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济养了一条狗叫杏子,外形长的像狼。这只杏子亲近他,他常带着杏子走街窜巷。有一次走亲戚,去翻五座大山后的姑姑家,也要带着狗,是狗硬跟他,一路上只甩着大舌头喘气,这狗真顽强。
杏子爱睡觉,尤其是下午的时候,它在麦草里面扎一个窝,把自己埋到里面打滚。
许多时间过后的又一个下午,阳光温和,空气中泛滥着淡淡秋收的气味,它们是隐藏在喜悦之前的祝福。
张济在院里逗狗,破门进来两个不速之客,面目冷狠,手里还拿着一根绳子,来者什么意思,张济立马就知道,张济忙将杏子埋到草窝里,上去招呼:“哥,你们干啥来。”
两个男人瞪他一眼没有讲话,朝里屋进去叫来了张幸堂,毫不客气道:“这段时间禁止养犬,你们这样干,别人怎么想,我们给大队也没法交差啊,老伯,你说是不是。”
张济就意识到了他们的意思道:“以后我把狗栓上,不让它再往外面跑。”
他祈求的望着他们。
两人找了半截棍从那草堆里面不驱出狗道:“这狗长得还挺结实,我们带走了张叔,您之前也当过大队里的,不好坏规矩你知道的。”
两人开始一个人按住一个人绑,杏子没敢吠声,它似乎是已经察觉到了自己即将死去。
张济红着眼睛夺他们手里面的绳:“不要!你们凭啥要带走它,它是我养大的,你们不能带走,大你说句话,别让他们带走。”
杏子呜咽一声,双目含泪,这一刻像极了一个人。
两人毫不客气的道:“要么让我们带走,要么你自己处理掉,当着我们的面。”
让他们带走,会是什么样的结果,张济听说过一些人收了狗,会扣下来……最后变成汤根残骨,他咬了咬牙,慢慢环上杏子的脖子,像一往一样亲爱的抚摸着安慰,杏子在安全的怀抱里,一颗心却跳的猛然,它不断发中嘤呜声,摇着尾巴。
啊!
“呜……汪……唔……”杏子死在了张济怀里。
它的身子还是热的,那两个人处理了事情满意的出了门,张济蹲在地上没动,怀里的杏子已经没有体温,只有皮毛温热着他。
张幸堂卷着一根烟一直都没有说话,随着不断口中涌出的烟。
张济抱着狗去下地挖了一个很大的坑,埋了杏子,他在杏子埋前种了一颗花椒树。
七月。
麦田一块接一块,金灿灿。
这天,全家出动,割麦子。
九月,麦子割完。
望龙、望玉书业告别,张幸堂找人给老大说了门婚事。
婚礼这天望龙穿的十分帅气。
赶集上,给望龙媳妇儿挑衣服。
姐姐腿脚不便,在家布置新房。
望玉是小儿子要跟着热闹去,两个妹妹少不了要跟,羊所里今天刚好买羊,张济也闲了。
张济在院里晒粮食,看里屋娘和哥弟妹们穿新衣。
他看了看,觉得自己应该不会去,又低着头拨弄粮食。
张幸堂在灶房坑上,烧火盆煮茶。
郑凤英去找他取钱,他朝老二身上望去,老二依然安分的,弄粮食。
“凤英,把老二也带上么,今没放羊也闲着。到集上给娃们拍几张照。”
郑凤英这次没反驳,出去给老二找了件黑棉袄,带着孩子们去赶集。
婚期将近,下一秒马上要搬家了。
原本家里找了一块院地,打了土胚,做了泥砖,给望龙盖房子。不幸的是大雨淋化了土坯,泥砖。
望龙婚后,生下一个孩子后,举家去新疆。
又过了两年。
大女嫁人。
望玉娶妻。
二妹妹与张济做的是换嫁。
就是本村的一户兄妹与他们兄妹俩互相嫁娶。
张济娶他家女儿,张济妹妹嫁给他家儿子。
订的婚期不同,张济先与他家女儿结婚,来年妹妹再嫁过去。
张济结婚半年后。
村里几个姑娘大姐商量摘椒子挣钱。没过多久,张济的妹妹就看上了另一个村的人,那人年龄比他妹妹大,但他妹妹死活要去。
两家婚事作罢。
张济媳妇儿也听家里的话,离开他。
这一年,取消粮票。
家里除了张济,都有了家庭,张济年纪逐渐奔三。他还没有分家,与父母,望玉夫妇,在原来的房子里住。
家不留养女,洞不住老儿。
望玉媳妇性子泼辣,就是郑凤英也镇不她。惹了她,被她追得满猪圈跑。
张济在家也待不下去,去山西挖煤。
煤矿上很苦,他一个小伙子第一次来这样的地方,还给人骗了。身上的一点钱被骗走了,晚上没处睡,他跑到一面废土墙根里凑合了一晚。
白天又开始找工作,他找了一大片纸箱片,拾了根煤炭,在上面大写着找干活。
煤工从他跟前经,盯他写的字问:“煤洞进不进?”
那人没什么耐心,见他身上又脏又黑,又问:“花子,问你呢,煤洞进不进。”
张济有些高兴,眼里湿润,很感激:“进!。”
男人把他领到干活处,拿了一个旧防护帽子和一双水鞋给他。
“穿上鞋子,前几天洞里进水了。”
干活处有一间小房子,房那里拴着一只黑狗,狗直盯一旁桌子上铁盆里的包子。忘记来了陌生人,忘记了狗吠。
“好滴,老…板。”张济普通话说得不标准。
听见陌生口音,狗这才转身叫起来。
“你是外地人?”煤头问。
“连单的。”张济答。
连单省。
煤头突然笑笑:“老乡嘛。”
张济眼睛亮了亮。
“我少勤人。”煤头说道。
少勤市是归属连单省管。
煤头把桌子上的盆拿过来,递给他包子。
“吃包子。”
张济把两个手在衣服上蹭蹭干净,接盆到手里,狗眼睛里全是乞求,希望能怜悯它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