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到浓时,就顾不得过不过火了。
当阮祁宁反应过来,他已经拉着安语响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过去脑子一热准备的那些东西终于派上了用场。
几天没有住在这儿,被子叠得整整齐齐,却在顷刻之间被弄乱。不可说的旖旎在屋内氤氲,勾引着人的情不自禁。
……
再次捡回理智已经过了好几个小时,窗外隐隐泛着夜色。
天都快黑了。
阮祁宁在安语响身边睡着,看着他沉静的睡颜,安语响心里柔情似水。
手机轻轻震动了一下,安语响连忙拿起设置成静音,生怕吵醒了阮祁宁。
是江聆月给他发来的两条消息。
“我查到了,当初你父亲确实和HONG的管理层有过交易,畅月也是如此。”
“我问过你父亲的前任秘书,他说你父亲之所以要和HONG的管理层合作,就是为了断绝你的念想,但你实力太强了,竟然真的有争夺冠军的可能,所以你父亲私底下又去跟HONG的高层谈了一次,这次谈的是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作为局外人,江聆月不清楚,安语响却很容易猜到,无非是以赞助商或者合作商的权力,促进了方辰仕假赛一事。
虽然心中早就有所猜测,但真正看到确认的结论时,安语响还是没控制住情绪的起伏。
真好笑啊,他费尽心力想要成为职业选手,想要拿到冠军,却被安仲强私下里掌控着一切,从退役到主播的人生历程,居然都跟安仲强脱不了关系!
如果不想让他当职业选手,大可以让所有的职业战队都拒绝他,偏偏留了一点希望,又用一纸对赌协议和队友假赛的事情逼他退役,令他彻底绝望。
好狠的手段。
可如果想要让他回家继承家业,为什么还要同意他去畅月成为一个主播?
安语响想不通。
他问:“能不能查到跟畅月的合作是出于什么目的,又是用的什么形式?”
江聆月很快回复了他:“查不到,这都是你父亲亲自去做的,前任秘书也不是很清楚。”
“有没有什么证据能证明这件事?”安语响问。
江聆月说:“只有正常业务往来的一些合同而已,我猜你关心的是你父亲对你的特殊关照,但这种事情一般都是作为谈合同时的附加条件,没有实质性的文字,最多有前任秘书的口头证明,我也不能确定他愿不愿意作证。”
果然,还是没有证据。
或许是因为阮祁宁在自己身边,安语响很快就恢复了冷静。
江聆月这边已经有了进展,木杉那边却迟迟没有动静,说不定真的像阮祁宁预料的那般,他临时换了选择,转头与方辰仕做起了交易。
安语响点开跟木杉的对话框,随便发了一个表情过去,本意是作为聊天的开端,却意外地收到了一个感叹号。
木杉拉黑了他!
人心易变,这句话说得真没问题。
看来自己开出的条件没有方辰仕给出的心动,也不知道他许了木杉什么,是一队的首发还是二队的首发?上赛季打成那个死样,就算方辰仕在管理层有人脉,最多只能自保,怎么可能有那么大的面子还把木杉稳稳地保下来?
安语响又问江聆月:“之前你在查安仲强和HONG管理层的合约时,有没有看到HONG那边落款的名字是什么?”
这个经办人很有可能就是方辰仕在管理层里的那位熟人,假赛的事宜就是由他在其中牵线,出事之后也是由他保下了方辰仕。
江聆月回复说:“查到了,这很重要吗?”
安语响说:“当然,安仲强虽然品德不行,但是真有钱,HONG那边跟他的合作一定是非常重要的,如果合约毁了或者换成别人,原先经办人的话语权一定会降低。”
到时候,经办人自顾不暇,方辰仕在HONG的首发可就不那么稳固了,更别提答应木杉的交易条件。
穷途末路之时,木杉就只有一个选择。
江聆月发了一串省略号,又说:“安少爷,我不是神,只是个秘书,肚子里的孩子也还没有落地,更没有安总妻子的名分,你们家公司跟谁合作,我可插不了手。”
既然答应帮了就不存在能帮却故意推诿的情况,安语响心里很清楚,这件事确实困难。
“江小姐,不管能不能改变合约,还是谢谢你。”
江聆月回复:“好说,对帅哥友善是人之常情嘛。不过你先别急着谢我,还有一件事。”
安语响问:“怎么了?”
江聆月说:“翻看之前的合约,是需要高级权限的,因此被你父亲知道了。”
“无所谓,他知道我在调查又怎么样?”安语响毫不介意。
江聆月隔了一会儿才说:“他来问我的时候,我正好在摸鱼看热搜,你和你男朋友的照片就这么直白地展现在电脑上。大图,满屏。你父亲他怒不可遏,把门一摔就下楼了,应该是准备去找你的麻烦。”
安语响:“……”
上班就上班,没事儿看什么热搜?
算了,来就来吧。
反正他和安仲强只是表面上的父子关系,早就因为一堆事情而闹得不可开交了。
只是不知道他要找麻烦是不是会直接来GUTG的基地,要是真的过来了,可不要吵到阮祁宁睡觉才好。
……
大约半个小时以后,院子里传来了猛烈的门铃声。
怪安语响作为职业选手听力太好,在二楼的房间里都能听见。
虽然这地方比较偏,但也不是杳无人烟,总不能任由他一直在外面按按按。
安语响掀开被子,替阮祁宁盖好,然后自己往楼下去了。
打开院门,就看见安仲强怒气冲冲的样子。
“干什么?”
