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有人敲门。
林伽安看向门口,只见一双修长白净的手握着门把手,把门拉开。
来人穿着一身休闲套装,缓缓走了进来,行走间整个人散发着温文尔雅的气质。一双眸子温柔似水,仿佛能融一切严寒,把阳光送到最黑暗的深渊。嘴角微微上扬,沐春风般。随后有些开口道:“大家好,我叫徐时,因为这段时间老刘出了点意外,所以暂时由我接替他的工作。希望接下来的工作,我们能合作愉快。”
方以城率先微微点头,算是和徐时打招呼了。
林伽安有些晃神,随后眉头有些微蹙,上下左右,来来回回打量着新来的法医徐时,好像要把他看出花来一样。
而徐时也注意到林伽安疑惑的目光,侧头转向她,他只是加深了几分笑意,这笑仿佛有魔力般,一眼就能把人看穿。
他只是笑着,不说话,好像就在等林伽安先开口一般。
“徐时?”林伽安有些不敢确信开口问。
徐时笑着走到林伽安面前,一双大手轻轻摸着林伽安的头,宠溺地笑着开口:“看来,我们的小安,多年不见,已经认不出我了。”
“徐日寸,没想到多年不见,你居然真成法医了,没想到啊,你对我用情这么深?”
“哈哈”徐时爽朗的笑声传来,“如果我说是,那你要不要做我女朋友?”
徐时虽然笑着打趣林伽安,但是眼神中流露的认真,让人怀疑不知道这句话是真是假。
“哦,你怎么就确定我没有男人呢?”
“那你有没有男人?”徐时收起脸上的笑,一本正经地问道。
林伽安沉默片刻,所有所思地开口道:“怎么,难不成我们徐帅哥,缺女人?”
“缺。”
林伽安懒得理她,而是转身对周围的女同事们语重心长地嘱咐:“这家伙,虽然表面看着是温柔体贴专一,但其实就是个变态渣男海王,你们可要擦亮眼睛,不要被他给骗了,不然哭都没地方哭去。”
“小安,你这么说我,我可是会伤心的。”
一旁站着的方以城看着林伽安和徐时你一来我一往的拌嘴,不动声色。
旁边站着的谢哲,张磊和沈羽也有些呆住了,新来的法医就这么明晃晃地挖墙脚,要追林医生了?
吃瓜群众谢哲干咽了口水,看着方以城,在看看徐时和林伽安,小声嘀咕着:“老大在干什么呢?再这样下去,老婆都要和别人跑了!”
说完,用余光撇了一眼方以城,随即就感受到了老大凌冽的目光,仿佛能杀人的暗器,多看一眼,都会不寒而栗。
气氛很微妙。
谢哲只能悻悻地转身,开始缓和气氛:“林医生,你和徐法医认识吗?”
“让你们见笑了。”徐时有些歉意,紧接着道:“我和小安从小就认识。”
“啊,那你们是青梅竹马了?”
“算是。”
“才不是。”
徐时和林伽安一起开口。徐时开口肯定,林伽安开口否定。
“谁和这家伙是青梅竹马,那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徐时笑着不说话,只是宠溺地看着林伽安。
谢哲咂咂嘴,不知道说什么好。
倒是一直沉默的方以城开口了:“还请徐医生,尽快对死者沈大牛进行解刨。”说完,立刻转身出门。
方以城站在树下,抽着烟,心情莫名有些烦躁。
————
第二天一早,林伽安早早地就等在了前台,她和方以城约好了,一起去村里走访九年前失踪的家属。
方以城漫不经心地下楼,就看到了林伽安一脸的疲倦。
方以城一如既往地冷淡开口:“不舒服?”
