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被喂的药有什么问题,范羽昂和李承麟吵着吵着就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李承麟赶紧扶住范羽昂后仰的身体,被烫得惊了一跳。“范羽昂…范羽昂!”他着急地暂时将少年安置在没有碎石块砸落,还算安全的地方。手抖着去翻着群壮汉们的衣服和包裹。
他很清晰得记得范羽昂被喂了一颗白色药丸,但是现在他只找出来一颗暗红色的丸子。没办法把握这是正确的解药,还是另一颗毒药。李承麟不敢直接喂给这个的冤家。
真是真心喂给狗吃了。李承麟委屈地闷着生气,他点燃这堆烟花火药混合物,还不是因为范羽昂这个笨蛋没有任何防备之心,直喇喇地就被灌了一颗来历不明的药丸。
关心则乱,李承麟急红了眼,顾不得不装晕,直接摊牌把火折子掏出来逼绑匪们交出解药,不然就一起鱼死网破。同时看准了范羽昂身后是破洞房梁,里面全被虫蛀空了,即使压下来也没有太大的重量。如果他把少年扑过去,他俩肯定有一线生机。
没想到少年一醒,二话不说扑头盖脸给了自己一顿骂,还要揍自己。
“真是的,不想管你这个冤家了。”蓝眼美人嘟囔着,他探着这群大汉每个人的脉搏。好不容易找到了生命体征一个强劲有力的,用找来的小刀切下一小块药丸暴力掰开对方嘴巴强迫他吞咽下去。默默的算着时间。
没问题,壮汉没有突然发烫。
脉搏也依旧平稳有力。虽然没有完全到把握,但现在这个情况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天知道范羽昂吞下的这颗药还有没有其他副作用…李承麟把切药丸的小刀顺手插入了男人的心口,着急忙慌地跑到少年身边把药丸小心翼翼地送水喂进去。
开玩笑,现在不杀,难道要等匪徒恢复行动力来杀他们俩吗?
李承麟把少年的头枕在自己的膝盖上。用翻出来的毛巾和水和金创药粗略地清理了着俩人的伤口,笨手笨脚地给自己和少年换了一声干净的衣裳。
眼前的人算不上什么有极具视觉冲击力的大帅哥,只是性格比外貌更有魅力小帅哥胚子。他强忍着睡意,撑着脑袋打量着少年,不想范羽昂出现什么意外。
一双下三白的内双眼睛,带着几分攻击性的痞气。鼻子高挺,面部线条意外的柔和并不像眼睛一样夸张锋利。嘴巴很有特点,下唇比上唇厚一些。还有一对深深的有酒窝。综合了眼睛的锋利感,给人一种爱玩闹又亲合力十足的痞气少年印象。
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眉眼干净的少年哪里又会有多坏的心思呢。李承麟十分后悔,因为误会和范羽昂吵闹这么久,俩人从来没有心平气和地好好聊过天…
在范羽昂想和他解释,试图交朋友的时候。他因为一点傲气,不想理少年。等少年厌倦,接受了两人无法沟通的事实后,李承麟才察觉出自己误会了少年,疯狂找补。又因为自己别扭傲娇的性子,一直无法与少年好好沟通。范小侯爷其实看出来了蓝眼美人的意思,但是没有办法接受对方这种嘴硬心软的行为。两人还是在暗自较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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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小侯爷天性潇洒,最爱新鲜。听说书院要新来个棕发蓝眼的异域美人,自然是准备要呼朋唤友地去凑个热闹事儿的。
入学程序冗杂,先要考试才能按资质分配班级。崇正书院择优而录,每月一小考,每季以大考,每个月都在淘汰人。即使严格,崇正学院仍然以极高的科举中榜率而闻名,依然是无数京城学习学子趋之若鹜之地。
范羽昂虽然平时吊儿郎当的,但是书还是尽力在用心读,成绩还算不错。能和院里那些个靠着关系进来的纨绔子弟打成一片,常常翘课一起能寻花问柳,附庸风雅;也会和正儿八经靠自己真材实料考进来的正徒学子一起谈天论低,挥毫泼墨。
对自己有清晰的自知之明,他不是什么天纵奇才,只能说堪堪能为家族的爵位守成。如果能安安稳稳地学到在书院毕业的那年去科考,不能去肖想前三甲,倒是能稳稳地抓住进士的尾巴,分配去地方当个小官。
好在家里有个争气的哥哥范景湛,年纪轻轻已经位列吏部侍郎。
范家的爵位是大祁开国的时候靠军功挣来的世袭爵位,祖祖辈辈都镇守边疆。传到范父这一代,范父依旧是军中的中流砥柱,母亲有诰命在身。哥哥早早得中了状元,又因剿匪护驾有功救了皇帝一命,被皇帝特赐了勇冠侯的爵位。
这便宜的世子身份落在了范羽昂身上,成了他的的养老保险。即使没有这个身份,父亲和兄长也极为溺爱他,没有给他过多的成长压力。
