨地看了他一眼。他被我这目光看得不打自在,也凉嗖嗖地瞟了一眼周围的人。

    现在倒是没有什么人了。

    我消掉了那姑娘的这段记忆,顺便将她瞬移到了她家里。我十分不解一个姑娘为何形单影只地来到我这小酒馆,但看她那一人独饮甚悲凉的样子,多半是夫家将她留在这的。一个姑娘孤身在外可甚不安全,我此举,倒不失为一件善事。

    “把他们的记忆都消了不就成了。”泓臻奇道,“你魔力又没了?”

    “什么叫‘又’?!”我朝他龇牙咧嘴,心中却甚悲凉,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

    他捂着肚子笑个不停,手还一直捶着桌子,我实在是看不下去我心爱的桌子被人如此玷污,便朝他施了个定身咒。他可怜巴巴地瞅了我一眼,我轻哼一声。他咬着牙施了个咒法,范围还挺大,要不是我有这一身魔力护体,指不定也要被波及。不过这般一闹,我们又要走了。

    “乔郡,你说他们怎么每次都能找到我们。”泓臻拾掇着行李,或许是因为跟我一起生活太久的缘故,他也搞得和我一样爱财如命。彼时我们算是挥金如土,在豪宅中彻夜笙歌——那时我们都未曾料及自己如今会落得这般境地。

    “欸,那破盘子原先就是他们的,他们自是晓得我们身在何处。”我一如既往地答他。

    如今镇子上的人都晓得醉生梦的老板娘要拾掇拾掇走人了,这可将镇上的小白脸引得一阵伤感。我自是无暇顾及他们送来的那些劳什子情书,想我当年在镜龙学院时何等风光,每天桌子前都能堆一小山般的情书,诚然我名花有主,但是偶尔还是会翻看一下。

    思绪飘到这个地步,我微有些伤感。

    “乔郡,要走了。”泓臻的声音中带着一声极轻的叹息。他将手轻轻抬起,袖间滑落一点金光。

    我的一张脸顿时煞白,面前不知何时多了个弱不禁风的小盘子,哦不应该是大盘子里传出一声尖啸,紧接而来的是京剧里的二胡声。我在心里把脸谱王诅咒了一万遍,这也怨不得我,谁叫这声音真是太他妈的难听了,不同于寻常京剧的节奏明快,则是凄厉非常。

    这盘子上唯一让我看得顺眼的就那根指针了。那东西金光闪闪的,一看就不是凡品,定能买个好价钱。

    指针停在了罗马数字“I”上。我听到我们两个如释重负的呼气声。

    这东西便是脸谱族的圣物“三生命盘”,我可是把脑袋拴在裤腰上闯了一趟脸谱族军帐才偷回了这破玩意。说它破也不破,这玩意儿锁住将死之人的灵魂,保人一命,不过其灵魂要在其中进行三百世的历练。

    但坏就坏在这东西必须得主人开启才有用,不然就是一名副其实的破盘子。且诚然这东西能救人一命,但想必谁都是惜命的,不会白白把命送人,更何况在其中进行三百世轮回。

    但我们就是把这东西偷出来了。

    还赔上了一条命。

    一个半径三寸大的金色罗盘上,各种花里胡哨的脸谱栩栩如生,其上的指针锋利可比铁剑,整个罗盘都瑞气缭绕,唯它黯淡无光。上面的罗马数字更是与它毫不相称,明明古风味十足的一个东西愣是被搞得中西合璧,可见它的主人很不会欣赏艺术。

    这玩意儿能将你送到你所处的世界的任何一个地方,且是随机传送。罗马数字代表的是所倒退的时间,比方说Ⅰ就代表你现在所处的世界倒退一百年。

    现在是明朝末年,倒退一百年便是元末明初——朱元璋那时候刚过而立之年。

    想到这里,我大感放心。泓臻的手气总算是好了一回,现在就看这落脚地儿是哪了。唔,容我想想,那时候朝廷腐败,天下大乱,百姓民不聊生,安稳点的地方嘛,大抵就苗疆一带吧,那里的情况我倒是不大了解,不过既来之则安之,就现下的情况,苗疆是最好的选择。

    泓臻瞧得我沉吟的模样,却是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我看了他一眼,勉强从脸上挤出个笑容给他以示他放心。

    我死死咬着下唇,直到咬出少许血痕才减轻了力道。

    这三生罗盘总的来说是弊大于利,且不论要在其中进行三百世轮回,先是历练前还得将前尘往事看个通透这条就不算厚道。

    我的前尘往事。

    呵,我的前尘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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