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远找来的司机次日就来报道。
叫杨航,高高的个子,一身腱子肉,面相老实。
陈一卿睡得昏天黑地,临到下午四五点才约在李妍家楼下的星巴克交付车钥匙。
她素着张白净的脸,乍一看娇冷柔弱,谈吐行为却老道稳重。
有种很独特的气质。
“薪资两万,随叫随到,杨先生,阿远跟你应该也介绍过我,拿人钱财忠人之事的道理,我不想多解释。”
杨航点头,不由得多打量她几眼。
她白得发光,抬手遮了遮太阳,透过玻璃窗,看了眼远处开元集团高耸入云的办公大楼。
拧了下眉,把桌上的贺寿请柬推给杨航,“明天按照上面的时间提前半个小时来接我,还有什么问题吗?”
杨航摇头,一言不发。
陈一卿觉得他好呆,不过没有心眼是好事,不再多说什么就起身准备上楼。
“陈小姐,”杨航声带被毁过,听起来嘶哑异常,“你很漂亮。”
他说得很磊落并不猥琐,是在诚心夸赞。
陈一卿扯了扯唇角,回了句谢谢。
杨航按照曾家送来的贺寿请柬上的时间,提前了一个小时在楼下等她。
陈一卿自打一上车,就闭着眼休息,周身笼罩着一种低迷烦闷的气场。
在这之前,她对曾树臣的印象仅停留在娱乐花边新闻上。
他搂在身侧的女人,更迭速度快得令人发指。
当之无愧的纵欲系楷模。
“到了。”
车停稳在洲际酒店门口,门童恭敬地上前拉开车门。
陈一卿理着裙摆,吩咐杨航,“车停好之后就来找我。”
曾家在杭城算是举足轻重的存在。
跟陈家一样都是传承祖辈的家族企业。
不过分布牵扯的人脉资源和关系网更为错综复杂,而且人丁兴旺,各界皆有涉略,冠英云集。
陈家势弱,就弱在陈建兴的下一代,三个儿子没一个争气的。
这一点陈一卿由衷佩服过贺宴霆。
开元集团并不是世家大族,能到今天这个成就,盖过曾家在杭城的势力,跟他的领导力息息相关。
都说一个屹立不倒的家族企业,宛如铜墙铁壁。
外人闯进去,就是粉身碎骨。
然而,贺宴霆甚至明目张胆切掉了曾家的北郊码头。
陈一卿一下车,就有位穿着长衫的家仆来接她。
其实陈一卿看得出来,曾家人对她并不满意。
若是要以曾树臣未婚妻的名头出场,两人应该提前见个面。
临到场了才派人接她,轻视的意图太明显。
陈一卿顺从地跟着家仆走,她心里不在乎,情绪上也就并不觉得有什么。
门口的媒体和络绎不绝的宾客间,突然爆发出一阵骚动。
陈一卿扭头望了一眼,看到十几辆黑车排成长列停在门口,远远望去像条气势汹汹的长龙。
极有派头。
贺宴霆长腿一迈,从居中的一辆黑车上下来。
他指尖夹着一只焚烧的雪茄,白色西装笔挺西裤,黑色长大衣披在肩头。
形容不出的霁风朗月,英气夺目。
像是察觉到什么,深邃目光越过重重人影,直直往陈一卿的方向投来。
陈一卿慌了下神,多嘴问道,“现在去哪里?”
家仆回答,“少爷要见您。”
陈一卿不解追问,“是单独见还是给老太太贺寿?”
“陈小姐到了就知道。”
家仆领她上了二楼,推开了一扇古色古香的大门,走尽长廊拐入一个包间内。
先扣了三下门,“贤少爷,陈小姐到了。”
包间内似乎有女人嬉闹笑声,顷刻就停止。
陈一卿听到里面传来一道年轻温朗的男声,“请进来。”
曾树臣的照片网络上一搜一大堆,跟他本人无异,一双看马桶都深情的桃花眼。
模样清隽,身材清瘦。
跟贺宴霆的阴郁克制不一样。
他大开大合,放荡不羁,靠在沙发上,搂紧身侧穿高开叉裙的女人,抽了一口瑞士雪茄,“你就是陈一卿?”
陈一卿扇了下面前弥漫的烟雾,“是。”
曾树臣身子前倾,手肘立在膝盖上,“陈小姐跟我想象的不太一样。”
陈一卿找了个稍远的沙发位置坐下,“是吗,曾先生跟我想象中没差多少。”
她目光移到像是没长骨头一般附着在他身侧的女人上。
不难认出,是现在娱乐圈里的顶流小白花,楚倩。
除了具备香艳的美貌和身材。
楚倩最大的特点就是鼻骨上的一点红痣。
“呀!陈小姐脸上也有红痣。”
自从陈一卿走进来,楚倩已经仔仔细细打量她好几次。
此时她圈住曾树臣的脖子,娇嗔,“少贤,你说是陈小姐的红痣好看,还是我的?”
陈一卿自然比不上娱乐圈里千挑万选持美行凶的女明星,但她的身上别有一番冷冽的气质。
是空有美貌和娇纵比拟不了的。
曾树臣风月场滚过一遭的人,自然能看出来,可他说话却拐了个弯,“自然倩倩最好看,陈小姐是曾家的上宾,你先出去我们单独说会儿话。”
楚倩不依不饶,“有什么话是倩倩不能听的?”
曾树臣毫不避讳,亲了口她的脸颊,“听话,先去车上,我给你准备了惊喜。”
楚倩不情不愿斜了陈一卿一眼,那一眼里充斥着审视和嫌恶。
可转瞬又春意绵绵锤了下曾树臣的胸肌,声音妩媚勾人,“好,倩倩听话。”
随后,包房门砰地一声被楚倩砸上。
曾树臣轻笑,眼里全是玩味,“陈小姐想必也了解过我,自然不会介意这些小事。”
陈一卿点头,“当然。”
“我找陈小姐来,是为了商讨我们的订婚日期,老太太和程伯父都催得急,我没有什么异议,你呢?”
曾树臣往她面前搁了一只空的紫砂茶盏。
他的语气平平,聊起终身大事,就像是谈论天气一般不以为意。
陈一卿不落事态,反问,“曾先生觉得自己配为人夫吗?”
曾树臣倒茶的动作一顿,含笑的眼底掀起了一层浪,“陈小姐是不满楚倩?”
“犯不着。”
她回答得痛快,“曾先生,曾老太太大寿作为晚辈理应哄她开心,但只此一次,我们不是一路人。”
“陈小姐,据我所知,一个女人拒绝和我结婚的无非就两点,第一是不够了解我,第二是有喜欢的人,姚小姐是属于哪一点呢?”
果然是眠花宿柳惯了的男人,浪得没边。
陈一卿抿着茶,没有回答。
曾树臣笑得不羁,眼尾炸花,“那就是两点都占。”
“我认为你不该从我身上找问题,”陈一卿敛了表情,掷了杯子,“我现在拜了寿就走,曾老太太还不至于当面给我难堪。”
曾树臣觉得她很有意思。
脸是一个味儿,骨头里又是一个味儿。
他不怒反笑,“好,今天你配合我,作为我的未婚妻出席,哄老人家高兴,其他的再另说。”
陈一卿也往他茶盏里注了半杯茶,“成交。”
“不过冒昧问一句,陈小姐的演技如何?”
陈一卿哼笑一声,想起刚才楚倩眨眼间的变脸,“比不得楚小姐炉火纯青,但也能让外人看不出破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