“别提了,昨天徐时那家伙,不知道吃什么兴奋剂了,一直拉着我,让我陪他解剖沈大牛。这不,刚解剖好。”
林伽安没有注意到,方以城的脸色一暗,立刻迈开步子,也不等林伽安,径直走了。
刚刚前一秒还很正常的方以城,怎么下一秒说翻脸就翻脸,林伽安有些纳闷,但也跟了上去。
两人穿过整个村子,来到了一间破败不堪的房子前。
房子是南方典型的房院一体,房子被一层围墙包围着,窄窄的墙上还摆放着一些碎玻璃,从外面只能依稀看到最高的三楼以及屋顶。
眼前的大门早已经斑驳生锈,林伽安想推开门,但无奈,她用劲了吃奶的力气,都没有推开。
而身旁的方以城身手矫健,早已爬上了一侧的围墙。
“这扇大门被旁边的树堵死了,从这里上来。”
林伽安目测了围墙的高度,然后退了几大步,一个助跑,三两下也上了墙,但因为速度太快,她还还不及收力,整个人就直接扑向了方以城。
方以城虽然有所准备,但是低估了林伽安的冲劲儿,于是方以城仰头摔在了院子的草坪上,而林伽安则是狗吃屎一般,趴在方以城的身上。
但是她感觉好像趴在了又软又硬的东西上。
随着林伽安的呼吸,她能明显感觉到本来柔软的东西,变得越发坚硬了。
林伽安定睛一看,她趴在了方以城的大腿上,而她的头刚好埋在他的两腿之间,想都不用想,那个是什么。
“那个...”林伽安惊慌地假咳了起来,连忙站了起来。但是脚还没站稳,又摔了下去。
她本能地用手去撑着,但没想到,她的手好巧不巧,又落在了方以城那儿。
方以城脸色愈发暗沉紧绷了。
林伽安脸色一红,像煮熟的虾一样。有些尴尬地手立刻缩回手。
虽然她一直在调戏方以城,但是也仅限于过过嘴瘾,占点小便宜。这种惹火的事情,她还不敢,怕到时候,自己吃不了兜着走。
“那个,方警官,抱歉,我说这次我不是故意要要占你便宜的,你信吗?”
调戏这个男人次数多了,她自己都不太相信了。
方以城充满隐忍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林医生,还满意吗?”
“满意满意。”林伽安还没回过神,就直接脱口而出了。
这时,她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
“我还以为林医生不满意,还要二次确认。”
“哪会呢,方警官,我哪是不满意,我是不敢信,你器大...”林伽安索性就破罐子破摔,反正在方以城眼里,她就一色女,索性就做实这称号。
停顿了几秒,在方以城难看的脸色中,憋出了另外两个字:“难容。”
林伽安想看看方以城什么反应,没想到径直他站了起来,转身就走。
色女林伽安还在背后调侃着:“出家人不打诳语,方警官,这可是我的真心话!”
而此时方以城的十分阴沉,欲求不满的脸上隐约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红色。
四方小院中,杂草疯狂生长,有的高的已经没过林伽安的腰。
房子的主人名叫胡丽春,丈夫因病早逝,她一个人带着女儿独自生活,虽然生活艰辛,但她为人亲和,工作能力突出,于是选上了村中妇女主任这个职位。
屋子门前的贴满了各种黄色的符咒。在这些人莫名消失之后,村中请了道士做了一场法事,大概忌惮于一些妖魔鬼怪作祟。
林伽安进屋打量,虽然整个房间积满了灰尘,但家具陈设十分简洁,都整洁有序地排列着,看得出房子的主人很爱惜自己的房子。
屋子中的一切都一如往常,茶几上放着招待客人的一次性茶杯,写了一半的作业也摊在桌子上,吃饭的桌子上也放着还没来得及收的碗筷,就好像房子的主人只是暂时出去,还会回来似的。
林伽安转了一圈,没有什么发现。
而方以城则是站在放杂物的长桌旁,静静地好像注视着什么。
林伽安走到方以城身旁,看向长桌上的东西。
这里放着几副照片,而这些照片都被相框裱了起来,在这些相框中,只有一个里面没有放任何照片。
“这里缺了一副照片。”
“你看看这些照片地下的灰尘。”方以城淡淡地开口。
林伽安看着这些相框,除了这幅空白相框下的灰尘积得不是很均匀外,其他的几副都差不多。
“这幅相框被人动过。看来里面的照片被后来故意拿出的。”
那是谁拿了这幅相框里的照片呢?为什么偏偏要拿这张里的照片呢?
