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阳赶到栖梧院时,凌昭荣的管事嬷嬷李嬷嬷正跪在院中,齐姨娘死前将身边的两位贴身嬷嬷分别给了凌昭荣和凌昭蒲,让她们看顾还未成人的子女。
前世就是这个李嬷嬷与陆姨娘联合起来,撺掇着凌昭荣揭发主母害死齐姨娘,父亲也因此囚禁了母亲,不久母亲便郁郁而终,而她也背上了恶毒主母之女的骂名,陆姨娘更是把她的恶名散播的满城皆是,她的婚事也因此耽搁下来,最后被她们算计错嫁一生。
今天就是这一切的起点,她一定要阻止这一切的发生,救赎母亲。
屋内凌昭荣、陆姨娘和凌昭柔都在,凌昭荣跪在屋内,双手握拳,浑身颤抖,双眼隐隐有着恨意,头顶传来凌元礼愤怒的质问声
“你就这么容不下她,她自降身份为妾,只因为觉得对不起你,否则户部尚书的嫡女如何做不得平妻?她如此这般卑微,却还是要被你忌惮,被你夺去了性命。”
吴梦惜半撑着身体坐在床上,双目通红,满眼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个曾许她海誓山盟的男人,阵阵质问声敲在她心底,原来他们之间从未有过信任。
“凌元礼,我与你相识二十载,你当真不知我?在你心中我便是如此恶毒之人?你竟是从未相信过我?”
凌元礼被这话问的一怔,不禁想起曾经那个温文尔雅的女子,曾经的吴梦惜也是名动京城的贵女,与齐涟漪并称“京城双姝”。一个温婉贤淑,端庄大方,一个聪明伶俐,灵动飘逸。相识多年她性情温和,大度且从容,从不曾与谁红过脸。
如果不是那件事,相必她们夫妻也能举案齐眉,携手余生,凌元礼的眼中还是闪过了一丝愧疚,一旁的陆姨娘看到凌元礼神色不对,不等凌元礼开口,急忙道:
“主母这话说的,老爷与主母夫妻一体,老爷待主母一向温和,只是事关人命,又有人证,老爷便是再信任主母,也不能罔顾人命,而且齐姨娘又是齐家嫡女,少不得也得给齐尚书一个交代啊!”
吴梦惜身边的吴嬷嬷听到陆姨娘这话,哪里不知她安的什么心,当下便呵斥道:“老爷与主母说话,哪有你一个妾室开口的份,掌嘴!”
屋里的一众奴仆便走上前来将陆姨娘按住,巴掌便朝陆姨娘招呼过去,凌昭柔一看自己的姨娘挨打,也坐不住了,伸手推开一旁的奴仆,将陆姨娘护在身后开口道:
“吴嬷嬷好大的威风,姨娘不过是说出实情,就要挨打,看来是有人不想让我们说话,一起都打死了才好。”
跪在地上的凌昭荣此时抬头看向凌元礼,双目通红
“父亲,我姨娘性子和善,从小便告诉我们要敬爱主母,将主母当成自亲生母亲般看待,即便主母不待见我和二姐姐,我们也不敢不敬!但今日儿子必须要个公道,我姨娘的死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过去。”
“四弟想要什么公道?”
凌昭阳带着留香迈进屋内,对着凌老爷和吴梦惜行了礼,转头看向身后的众人,对上凌昭荣那双通红的眸子继续说道
“仅凭下人之言,就能定主母的罪?嘴长在别人身上,若是突然反咬说是四弟做的,四弟是不是要自刎谢罪?”
凌昭荣看着凌昭阳,气的从地上站起来,快步走到凌昭阳跟前,双眼死死瞪着凌昭阳,开口道:
“凌昭阳,你信口雌黄,我身边的李嬷嬷亲自指证,她曾伺候过我母亲,岂能有假!”
凌昭阳并未与他过多纠缠,她这个弟弟和她一样,前世被陆姨娘和凌昭柔耍的团团转,分不清谁是自己人,被拿来当枪使,纯纯的炮灰,愣头青一个。
昭阳快步走向凌元礼,淡淡的开口道:“父亲身居高位,统领百官,应当知道定罪讲求证据,只凭他人一面之词,就要定我母亲的罪,此事传出去,怕是父亲以后在朝堂上再难以服众。”
凌元礼当宰辅已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自然容不得他人如此挑战他的权威,当下便怒道
“放肆!平时你不守规矩也就罢了,朝堂之事又岂容你置喙”
陆姨娘看着眼前这个与父亲顶撞的凌昭阳,一时有些陌生,与她印象中的草包形象出入太大,一时有些怔愣,但也怕凌昭阳坏事,便急忙过来拉起凌昭阳的手,细声说道
“昭阳这说的是什么话?老爷今天也是刚刚听荣儿身边的李嬷嬷说起当年齐姨娘去世的事儿,李嬷嬷说,是主母派人下了药,还说下药时齐姨娘也知道,却甘愿赴死,说的声泪俱下,令人动容。老爷也是一时情急,才过来问问主母,可知当年的情况?”
陆姨娘几句话,把齐姨娘之死扣在吴梦惜头上,引起凌元礼的愧疚,让凌昭荣疯狂,却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一副好人劝和的做派。但凌昭阳却是知道,她,陆霜容才是幕后推手,更是害死齐涟漪的凶手。
是陆霜容给齐涟漪下药,又让齐涟漪以为是吴梦惜要她死,齐涟漪因对吴梦惜始终心怀愧疚,甘愿赴死。陆霜容就是知道她们心气高贵,不可能互相解释,三人已成死结。故而设下死局一环套一环,将她们玩弄于股掌间。
这是在她上一世在经历过母亲离世,身败名裂,众叛亲离后,凌昭柔亲口告诉她的,这辈子再看到这对狼子野心的母女,恨不得立马撕开这对母女丑陋的嘴脸。
昭阳一只手藏在袖摆中,不由得握紧,指甲嵌进肉里,面色冷冽,目光凶狠得瞪着陆霜容。
陆霜容看着凌昭阳的模样,不由心下一惊,往日里凌昭阳都是甜甜喊着她‘姨娘’,跟她埋怨母亲严厉的小女孩,只要她轻轻哄上几句,便能翘尾巴上天的草包嫡女。
陆姨娘从没见过这样的凌昭阳,凶狠的眼神中藏着杀意,好似从地狱里回来索命的恶鬼。
只是一瞬,凌昭阳就放开了掐红的掌心,收敛了情绪,仿佛刚才的情绪不曾出现过。昭阳不动神色的将手从陆霜容的手中抽出,淡淡的开口道
“陆姨娘请自重,你的身份怎可直呼我与四弟的姓名,叫旁人听见只得说我们相府没了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