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7

    今天的任务主要就是熟悉工作,李欶提前做好了心理准备,对小朋友毫不搭理的态度也没多失望,等到晚上,拎包跟雯妗道别。

    这位过分温柔的女人还在他走时送了几提养生礼盒,李欶有些受宠若惊,不过无功不受禄,他推拒半天,还是被迫收下了。

    原来是个难得的好甲方,李欶为之前的猜测感到羞愧。

    回去的时候就已经五点多了,五彩的霓虹灯逐渐闪耀在暗色的天空,偏僻点的地方绿化总是做的不错,抬头就能看到橙黄色暧昧的霞光。

    高级餐馆里坐满了人,透过玻璃俯视着川流不息的车辆和拿着公文包快步追着时间的人。

    李欶仰头看了眼,从窗户透出的灯光在他洒在他脸上,暖色调的皮肤像是一块无瑕的泥塑,深色的瞳孔映出高楼大厦缤纷的光彩,在这个对他来说连见到阳光都觉得奢侈的城市,有很多人过得更加出彩。

    以前李欶也会幻想自己会不会成为这种人,至少四年前的李欶是认为可以的。

    而现在的他只会发出感慨,然后漫步在街边走着自己熟悉的路,成为他人眼中风景的一环。

    赶上了下班的高峰期,二环已经开始堵车了。

    地铁也是,正值周五,很多大学生都约着朋友出来玩,越是到居民区多的地方,整条街道越热闹。

    李欶打车到了临近的街道,剩下一段路实在太堵,只得走回去,不过好在路程不远,大概三十分钟就到了。

    路过一家酒馆,李欶看到了斜对面已经废弃的大楼,大晚上看着很渗人,不过没办法,这是他回家的必经之路,下了天桥就到了。

    废楼底下种着一棵发财树,树前有一块牌子,写的五里街。

    这里面才叫阴森,大路两侧种着槐树,茂密的叶子把仅有的阳光挡了个严实,常年失修的路灯散发着微弱的光,有些已经不工作了,明暗交错的地方正好有一盏闪个不停的灯,看久了晃的人眼晕。

    李欶在抄近路和多花十分钟走大道中,破天荒的选择了小路。

    路边时不时会经过一两个人,略过他往外走,等进了狭窄而复杂的巷子,就只剩他一个人了。

    小巷子正好能通一人多,要是白天还好,能分到点自然光线,晚上就只能靠楼上居民开的灯照明,昏暗的看不清东西,身前身后的路口偶尔会传来渐近的脚步声,有点吓人。

    这条路白天的时候李欶走过几次,记得路线,不过他又有些后悔,这大晚上的也太渗人了。

    万一遇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李欶这么想着,习惯性地去捂胸口的玉,而后摸了个空。

    他时常会忘记自己已经卖玉了这件事,失落之余又有些舍不得,又在纠结要不要把玉拿回来。

    至于沉坷......跟着就跟着吧,没事还能给他做做饭,而且那小孩还挺可怜的,死的又惨......

    算了,再考虑考虑吧,李欶又想:把玉卖了也能换笔钱,够他余生挥霍一把了。

    两分钟的路程,李欶因为有心事他走地格外慢,转了个弯,眼看就要到出口的位置,右脸上突然滴了一滴黏糊糊的水,他反应慢半拍地往上看,被电线和铁窗拥挤的空间寂静无声,排除了空调的可能,他把水珠擦开,余光瞥到了手背上一抹鲜艳的红。

    又一滴不知是血还是水的东西滴下来,而李欶已经猜到了答案,瞬间仰头,看见了一个还没来得及收回的残影——是一截断了的小臂。

    手环相撞的声音清脆地响起,随后又恢复寂静。

    貌似撞破了什么危险的场面,李欶飞速眨了两下眼,心跳愈发快速,他呼吸加重,若无其事地加快步伐往外走。

    临近出口,几乎小跑起来。

    他失去了刚才莫名的勇气,不敢往后看,等如鱼般游如混杂的人群,提着的心才放下来,一边祈祷对方没看清自己,一边又开始懊悔自己干嘛要省这点力气走小路。

    总而言之,就是后悔。

    为了避免类似跟踪的事上演,他还特地绕了许多地方,等到半夜才混着人群回家。

    上楼的时候他依旧防备着看身后有没有跟着上来的陌生人,疑神疑鬼,等锁好门,整个人才放松下来,腿已经软了,控制不住靠墙瘫坐在地上。

    虽然鬼见得多,但这种疑似犯罪现场的场面他还没有目击的承受能力,瘫了半天,脑子乱成了浆糊,不知道应该思考什么,他起来把那包还没拆封的香点燃了,对着房间四处拜了拜。

    “各位兄弟姐妹,没事的时候帮我注意一下外边有没有陌生人,有就提醒一下,鄙人的小命就靠大家了!以后我有钱了一定买很多烟和纸钱烧给你们!”

    烟飘的很远,很快就短了一截,李欶就当是他们答应了,又点了一些,转头去卧室洗漱。

    太累了,心理和身体都很累,他急需休息。

    窗帘拉紧,没有小夜灯的加持,整个房间伸手不见五指。

    半夜不知道几点了,洗手台突然响了一声,李欶睡的浑浑噩噩,神经一直是绷着的,经不住吓,一点声音就惊醒了。

    “咚!”

    一秒。

    “咚咚!”