“滋滋滋...”林伽安的手机振动起来,拿起手机一看,徐日寸。
方以城也看到了,不经意间蹙起了眉。
林伽安接完电话,有些严肃地和方以城说:“沈大牛的尸检报告和检查都出来了,老徐让我们回去看,说有新的线索。”
解剖室,徐时对着尸体正在有条不紊地解说着:
“死者头部有一个五厘米的伤口,伤口周围肿胀,并且伴随着颅骨的轻微骨折。伤口上沾有一些铁锈,是被类似铁棍,铁锹这种钝器所伤。脸部刻的字,只有周围少量的出血,初步判断是凶手在受害人死后刺上去的。嘴巴呈现不正常的微笑角度,明显是被人在死后固定。死者尸体颈部有明显的索沟,索沟的形状呈现明显的麻花状绳索,深度由中间向两边递减。面部因血液回流受阻,呈现青紫色,伴有眼结膜的出血,舌骨骨折,肺部有明显的出血点。推测是死者头部受到击打后,被吊在起重机上窒息而死。”
林伽安有些不耐烦,“徐日寸,你说点有用的。”
徐时宠溺一笑,继续道:“小安别着急。在死者的背后,还刻着一个数字七。而且还在死者的指甲上,发现了轻微的人体DNA,而且不属于死者本人。”
“是谁的?”
“我对比了库中现有的DNA,找到了匹配DNA的所有者。发现是同村对的王老虎。”
是他?林伽安所有所思。
方以城对着张磊道:“立即通知跟着王老虎的兄弟们,让他们立刻把王老虎带回警局。”
张磊打了电话回来,神情一脸严肃,随即沉声道:“跟的兄弟们说,王老虎跟丢了。”
“立刻派人去找。”
深夜。
王老虎醉醺醺从老高家走回家,步子一脚深,一脚浅,整个人摇摇晃晃地,好像下一秒,就会直接倒在路上。
前几天,自从那个疯子说下一个死的就是他,他自己担心受怕了好几天,然后警局的同志们,也不辞辛劳地在他周围跟了几天,他连喝个酒都不痛快。
今天好不容易把他们谁来了,溜出来,在老高家总算喝了顿畅快酒。哥几个还一起打了会麻将,他手气好,还赢了不少钱,一连扫清了这几天的不快。
正高兴着,突然,路上好像窜出什么东西似的,一闪而过。
他揉了揉眼睛,还以为自己眼花了,继续往前走。
可下一秒,一张阴森的面具就顶在他的眼前。
他突然吓了一跳,酒劲都消减了几分,随即就听见来仿佛来自地狱般戏谑的声音:“我说过,你们一个都逃不掉。”
王老虎瞬间酒意全无,这才看清楚来人。
然后连滚带爬一边求饶,一边逃跑。慌不择路间,他看到一条小径,屁滚尿流地往前跑。
直到他跑不动,才停下来,这才发现自己来到了另一个废弃的工地。
废弃工地上还有一盏路灯明晃晃地亮着,这是之前建工地时拉线建的灯,为的就是晚上也能赶工,后来虽然废弃了,但因为电线经过村子,所以就没有断电。
他躲在由钢筋混凝土和砖块砌成的一个隔间中,摸索着身上的手机,这才发现,他的手机落在了不远处的草地上。
王老虎正准备出去捡手机,就听到了金属摩擦地面小碎石的声音,然后脚步越来越近,随后就看到一双脚出现在他的手机旁。手上的锋利的锤子一落下,手机就被砸了个稀巴烂。
唯一可以向外报警的手机就这样被切断了。
他屏住呼吸,一只手捂住自己的嘴巴,生怕一不小心,外面的人发现他。
偌大的工地,安静地可怕。
外面的人拿着锤子,一下一下地敲着没有浇灌完成的水泥钢筋,金属和金属的碰撞声十分清脆。然后是锤子托在地上,划过钢筋,发出十分刺耳的刺啦声,仿佛是吃大餐前的开胃小菜。
“王老虎,今天就是你的死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