夫子们对范羽昂逃课倒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所以六个月前的这天,让范羽昂背了一口大锅。大祸临头。
范羽昂迟迟没有见到传闻里的异域蓝眼美人,和铁哥们儿楼藏月一拍即合。决定绕过守卫的武夫,翻墙翻进夫子们办公的小别院,提前饱饱眼福,一睹美人俊颜。
如果说范羽昂闯祸的底气是—不用承担家族的兴衰重任,没有任何负担的潇洒;楼藏月就是独生子女加老来得子的双重buff加持的底气。
楼家是官宦世家,楼藏月是楼丞相老来得子,也是他老人家唯一的儿子,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着。
一个勋贵子弟和一个官宦世家之子,按理来说应该是没有什么很深的交集的。但楼藏月这个人很特别,他很清楚自己要什么。从小就喜欢研究兵法,耍刀练剑。楼丞相拗不过他,带他来找范父练功想让他知难而退。没想到这个熊孩子居然咬着牙坚持了下来,因为天赋好,还真的被范大将军收了徒。但前提是要继续读圣贤书,考取功名之后才能参军。
俩人从小一起长大,都是逗猫惹狗的不安分性子。一见如故,成了京城有名的混世魔王。
“阿羽,你这样上蹿下跳的怎么可能看得到?你踩我肩上翻过去,然后你再在墙头拉我。”楼藏月懒洋洋地打了一个哈欠,然后慢慢得蹲在墙脚。
经过这些年范父的魔鬼训练,外表斯文儒雅,颇具欺骗性的楼藏月实则全身肌肉,力量恐怖如斯。一个活脱脱的金刚芭比。
范羽昂不喜文也不喜武,在父亲的要求下会个三招两式,但和好友是完全比不了的。“也好,大楼你慢慢起啊。我…我恐高”
等他爬上墙头,禁不住惊呼出声。看见园内的情景顿时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一个冷峻的蓝眼美人将三皇子舒为锦按在地上,打得鼻青脸肿。旁边还躺着一群三皇子的跟班。这算皇家秘闻吗?小侯爷尴尬得想原地消失。
舒为锦,其实和他还有楼藏月关系都还不错。算是有时会约在一起喝酒的交情。三皇子发现李承麟分神打量墙头伫着的熟悉面孔时,顿时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挥臂大喊“范兄范兄救命啊。楼兄是不是也在啊?你们是来找我喝酒的吧?咱们快走,快走呀”
“啊哈哈哈哈,三殿下好啊。好巧好巧”小侯爷挠头讪笑道。
李承麟很会利用自己的外貌优势,他撩开鬓间的碎发。很明媚地朝范羽昂打了一个招呼。
十七岁的少年哪里有什么美貌定力。小侯爷倏然就被迷得飘飘然,五迷三道得忘了解释。
李承麟手上卸了力,舒为泽便趁机摆脱了身上人的钳制,一溜烟儿得就跑不见了。跑到前院正堂扯着范、楼二人要和他们一起坐在上课。大有黏着二人同吃同住的溯头。
范、楼二人拗不过他,又不想参合这趟浑水,实在麻烦。偏偏三皇子又搞这一出,给范羽昂泼了一手好脏水。他其实算是少数能在书院站中立离场还不被针对的体面人,现在却被弄得里外不是人。
好在范羽昂敏锐,晓得自己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天家秘闻。三皇子不说,可李承麟的视角里他是目睹全局还似乎是三皇子阵营的人。
天天带着礼物找美人低三下四地解释求和。奈何郎有情兮妾无意。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心里那几分幼稚的期盼被击得粉碎,心里也逐渐有了气。等美人回心转意时,只剩下无花空折枝了…
两人逐渐演变成每日互呛,甚至互殴的日程…
——
漏风的破庙里,李承麟费力地生了一把火。
“我们和好吧。好不好。”好像只能在对方不知情的情况下,李承麟才能无所顾忌的吐露心声。
这里是未知南翌的国境内,现在大祁的人却连他们俩在哪都不知道。只能靠他们俩自已逃出升天了。
李承麟无聊地开始细算两个人的相处的时光。说到底是他李承麟更恶劣了些,用力捏了捏范羽昂的脸“快醒醒吧…别吓我了,是我对不起你,连累你了”
“我承认自己是大小姐了…哼哼。只要你原谅我”美人继续嘟囔着“我晓得舒为锦那个蠢货什么都没有告诉你,你就是个背黑锅的倒霉蛋。喂…范羽昂。对不起啊,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
“其实我是…”
范羽昂打断他“小爷我早就原谅你了,最等着你这句话呢”他从李承麟膝盖上抬起沈子。从下往上仰望他湛蓝的眸子。捂住了他的嘴“我暂时还没有命听这个秘密,等我们逃出去”
范羽昂没有故意装晕,真是清醒过来时。恰好听到李承麟在给他道歉,平生他哪有这待遇?心里一阵暗爽。
两人相视释怀一笑。
“谢谢你。”李承麟真诚地说。
范羽昂戏谑地挑眉“拉勾吧大小姐?我们一起逃回大祁。”
“嗯!”李承麟用力地勾住了少年的小拇指。