    两秒。

    “咚!咚!咚!”

    不知道是水滴还是什么敲打的声音在黑夜中弥漫开,紧密的声音如锣鼓一下下敲在李欶心上,他茫然支起身子开灯,清脆的声音响起,而房间却没亮。

    小区又停电了。

    维持着这个姿势多久,细微的水滴声就滴了多久,声音仿佛在他耳边响起,一点点放大......

    李欶不清楚自己刚刚睡着没有,黑白分明的眼睛睁地大大的,抱紧膝盖害怕地蜷缩起来。

    黑暗中,一切感官都被无限放大。

    过了一会儿,客厅不知是什么东西被弄倒的动静吓了他一跳,李欶跪在床上,无措地在枕头下摸手机,觉得自己马上就要因为疑神疑鬼而心力衰竭了。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水滴落下的动静突然急促大声起来,李欶又被吓地心颤一下,不自主握紧手,似乎这样才能让安全感包裹自己。

    “别吵了......”

    他动作加快,不停摸索着。

    手机呢,他的手机去哪了?他明明记得是放在枕头下的!

    洗手间的动静越发响亮,像在预示什么危险悄然来临......

    未知往往是最能击溃人心的。

    黑夜中,声音还在继续,急促的、清脆的、像警铃一样放大在李欶耳膜上,让他快跑,跑的远远的!

    李欶突然觉得一阵头晕目眩,他生理性地想吐,眼尾泛出红晕,有些充血。

    “别吵了......别吵了......别吵了!”

    他喃喃着,抓着头发跪坐在床上,声嘶力竭地嘶吼。

    “别吵了!!!”

    声音停了。

    纯黑的空间把人的视线吞噬,突如其来的安静让人不安。

    李欶捂着心口,崩溃的情绪一下下冲击他的心理防线,他没办法阻止,只能祈祷在求饶前找到手机。

    四周太黑了,没有灯光,他已经开始喘不过气了。

    一道细微的,小道微不可闻的声音响起,仅仅一秒。

    房间有了一些亮光,但不幸的是,那是从客厅窗外微弱的光源传来的,同样昏暗的白炽灯的光线,照着门缝的形状打在地上,斜斜的四边形。

    李欶动作停下来,他记得卧室门是反锁的。

    意识到了什么,李欶僵硬地偏头,首先入眼的是一滩褐色的水渍。

    再往上,身体比例极不协调的臃肿的发绿的身体背对着光出现在他面前,依旧是一双小脚承受着浑身的重量。

    他真没想到,来的不是凶手,而是一个比凶手更可怕的东西。

    芝麻大点五官点缀在脸盘子上,它笑的诡异而腼腆,似乎对自己将要吃掉他的行为感到不好意思。

    剩余的一点点湿哒哒的头发正往下滴水,那双相对来说正常的脚拖着肥硕的身躯缓缓朝房间移动。

    是“老朋友”了,上次商店袭击他的淹死鬼。

    李欶神情麻木。

    为什么偏偏要找上他?为什么非要今天来?!为什么正巧在他心理防线快被摧毁的时候来压死他?!!

    就因为沉坷不在身边?就因为看他一个人好欺负?!!!

    凭什么,凭什么坏事总让他遇上!

    他突然间恨这双能见鬼的眼睛,恨自己吸鬼的体质。

    但这些是他能决定的吗?为什么就逮着他欺负?!

    对方笑容越发扩大,两颊的肥肉堆积在一起,浮肿的烂肉几乎要撑破表皮,费力拖动这那双纤细的腿朝他走来,断定李欶已经无法反抗。

    为什么要欺负他?

    童年的回忆一齐涌来,像保鲜膜一样将他窒息地包裹,他妄图从密闭的空间找出一道透气的口子,结果发现上帝压根没想救他。

    那他只能救自己!

    就这着点光线,他摸出床头柜里放的一把水果刀,翻下床狠狠举起刀向它刺去。

    结果当然是显而易见的,十厘米的尖刀只戳进了脂肪层,流出的不是血,是一种类似污水的液体,像油一样化在地板上,散发着阵阵恶臭。

    “嗬.......嗬。”

    断续沙哑的声音自它嘴里发出来,嘲笑他的不自量力。

    李欶低着头,看不清脸色,只一味地、发疯似地捅刀子,也不管能不能伤到它,与其说是防御,不如说是对过往二十五年糟糕生活的发泄。

    雪白的刀面被脂肪覆盖到黏腻,不想再与他玩这种无聊的游戏了,它又前进一步,毫不费力地把李欶掀翻在地,湿黏的脚马上就要重重踩上他的脚踝。

    得骨折,这是李欶的第一想法。

    他已经没时间躲避了,只能做出勉强防御地动作,顶起膝盖。

    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来临,在它停顿的一霎,李欶迅速收回脚,拿着水果刀一刀捅过去。

    脚面被钉在地上,这时,他才看清青灰色小腿上几个费力往上提的黑影。

    作为鬼来说没有知觉,不过它们也会怕,见李欶暂时没了危险,一个个紧急躲到洗手间避难——这个鬼怨气太重,它们惹不起。

    尽管脚面被钉在地板,也只是极其短暂地影响了下它的动作。

    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门,李欶嘴唇抿到没有血色。

    就算他活不了多久,他也不要现在死,更不要死在这么个恶心玩意手上!

    他要跑,他要活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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