安仲强走过来抬手就是一巴掌,幸好安语响反应快往后撤了半步,这才躲过了主要的力道,但还是被指尖刮到了侧脸。
伴随着巴掌的是安仲强的骂声:“你平常不孝就算了,居然敢在外面乱搞,真是丢尽了我安家的脸面!”
安语响丝毫不怵,“乱搞的是你,曾经我妈怀着我时你乱搞,难道全忘了?再说了,你安家的脸面算个屁,要是真顾及脸面,你也不会发癫似的跑到我这儿来闹事。”
一番话成功把安仲强的怒火又提升了一个等级。
……
阮祁宁睡得迷迷糊糊,隐约感觉到安语响出去了,但他实在太累太困,挣扎了半天还是决定闭上眼睛再休息一会儿。
直到听到楼下传来大声质问的声音,他才渐渐醒来。
这声音似乎属于一个中年男人,有点熟悉,但阮祁宁一时想不起来是谁。
强撑着睁开眼,阮祁宁摸到了身侧的手机。
不是自己的,是安语响的。正好屏幕上弹出一条消息,来自江聆月。
“我身体不太舒服不方便出门,帮不了你,如果实在控制不住你父亲,你就报警吧。”
似乎是说安语响的父亲找上门来了,那不就代表楼下那个破口大骂的正是安语响的父亲安仲强吗?
阮祁宁连忙坐起来,体力过度消耗使得他浑身酸软,但当务之急是防止安语响和安仲强之间的矛盾激化。
粗略看了眼手机,阮祁宁灵机一动,决定打一个电话摇人帮忙。
当他来到一楼院子时,看到的就是安仲强准备再给安语响一巴掌的景象。
刚才已经动过手,安语响本就有所防备,又因为反应力的优势,使得他很轻松就躲过了安仲强的教训。
“安总,你非要闹得这么难堪?”
安仲强冷哼一声:“我今天不教训教训你,你就不记得你还姓安。”
“我可以不姓。”
在安语响孤寂无趣的童年里,父爱母爱都是缺失的,他可以原谅连栀,但绝对不会原谅安仲强。这个人虽然是他的亲生父亲,却出轨背叛妻子,还漠视他的成长将他丢在一边随便养大。
安语响所有的人生苦难都来自于安仲强,父子亲情早在这二十年里被磨灭了干净。
眼看着安仲强又要破防,安语响赶紧往屋里躲。
不是他打不过,只是从伦理上来讲,他是不能跟安仲强动手的。
安仲强要做个没心肝的父亲,安语响却不能违背自己的道德底线,去做个没教养的儿子。
……
“等等,别打了。”阮祁宁举着手机大喊。
闻言,安仲强和安语响同时转头看向楼梯口的他。
“连栀阿姨有话要说。”
原来阮祁宁见势不对直接用安语响的手机给连栀打了个电话,本来是想请她来一趟做做调和,但连栀正在海边度假,这会儿戴着墨镜吹着海风实在没办法立刻飞回来,只有用视频通话代替一下了。
安仲强愣住了,他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阮祁宁,才把目光移到手机屏幕上,果然看到了连栀严肃的脸。
“你要干什么?安仲强,我问你想干什么?”
面对连栀的质问,安仲强有一瞬间的错愕和心虚。
“我……你……你知不知道你儿子犯了多大的错误,他是要把我安家的脸面踩在地上碾,是要让我安家绝后,不知道从哪儿学了这些恶心的东西!”
安语响站在阮祁宁身侧,听到安仲强的话,不由得眉头紧蹙。
他知道跟他讲道理讲不通,也不想跟他讲道理,只希望连栀能接受这件事,再把局面控制住,免得闹起来惹出更多麻烦。
连栀冷笑一声,噼里啪啦怼了好几句:“你安家的脸面又不是什么很了不起的东西,扔了就扔了,碾了就碾了。至于绝后一说,放屁吧,敢情你那新欢肚子里怀的不是你的种?”
她嘴快极了,一秒不停:“论恶心,谁比得过你啊,我现在一想到当初你跟另外的女人开过房,又回家跟我睡,我才觉得恶心。你有什么资格来教训我的儿子?要真是那么看不惯,我现在就让他跟我姓,反正你家庭和乐幸福美满,我们母子俩高攀不起。”
当着小辈的面被数落,安仲强表情难看得要死。这一连串的输出砸过来,只能哑口无言地立在那儿。
连栀还没停:“我告诉你安仲强,你最好别做出什么脑残的事,否则我恨你一辈子。”
男人嘛,对于自己爱过的人,总是喜欢装深情,总是假定她一直都属于自己,尤其是他本身就对她心怀愧疚的前提下,连栀正是因为清楚这一点,才会不遗余力地骂安仲强。
说到底,他就是贱。
不然怎么会一边装深情一边毫不耽误地出轨呢?
安仲强说:“对不起阿栀,我已经冷静下来了,你不要生气。”
看吧,果然。
连栀在心里默默吐槽,狗男人的嘴脸真是让人恶心。
面上却显得十分平静:“既然这样,那就各自好好生活吧。”
安仲强什么话都没有说,顿了好久之后,终于浅浅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